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唐晰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纵涉知道唐晰想要快点琢磨透不怕太阳的规律,他看看门外灼烈的光,再看看唐晰发白的面色,严肃敲字:“等你修养一段时间,找个太阳不大的时间段尝试。”

  听到不能马上开始,唐晰第一反应想说自己不用修养,但转念一想,他不用修养,先生需要修养啊,毕竟试验需要用到先生的血液。

  唐晰默默叹气:“要不我们还是不试了吧,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晒太阳。”

  他觉得自己最近愈加过分和贪心了。

  对纵涉的态度不似最开始那般尊敬不说,还需要纵涉拿出血液帮他做试验,这样不好。

  思及此,唐晰更加坚定郑重道:“对,不试验了。”

  纵涉狐疑瞅他一眼,似要将他的想法看穿看透。也不知道那个脑袋瓜里想了什么,一会儿一个主意。

  “真的?那非要在太阳底下玩飞盘的人是谁?”

  打脸,猝不及防又格外及时。

  唐晰泛白的面颊腾起红意,想要嘴硬说不是他,但玩飞盘的事才发生不久,他实在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便嘴唇动动,却说不出话。

  纵涉啪啪敲字:“告诉我不想实验的真正原因。”

  狼目凛凛,盯得唐晰发虚,不敢说假话。

  “之前我还和先生保证,说每隔几天用先生一点点鲜血维持着生命就好。现在要是试验,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鲜血。”唐晰一骨碌把心里话说了,舒坦不少。

  纵涉舔舔他的手背,脑海里冒出想法——又不是非要血液不可,其他体/液也行。

  狼头甩甩,耳尖红扑扑。

  “我血多,够用。”纵涉霸气打字,好似真的草原霸主。

  “可是……”

  唐晰还想说什么,被毛乎乎又软弹的狼爪垫按住了嘴唇。

  纵涉用行动,无声表达——他是老大,听他的。

  大白狼太霸道,唐晰妥协,乖乖点头。

  先生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推拒,就显得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见唐晰听话了,狼爪微微在粉润的唇面上按了按,收回。

  唐晰捉住狼爪,摊平在眼前,研究了下,说:“先生,我给你剃剃脚毛吧,你现在的脚毛好长,打滑不说,还容易藏污纳垢。”

  唐晰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狼爪咻一下收回,大白狼一溜烟跑了出去,可以说是非常抗拒剃脚毛了。

  要是纵涉跑出门的时候没有在门口呲溜滑了一脚,或许唐晰还真就不打算强狼所难了。

  但他打滑了,后腿差点撇成一字马。

  唐晰便觉得,还是应该剃剃脚毛。

  明面上来不了,那就等半夜的,等纵涉睡着之后再说。

  为了给纵涉剃脚毛,唐晰这天晚上临睡前特地定了个半夜两点的闹钟。

  闹钟一震动,他没松彻底的神经刹那紧绷,连忙关掉闹钟,生怕把纵涉吵醒。

  “呼——”

  大白狼没醒,唐晰松气。

  他伸手进枕头下面,把早就悄悄“偷渡”藏进房间的剃毛推拿了出来。

  偷着搞事情实在刺激,唐晰的一颗心扑通跳得飞快,耳朵和脸也烫得很。

  他先从前爪剃起,一只手掌托起狼爪,眼睛一错不错顶盯着大白狼的眼睛。

  张伯送来的剃毛推很静音,但对于“做贼心虚”的唐晰来说,轻微震动都能吓得他心跳砰砰到乍停。

  当剃毛推挨上狼爪时,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也不敢剃得太细致,草草用推子将过长的毛尖尖剃掉,他就连忙换另一只爪。

  等把两只前爪剃完,唐晰直起上身,狠狠喘了几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的汗。

  他不禁想,还好只需要给大白狼剃脚毛防滑,不需要进行更高难度的修剪指甲,不然还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子。

  喘匀了气,唐晰轻缓挪到床尾,对着大白狼的后爪跪趴下。

  他轻轻捧住一只后爪,依旧悄咪咪抬眼看大白狼,确定大白狼没醒,这才打开开关。

  “滋……”

  高频震动的触感从脚心往上传,溅起阵阵怪异的酥麻。

  睡梦中的纵涉睡得不安定,梦里有个身姿婀娜的少年在他眼前甩着水袖翩翩起舞,如同振翅待飞的绚烂彩蝶。

  在唐晰专注而紧张的剃脚毛时,纵涉的身体回应被引了起来,搭在床面上的大狼尾巴尖尖抖了抖,似是不耐,又似难耐。

  好一阵,终于完成四只大狼爪的剃脚毛任务,唐晰轻松一笑,挺直身子,手背擦了擦额角紧张出来的薄汗。

  他垂下视线去欣赏自己的杰作,却不小心看到了小白狼。

  眼底烫得慌,比他耳朵和脸颊温度还高,嘴里不自觉念叨起:“阿弥陀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碎碎念过后,唐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本来都准备溜了,突然想到大白狼平时是用尾巴遮住的,便也想帮睡梦中的大白狼用尾巴遮遮。

