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兰溪以前有个对象。
据姚兰溪自己说,两人有许多共同的话题。
那个男人很有想法,总是几句话,就能把人拉到他勾织的世界当中。
他的语言很有感染力。
为人很热情。
对未来又充满激情。
也许是与姚兰溪的成长环境不一样。
姚兰溪从来不会像他那样热情主动。
男人要去留学,让姚兰溪一起去。
姚兰溪和家人郑重地谈了一下。
父母对姚兰溪的态度是:如果你决定了,父母是尊重你的。
但是外公的意思是:你敢去,老子把飞机给你打下来。
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王兴汉并没觉得姚兰溪拿她外公开车讲段子。
只是觉得有点夸大。
总有一天,王兴汉可能就会发现,她外公可能并没有开玩笑。
姚兰溪说,“他给我来了一封信。”
“希望我还是可以过去。”
“他说,日本的樱花很美。”
“他说日本的科技发达到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就是深山老林中的野人。”
话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姚兰溪发现她有点说不下去的感觉。
王兴汉替她补上,“他是不是还说日本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姚兰溪抿着嘴左右歪了一下,可能也是想笑的,但是怕这笑容对她所谓的感情不够尊重。
也不管王兴汉是否能看见,她点了点头,“大概有这个意思吧?”
“你是不是觉得他有点可笑?”姚兰溪很想听听王兴汉的看法。
王兴汉说,“这有什么可笑的。”
“他只是说出了真实的感受而已。”
姚兰溪说,“我以为你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子弟,该对日本深恶痛绝才对。”
王兴汉说,“我该怎么表达深恶痛绝?”
“有朝一日成为侵日华军的一员,去日本烧杀抢?”
“普通的百姓努力地活着,让全家都有口饱饭吃就行了。”
“有一点理想有一点抱负的,好好学习,不要试图去立多大的志向。”
“少往地上吐一口痰。”
“少骂两句脏话。”
“有时间,多充实一下自己。”
“能力再大一点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把局部的利益放到全局的利益中去考量。”
“每一个层面上的人,大家各司其职。”
“一环扣一环,让国家整体强大起来。”
“而不是把报仇血恨这种事情天天挂在嘴边。”
“我不敢妄言中日将来必有一战。”
“但是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该清算的时候,我们的整体国力也要跟得上世界格局的变化。”
“你……”姚兰溪的脸上是鸡皮疙瘩,“你跟我外公的语气,好像!”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姚兰溪又有点后悔了,她马上又问,“那么,你觉得我们国家的整体国力是有望超过日本的?”
王兴汉啪地一巴掌抽在脖子上,也不管有没有拍死蚊子,还是在脘子上扫了扫,“什么叫有望?”
“小日本是个很变态的国家。”
“它没你强的时候,对你是卑躬屈膝。”
“它强过你的时候,就不把你当人。”
“当它觉得和你实力差不多的时候,它就跟你赌国运。”
“最有名的,就是俄日战争。”
“接着便是偷袭珍珠港。”
“姚书记,这年头,去日本去留学的学生这么多的原因是从八十年代到目前,都还处在中日友好的发展阶段。”
“而这个友好,其实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我们国家存积了半个多世纪的经济存量到了要放量的时候。”
“日本刚刚经历了资本泡沫破裂的打击。”
“他们国内的消费上不来。”
“但是又要保存国力,并有序发展。”
“他就不得不在国家之外再建立一个资本帝国。”
“正好我们国家在这个时候具备了所有的条件。”
“于是他们的资本进来了。”
“开始建厂,用我们的人工,给我们一些有代差的技术。”
“让他们的资本永不眠地滚雪球。”
姚兰溪听得越发的痴迷,很认真地在分析着王兴汉的这些话中那些是真的,那些是他吹的牛逼。
她试图将一王兴汉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
“资本赚钱的同时,一定会有附加效果的。”
“比如带动地区经济的发展,吸引更多的外资来建厂。”
“工人待遇有了明显的提升。”
“我国从农业大国正式朝工业化社会进阶。”
“这个时候的日本有点慌了。”
“因为我们国家发展得太快,学习能力太强,资本积累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
“参考二战时期,日本在美国的间谍。”
“他们时刻掌握着美国的一举一动。”
“你猜日本对我们的国情了不了解,怕不怕我们跟他们清算?”
“有了核武器的威慑,有了援朝、对印、对越、对苏的几次实战胜利的果实摆在那里。”
“小日本遏制不了我国的发展后,他能做什么呢?”
“把大量的中国留学生放进去。”
“放开中日城市友好交流。”
“把他们国家企业的老板员工子女放到我们国家。”
“大搞文化入侵。”
“确保将来有一天在舆论战和信息战上占得先机。”
“只怕是有一天,倭寇这个词在字典里都不复存在了。”
呵……这怎么可能呢?其它的,姚兰溪都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但是倭寇这个,姚兰溪觉得是没什么可能性的。
姚兰溪好奇地问,“所以,你觉得国外的那一套用到我们国家,并不适合对吗?”
王兴汉说,“那有什么对或不对?”
“通通给我拿来,慢慢的就变成自己的东西了。”
“于我们有利的留下,于我们无利的摒弃。”
“这才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该有的态度。”
姚兰溪的人有点麻,其实这一类的话从她外公的嘴里说出来,她并不觉得惊讶。
他是过来人,他所站的高度,有这样的预见性和思想并不奇怪。
可是,从王兴汉的嘴里说出来,落在姚兰溪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姚兰溪突然再次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久,她才说了一句,“上次他来信的时候,还是去年年底。”
“我没有回!”
“当时是不知道该回什么。”
“现在我知道回什么了,但是却不想回了。”
王兴汉喃喃地说,“你应该庆幸的,你在他的印象中里,停留在了最好的年华。”
“皮肤白晰光洁。”
“笑颜如花!”
“身材婀娜!”
“气质优雅……”
“没有生养后的身材走形。”
“没有养娃时气急败坏的人设崩塌。”
“没有工作不顺时喋喋不休与心态爆炸。”
“起于青春懵懂,终于彼此最好的年华。”
“所以,再是意难平,也该是平了吧!”
王兴汉拍拍屁股,起身走人,留下一句,“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妈的,再不走,老子要被蚊子咬死了……王兴汉边走边单脚跳着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