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卫芳仪来了。
单位的车把她送到了平桥镇。
他还特别的积极。
在王耀祖给他塞烟的时候，他还大声说，“当时我就觉得你和我们卫主任有戏。”
卫芳仪催促着司机赶紧走，“路上小心一点，赶紧回去。”
司机收了烟酒，千恩万谢地离开，其实他也只是嘴甜而已。
想不明白，就算是二婚，在城里单位上，追卫芳仪的还是排队。
她选来选去，居然选了个庄稼汉。
就算他塞了烟酒，司机一样忍不住嘀咕这种事。
摇头叹口气，搞不懂这些女人脑子里装的是啥。
家里知道卫芳仪今天要到，新棉絮，亲被褥都准备好了。
进门又是泡茶，又是热水的。
院门口好些个小丫头来看漂亮娘娘。
卫芳仪拿出主人家的气质，一把一把地给糖。
是大白兔混着透明包装纸包装的水果糖。
是这些小家伙平常见都没见过的。
当然也有一两个小家伙跟着爸妈在外地打工。
已经学会了装逼， “我爸妈经常给我买，我都吃腻了。”
看得王兴汉也是笑着摇头，冲老大说 ，“大嫂进入角色真快。”
王耀祖幸福地搓着双手，“怎么样，老二，羡慕不？”
“大嫂在家陪跟我过年。”
“你一个人怎么办？”
老二也毛了，冲大嫂喊，“大嫂，你还没过门 ，只能跟妈睡，让大哥跟老爸睡。”
卧曰……
老大飞起来就往王兴汉的身上扑。
卫芳仪一转头，看到的是门里的婆子妈满眼的慈爱。
看到的是公爹忙里忙外。
两个儿子智勇双全，相互拉扯，谁都不落于下风。
更重要的是，他们把卫芳仪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老书记往门外一站，甩背兜上背，吴春桦带一手，把背兜绳给丈夫套上。
两个儿子停止疯打，西瓜径直跑出院子，回头看着一大家子。
今天给烈士给亲人扫墓。
西瓜好像已经明白，老书记只要一背上背兜，就要去后山。
它还会在王兴汉捡到它的地方围着转圈，闻闻味道。
就像在故地重游。
烈酒洒坟头敬满山忠骨。
香蜡纸钱望先人保家宅护平安。
老妈牵着卫芳仪的手，呢喃道：“我有两儿一女。”
“二女走得早，都还没成年。”
“以后，你不光是王家的长媳，也是我的二女，我会拿你当我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望你在王家过得平安顺遂。”
卫芳仪那么要强的女人，愣是被这几句简单朴实的说给弄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二在烈士们那边转了一圈，把香蜡在各各坟头插上后，来到二姐坟头说，“我妈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别人都是说，希望儿媳为家里开枝散叶。”
“我妈就希望她儿媳过得开心。”
这算是找找差距，让大嫂的幸福指数更高一点。
老大在骂，“你少批话，来给你二姐烧纸。”
王兴汉蹲下给二姐烧纸，老书记在那边挂鞭炮。
潇洒地点了引线，缓缓地转过身，在一阵爆炸声和硝烟之中走得又慢又稳。
炸了后脑勺了，连哼都哼一声，只要敢哎哟叫一声，就会成为笑柄，我老书记怎么能成别人眼中的笑柄呢？
哼！
一阵风吹来，抚过众的脸，吹动着母亲大嫂的发丝。
王兴汉说，“我明明知道这是因为烧纸让空气产生流动所造成的风……”
“但是还是觉得二姐在摸我的脸。”
“大哥，二姐同意你结婚了。”
一家子的温馨有点遗憾。
但是笑容依旧是温暖的。
午饭后，王耀祖这个显眼包带着卫芳仪去看新房子。
王兴汉下午跟大队上的干部去挨家挨户看望老人，送点温暖。
这是王兴汉提出来的，镇上的几个干部有分工。
王兴汉在河庙嘴。
胡敬富肯定去小西井。
姚兰溪去了向家坝。
王兴汉带着人去赖青山家的时候，赖青山一盆子水泼了出来。
王兴汉的身上淋了一点，但没什么大事。
赖青山还冲王兴汉笑，“哎呀，王书记，不好意思， 哪会想到王书记还登我家的门哦？”
童江跳出去就开始骂，“赖青山你个狗曰的，不要不识好歹。”
童江这一骂，算是把团开起来了。
赖青山的爹妈相继加入团战，围着童江骂着农村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怪话。
王兴汉呢，只得叹口气 ，把来慰问的东西给放下，说一句，“这是组织上对大队老人的关怀。”
“祝你们阖家幸福。”
赖青山他婆娘赶紧上前来朝王兴汉鞠躬感谢。
接着便将礼物提起来准备往家里拿。
结果才刚一转身，赖青山一巴掌抽在他婆娘的脸上。
赖青山他婆娘被打惯了，习惯这种被巴掌闷到脸上后眼前一片空白的感觉。
还有一套站稳的控制方法，时间长了之后，就算被连抽几下也不会倒下。
只是，人可以不倒，但鼻血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鲜红的血就这么流淌到地上。
赖青山连看都不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礼物，朝王兴汉的身边砸去……
“谁要你们的东西？”
“你们这些当官的，曰妈只晓得串通一气，吃大头，放小头。”
“你们以为老子是傻？”
“王兴汉，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
“大队上的工程你不给大队的人包，居然又交给小西井的包。”
“你个狗曰的就是跟胡敬富串起来，拿了李家贵的回扣。”
“你们吃kun的，就不怕屙kun的？”
“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卫芳仪都要冲上去出头了，王耀祖一把将媳妇拉回去，“老二在工作，这是公事。”
“你上去算啥子？报私仇。”
“公私要分明。”
卫芳仪黑着脸说，“你弟弟被欺负，你当大哥的不出头。”
王耀祖说，“人家昨天不发火，前天不发火，偏偏等组织送温暖才发火。”
“我去出头，是代表组织，还是代表老二？”
“我代表不了组织，我代老二，传出去就是老二以公养私，有自己的打手替他干他不能干的事。”
“到时候，谁要是上去告个状，这就是人家手里货真价实的把柄，老二洗不干净。”
“放心嘛，老二没你看到的那么弱。”
卫芳仪再老二的时候，他……那是在笑吗？
也不是在笑吧，总觉得1991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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