  他用手握着毛尾巴往前回搭,仿照平时放置的角度摆弄。

  不曾想,睡梦中的狼尾巴不听话,他手一松,狼尾巴也立马恢复原状,往床上耷拉去,细长柔软的狼毛从狼腹滑过,透着粉意的毛毛颤了颤,更加蓬松了些。

  唐晰手攥成拳。

  莫名尴尬。

  但有时候强迫症来得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明明都觉得尴尬了,强迫症硬是逼着他再尝试一次。

  不过这次唐晰不敢再动不听话的狼尾。他轻手轻脚扯动床尾的凉被,轻轻盖在平躺的大白狼腰腹位置。

  虽然依旧有小白狼的形状,但好歹遮住了。

  “啊!”

  没等唐晰顺利开溜,被绚丽夜梦折腾得半醒的大白狼一爪子将他按倒趴下,呼吸沉重的砸在他身上。

  背对着大白狼,唐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顶着滚烫的面皮问:“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呼吸这么急?”

  大白狼没回答,只是伸出舌头,重重舔着唐晰后颈的皮肤,时不时用牙尖轻轻啃磨两口。

  狼身重重压着唐晰,不让唐晰逃脱。

  香甜醇厚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被舔得不自在的唐晰好似醉了,身上无力,挣脱不了大白狼的束缚,声音绵软。

  “先生你起来好不好……你这样压着我,我很难受……”

  他的腰腹紧紧贴着床面,那一块被挤压得发酸发胀,四肢百骸里有股冲动在横冲直撞。

  请求没有用,大白狼依旧压在唐晰身上岿然不动,闻闻嗅嗅。

  一人一狼,眼神皆是逐渐迷离。

  最后一前一后两道不同的味道释放在空气中,混杂在一起。

  唐晰胸膛起伏明显,还没从刚才那酥麻奇异的灭顶感觉中缓过神来。

  “撕拉!”

  大白狼尖尖的狼爪撕破唐晰的睡衣。

  ——

  又是天明,却不像昨天那般日头好,今天是阴天,天上灰沉沉的,远处的海面和天际融为一体。

  唐晰醒了,迟迟没动,瘫得直挺挺的望着天花板。

  他昨晚做了什么?

  给大白狼剃脚毛、非要给大白狼盖被子、在大白狼的气息中迷醉过去……

  唐晰啪嗒两巴掌落在自己脸颊上。

  纵涉问:“嗷嗷嗷嗷呜嗷呜呜?”怎么想不开打自己?

  唐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下意识道:“因为很尴尬啊。”

  尴尬啊,纵涉也挺尴尬的。

  昨晚他中途醒来,却以为还在梦中,便放肆随性了些。

  等等!

  纵涉着急问:“嗷呜嗷呜嗷嗷嗷?”你能听懂我说话?

  唐晰点头:“当然能听懂啊。”

  下个瞬间,一人一狼将尴尬抛之脑后,四目相对。

  唐晰眨巴眼,直勾勾看着狼吻:“先生,你快嗷呜两声给我听听,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狼脸臭得不行:“嗷呜嗷呜呜。”又把我当狗。

  唐晰嘶了声,揪揪自己耳朵:“我好像真的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唐晰是笨蛋吸血鬼。”纵涉故意道。

  小吸血鬼瞬间破防:“我不是笨蛋!”

  一来一回的对话,又进行了好几轮,终于,唐晰肯定:“我真的能听懂你说话了!这又是什么原因啊。”

  纵涉没回答,但唐晰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信息。

  “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吧?”唐晰大红脸问。

  纵涉颔首:“应该是。”

  昨天晚上,两人闹了一身的口水和脏污东西,也算是另类的体/液交换了。

  唐晰整个人像烧着一样,扯过被子将自己团起来。

  他和嫡兄庶兄比起来,是不谙世事了些,但他多少也知道那种事。

  汗水能够给他带来力量,他能接受,怎么口水和那个,也有效果啊,而且是能让他听懂狼语的效果。

  之前他想要听懂狼语,等现在真听懂了,他又觉得尴尬,实在是昨晚的事情太令人难以启齿。

  “不饿?”狼爪拍拍隆起的被子团。

  唐晰揉着脸颊,想说不饿,但肚子却不让他说谎,饥饿感明显。

  好吧,他饿了。

  “起床吃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狼爪又拍拍。

  说完,纵涉先迈步了出房间。

  唐晰听到动静,悄悄掀开一点缝隙往外看,看到大白狼真出去了,他一把掀开被子,大吸几口气,小声嘟囔:“本来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经常被大白狼舔,早习惯了,昨晚只不过是舔的范围广了些,时间久了些。

