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箐朝石光明喊，“你看你教的好学生。”
石光明表示不背锅，“家里那套西游记都被他翻包浆了。”
“跟我有啥关系。”
其实夫妻俩简单的几句对话，也正是说明了石光明和王兴汉的师徒情谊。
“兴汉，你不是找鱼苗吗？”
“跟馨月说就是了。”
“她是我们院水产养殖所的。”
薛箐边说还边朝王兴汉眨眼。
王兴汉心说，我要找的是鱼苗，师母怎么还直接给我整条大鱼……
这是要扳籽的节奏？
薛箐在厨房切菜，石光明打下手。
看到老婆嗒嗒嗒切菜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张望，偷笑的样子跟自己谈恋爱似的。
石光明就会不耐烦，“你看着你的手，等下切一刀，是不是还要加道毛血旺嘛。”
薛箐提起刀来朝石光明比划了一下，瞪丈夫一眼，再接着切菜。
石光明也扭头看看客厅里的情况，叹口气，“成不了的，莫想了。”
薛箐问，“为啥成不了？”
石光明说，“你说成了的话，是馨月去将就王兴汉，还是王兴汉将就她？”
薛箐愣了愣，好像是个现实的问题，不过她马上摇摇头，“不管不管，先在一起再说。”
石光明心说，你们女人就是这样，结婚之前从来不考虑现实问题，不管不管要在一起。
等到真的在一起了，又开始挑剔现实。
好在王兴汉呢，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客厅里只剩两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
还好，王兴汉对这里比较熟悉，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给胡馨月的杯子里掺了水，又给她削了水果。
怕胡馨月为了斯文不想张大嘴，所以把桃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在上面插几根牙签。
其实她们不是张不开嘴，要是面前没男人，那嘴一张，跟要吃人似的。
王兴汉只是尊重她的矜持和腼腆。
胡馨月说，“听箐姐说，你和石老师周末基本都在一起。”
“还听说你本来该去省直的。”
“为啥不去了？”
王兴汉说，“没没没，市直而已……”
赶紧纠正一下，再叹，“父母年纪大了。”
“大哥戍边后，一直在家照顾父母。”
“我在外求学看世界。”
“就算实行轮岗制，也该回去跟大哥换换班，让他看看国家的发展进步，让他来外面的世界多看看他曾经保卫的国家长啥样……”
胡馨月一时之间有点走神，上过大学，出来上了两年班，比王兴汉还大三岁。
都说浪漫的男人不切实际。
可是这个男人用浪漫的嘴说出了最现实的话。
关键是胡馨月还挺欣赏他的。
胡馨月问，“老家远吗？”
先坐飞机到昆明，再坐火车到蒙自……搞错了，重新来……
王兴汉说，“云城到涪州三个多小时，涪州到三川一个半小时，县里到镇上一个半小时，再从镇上走回去，走快点，四十来分钟……”
其实八九十年代，还有有许多现实无法打败爱情的。
但如果还没有产生爱情的话，将近八个小时的路程足以将一切萌芽扼杀于摇篮之中。
胡馨月的话音一转，“箐姐说你要买鱼苗。”
说到正事，王兴汉的两瓣屁股在沙发上左右活动了一下，有点类似于跳舞起范儿，表示，我要开始啦。
“村子里有几口堰塘。”
“我拿其中一口，想搞个网箱养殖的实验田。”
“水深有八米！”
“我做了一亩大小的网箱。”
“大约需要八千尾苗。”
“明年年底前出网，如果一条能长到四斤多重，大概需要好大的苗？”
“我这边也不懂，就只有请教胡老师！”
其实王兴汉心里有了盘算。
不会聊天的，聊自己。
会聊天的，把话题往别人的专业上领。
就像王兴汉这样，当一个倾听者。
胡馨月给出的建议是，“这种条件的话，养长吻鮠！”
“啊？”王兴汉半张着嘴，歪着头，有点憨地看着胡馨月。
胡馨月笑着摆手，“不好意思，习惯了，就是江团。”
这么说，王兴汉就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胡馨月的专业科谱，从成熟的种鱼到受精卵特性到再到鱼苗培育……
都做了一个很专业的讲解。
包括鱼塘规矩，需要的设备，水质等等……
石光明他儿子回来时，暂时打断了胡馨月的讲解，跟王兴汉在沙发上打闹一阵。
薛箐出来扯她儿子的耳朵，让他滚去洗手。
到吃饭的时候，王兴汉跟老师喝酒。
薛箐的眼珠子在胡馨月和王兴汉的脸上来回打转。
儿子就说，“妈，你是不是给兴汉哥哥介绍对象。”
石光明和薛箐的脚都抠紧了。
胡馨月还抿着嘴，把头往下更低了一点。
王兴汉说，“前天晚上做了个梦。”
“有个白胡子老头拿了一条绳子跟着我追。”
“我拿剪刀给它剪断了。”
“白胡子老头骂了一堆脏话，后来，他说他姓月……”
王兴汉笑看着小师弟，“听你这么说，看来那姓月的，应该是月老没错了。”
饭桌上的气的氛轻松。
王兴汉也借一个玩笑 ，表明自己暂时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场面轻松，也不至于弄得谁尴尬。
小师弟给王兴汉竖根大姆指，“兴汉哥，这才是个男人干的事。”
王兴汉点点头，“你展开说说，怎么就像个男人了？”
“你要是跟馨月姐在一起，是她将就你，还是你将就她？”
“你老家啥样我不晓得，从我爸在家里骂足一个星期的情况看，条件肯定不好。”
“馨月姐嫁给你，在你老家生活，她要是不习惯怎么办？”
“你将就馨月姐，跟她走，工作顺利还好。”
“要是工作不顺利呢，会不会窝火，会不会后悔？”
薛箐当时就急了，往她儿子的碗里夹肉，“闭上你的臭嘴，吃你的饭。”
其实，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把大人以后该考虑的问题提前说出来了而已。
这顿相亲饭很自然地就成了朋友的小聚。
胡馨月这边把她们水产养殖所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农科院下属的水产养殖有一座水库。
不过现在的主要培育的苗种不是江团。
好在涪州有个合作的养殖场。
下午胡馨月回单位去给王兴汉开介绍信盖个章，更有说服力。
王兴汉就跟她一起走。
石光明就拉着王兴汉说晚上接着再喝一点。
王兴汉说，“镇上开始公示了。”
“我是请病假出来的。”
“如果长时间不在岗，怕被人举报。”
石光明喜上眉梢，“升官了？”
王兴汉，“大队支书，不算官！”
确实不算官，只能算是吏。
王兴汉和胡馨月一起去省农科院。
他们前脚刚出门。
薛箐就甩脸子，石光明装看不见进房间。
薛箐冲进去就叫，“石光明，你是不是想死？”
“我怎么了？”石光明装无辜。
薛箐大喊，“我把胡馨月介绍给你学生哪点不好？你反对个啥？”
“我没有，关我啥事，你儿子干的！”
“你放屁，石昊才不到八岁，他懂这些？我说你今早哪个筋不对，要送他去学校，你路上教他背书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你想想，有没有可能是你儿子早恋啦……”
薛箐大叫，“你儿子才二年级……”
老石坑儿子是真坑，老薛打人也是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