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自己过得不怎么幸福的时候，更想看到的是别人的不幸。
如果谁要是在他的面前分享幸福，又有几个会发自内心去祝幸呢？
十有八九会岔开话题，或者无视掉他的幸福。
更狠的，就是泼一泼冷水，阴阳怪气几句。
卫明、项小琴和他们的儿子媳妇们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
但是呢，他们这一家子也不齐心。
比如唐晶晶在丈夫的身边小声问，“刚才我们托王兴汉替我们打听一下文化厅这边的单位的事，你说，他听不听得懂？”
唐晶晶刚才只是跟王兴汉说，让他有机会替卫旭东问问他这种情况调到哪个单位会好一点？
王兴汉当时就承诺会替他们问问的。
但是唐晶晶心里没底。
卫旭东弹弹烟灰，“他既然能跟潘科这种大领导都能说得上话。”
“只要随便提一嘴，文厅下属的这几个单位我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唐晶晶心里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陈玉娇马上就说，“大嫂，你还是别做梦了。”
“王兴汉要是有心，刚才当那个领导的面直接就提了。”
“还用得着说以后有机会？”
“这些年，我们和二姐的关系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她现在嫁出去了。”
“你还指望靠她？”
“靠那个王兴汉，还不如靠霆宇姐夫。”
对的，这句话算是说到卫明和项小琴心坎上了。
今天晚上闹成这个样子，用脚想都知道两家的关系不会好到哪里去。
项小琴黑着脸说，“老大你还是去找谢霆宇。”
“卫芳仪她要嫁我不拦着。”
“我就当没生她这个女儿。”
“谢霆宇，我是拿他当亲儿子的。”
“霆宇懂事，家里有啥事找到他，他是不可能拒绝的。”
“你们要是再敢去找那个王兴汉，就当没我这个妈。”
老大两口子一听，也的确更好和谢霆宇开口一些。
老三两口子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确定王兴汉会不会帮大哥大嫂。
但是老三两口子更倾向于谢霆宇。
要是这一家子被王家攻陷了，卫旭东以后还能不能告谢霆宇呢？
这是陈玉娇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
事实事，正在走路的人也不止卫家。
王兴汉叫了小叶把爸妈接走。
跟大哥大嫂散步朝招待所的方向走。
一车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二来，王兴汉也的确有话要跟大嫂聊一聊。
只是不同的是，卫家那一家子不愿走路，但是不得不走路。
王兴汉他们有多余的选择，但他们决定溜达一下子。
所以，一边是拼命想摆脱冷雨夜的泥淋。
另一边是享受着寒风带来的清醒。
“大嫂会不会怪我当电灯泡？”王兴汉笑问了一句。
卫芳仪毫不顾忌地揽住王耀祖的臂弯。
“老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你大嫂说？”
王兴汉从大哥手里接过烟。
兄弟吞云吐雾，卫芳仪还把飘到王耀祖肩头的烟灰给拍了。
王兴汉说，“我刚才出去送潘部长他们的时候，顺便问了问文化口那边的事。”
“宣传部也时常去文化厅那边的下属单位调研。”
“潘部长对这方面也比较了解。”
“我就打听了一下现在文化厅那边的下属单位哪些单位要好一些 。”
“潘部的意思大概就是，文化产业处，包括什么画院，还有文物公司啊，真正需要的都是一些有商业头脑的人。”
“这样才能干出成绩。”
“大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卫芳仪紧了紧衣领，“难为你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卫旭东志比天高，一心要当画家。”
“水平还是有的，只不过，也没个名师指点。”
“一个搞艺术创作的，应该有一骨子傲气与清高。”
“结果他是搞得一身铜臭与世俗。”
“挖空心思想搞关系。”
“可又没有钻营的能力。”
“老二，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浪费人情打听这些事情。”
话虽这么说，王兴汉该做的还得做。
王兴汉说，“大嫂明白就好，我还是跟潘部长打听了一下子。”
“潘部长的意思，如果有点功底，也有一点艺术鉴赏水平的话，建议先去省博物馆。”
“到了这个平台之后呢，接触到的东西可能就比较多，也比较全面。”
“加上他本身是画画出身。”
“古玩之中的重中之重，还是字画。”
“积累个几年经验，如果有人指点一二。”
“职称往上走可能比较容易。”
“然后是对下一代的文化艺术熏陶很到位。”
“最后便是这以后的生活。”
“你要知道这一行和医生是差不多的，越老越吃香。”
“稍稍混出点名堂，以后不论是大小论坛，还是专家评定，那都明座上宾。”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条明路。”
“大嫂可以试着跟家里沟通一下。”
卫芳仪笑看着王兴汉，“你这人，刚才唐晶晶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跟她说？”
王兴汉说，“我们跟大嫂是亲人。”
“大嫂跟娘家人才是亲人嘛。”
卫芳仪才发现王兴汉这个小叔子原来也是个很有生活智慧的人。
其实这句话的深意就是，卫芳仪如果决定要嫁进王家。
以后两家相安无事则好。
要是卫家想方设法搞事的话，要么是大嫂，要么是卫芳仪。
该做分割的时候就要果断一点。
王兴汉今天晚上把面子和人情是给足的。
即给了卫旭东一个大嘴巴子，也在事后让大嫂去给颗糖安抚。
分寸跟火候都拿捏得死死的，再加上王兴汉今晚所展现出来的潜力和路子。
随手拒了省委宣传部的党办空缺……
卫芳仪也不禁在预测，这位小叔子以后要走多远？
要爬多高啊？
老大半夜深耕之后，卫芳仪给他擦着额头的牛毛细汗问，“老二的人脉需要铺路。”
“你起步得晚，不一定能帮得上他。”
“要不，我辞了工作来帮你。”
王耀祖说，“我特么也想跟你夫唱夫随。”
“可是没让你在单位上把这口恶气出了，我舍不得让你离开。”
“你给我挺住了。”
“有时间我俩找个老师，学开车。”
“明年争取搞辆小轿车，车马很慢？老子就开小轿车，总不慢了。”
“在单位上给我把你的大胸挺起来。”
“滚你的！”卫芳仪往王耀祖的怀里用力拱了拱，一阵拳打脚踢。
先是身上动静大，嘴上没声音。
后来是身上动静小，嘴上声音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