  唐晰成功说服自己,起床穿鞋洗漱。

  在浴室缓过那阵,唐晰没事人一样走到餐厅,照例喂没事狼吃饭。

  因为能听懂狼语了,纵涉不需要脑袋和爪子齐上阵告诉唐晰他想吃什么,嗷呜两声,唐晰就明白了。

  过了尴尬的劲头,唐晰坦然承认,这个能力实在是太棒啦。

  主要是这两天他和纵涉交流实在太艰辛,不是靠意会,就是靠狼爪在平板上打字,比较之后发现,还是直接用语言交流最方便。

  早饭后,唐晰看了看灰扑扑的天,问纵涉:“先生,想不想玩飞盘?”

  纵涉没意见:“玩。”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这具身体想玩。”

  唐晰笑着,没戳穿他。

  昨天被刨出大坑的草坪已经被修复,平坦如初。

  但唐晰跑了没几趟,还是被飞扑上来的大白狼压倒了。

  大白狼重量不轻,唐晰被压得骨头缝里透着酸。

  “先生,你突然扑我干什么?”

  大白狼居高临下俯视着身下的人,大舌头垂着,粉嫩有弹性,像是压着主人讨好要肉骨头吃的大狗。

  黑亮水润的狼眸中,全是唐晰笑盈盈的模样。

  “我不知道,就是想扑你。”

  说完,纵涉又叼起唐晰的脖颈肉。

  恍恍惚惚,唐晰好像回到了昨晚。

  但又许是日光作祟,今天的感觉比昨晚清晰很多。

  唐晰臊得面红耳赤。

  “先生,你怎么又……”

  纵涉含糊:“这具身体不受我控制。”

  言下之意,这不是他的本意。

  一回生二回熟,唐晰已经麻了。

  他也抗拒不过大白狼,干脆就这样躺着,看着天,听着海浪声,任由大白狼随意撒欢。

  别墅围墙外,海浪声逐渐凶猛急促,和狼息声叠着响起。

  要不是有过一回经验,唐晰肯定以为大白狼这么激动是把他当成了撕咬的猎物,想要生吞活剥。

  唐晰看着深灰色的天幕,只觉气氛更浓,似是要下雨了,灰暗边际线上的海浪汹涌澎湃,激起的浪涛一波高过一波,后浪急促地拍打着前浪。

  等了许久,远处的海平面上一声惊雷炸开,一浪一浪的波涛忽的平稳,水面恢复风平浪静,只有鼻息间还残留着腥咸的海风气息。

  这一刻,唐晰的思绪无比清晰。

  他想起过去闻过几次的腥甜味,那时候总觉得熟悉,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啊!

  唐晰在脑内嘶喊一声。

  他其实宁愿不知道。

  但令唐晰没想到的是,草坪上那一回,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这一天,大白狼无时无刻不想压着他舔咬。

  哪怕唐晰神经再大条,他也知道大白狼这反应不太对劲,像是某个季节来了。

  狼牙尖锐,哪怕纵涉尽量控制着不使劲咬,但次数多了,唐晰颈侧经常被叼的软肉还是不可避免红肿了,肿得最凶的地方,还能看出牙印,多少显得有些过于凶残。

  小吸血鬼良好的自愈能力,在狼牙弄出来的伤口上,好像也失去了作用,红痕许久未消。

  纵涉觉得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把唐晰咬坏,他自己可能也要那啥人亡。

  “要想个什么办法控制一下这具身体。”纵涉镇定道。

  唐晰跑去翻装着大白狼用品的纸箱子,找出来一个黑色皮革和金属做成的防咬嘴套。

  他拿着嘴套,犹豫不决。

  虽然这个可以阻止大白狼咬他,但大白狼骨子里到底是先生,先生是人,是有自尊的,还是不用了吧。

  “给我戴上吧。”纵涉出声,打断唐晰的纠结。

  既然纵涉本人都发话了,唐晰便不再犹豫,调整好皮革绳子,给他套上了。

  套上嘴套的大白狼,野性、禁欲,如同森林骑士。

  唐晰拿着手机,跃跃欲试:“先生,你这样好帅啊,我想给你拍照。”

  狼头高傲仰着:“随便。”

  唐晰知道,这便是同意了。

  他捧着手机,各个角度拍个不停。

  只是有时候,他不得不提醒纵涉:“先生,尾巴挡一挡。”

  被提醒的次数多了,纵涉从开始的尾巴僵硬,皮毛滚烫,恨不得直接把那玩意儿剁掉,变成熟练抬尾遮挡,再若无其事配合着唐晰摆姿势。

  纵涉戴了两天嘴套,虽然身体依旧经常蠢蠢欲动,持续梆硬,但好歹没再咬伤唐晰。

  第三天清晨,唐晰醒来,发现纵涉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