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房间外面是一条长廊，院子里的灯笼被风吹着，里头从晚上要亮到早晨的烛火已经熄灭了。
小僵尸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探出去感受院子里的风。
只是它伸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什么被吹拂过的感觉。
而它头顶上的灯笼还在继续摇晃。
似乎是有谁趴在屋檐上，用手去不断扒拉这两个灯笼, 借此来打发无聊的时间，顺便吓唬吓唬这个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小孩子。
小僵尸咬破了自己的右手指，流出来一点墨绿色的血珠子, 它将珠子抹在了自己的眼皮子上面, 很快，它看到了跟刚刚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院子里有很多的“人”, 都是些漂亮的姐姐。
她们穿着鲜亮漂亮的衣服, 嬉戏打闹。
小僵尸记得院子里只有一套石桌椅, 而此时的院子里开满了花, 还有一个很大的秋千。
两三个女孩子或是坐着, 或是站在上面, 秋千的后面有人在推, 让秋千荡漾得更高。
还有得姐姐在你追我赶，一片莺莺燕燕。
好不快活。
小僵尸用纯真无邪的眼神去看她们的举动, 很快就引起了一个年长女人的注意力。
女人穿着红色的鲜亮衣服, 衣服的边缘绣着金丝线，裙摆长长的拖在地上, 走路摇曳, 步步生花。
“哪里来的小孩子啊？”
女人弯下腰, 伸出细长的手指抚摸过小僵尸的小脸, 她的脸上是笑着的，但那双眼睛黝黑, 深邃，里头不见一点的光亮，也看不到小僵尸的倒影。
她嘴角咧开，似乎是非常高兴，咧开的弧度慢慢变大，都快要开到耳根了。
旁边的一些女孩子们也像是才看到了小僵尸，纷纷凑了过来。
“妈妈，你在跟谁讲话啊？”
“哪里来的小孩子啊？是不是你儿子？”
“姐姐，不要打趣妹妹，妹妹没有孩子的。”
“那他是从哪里来的？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小孩子的身边一阵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她们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她们地盘里的小孩子很是好奇。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女孩子叉着腰询问道。
小僵尸不会说话，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对方。
小僵尸跟在秦衍的身边过了这么久，脸上的肉肉已经被养出来了，身上干干净净，手指甲也清清爽爽，在院子里女孩子们身边的昏黄烛火的照耀下，小孩子唇红齿白，很是好看。
“乖乖，他可真好看啊？”
“跟小禾一样好看。对了，小禾呢？”
“小禾好像去玩了，要去把小禾找过来吗？”
“当然……”
女孩子们的目光盯在小僵尸的身上，她们长得漂亮，但看向小僵尸的目光莫名让小僵尸感到了些警惕。
这些女孩子们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或者是知道现在的她们是什么模样，但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们的脸上带着笑，所有的人都是张口大笑，露出了牙齿。
嘴唇是艳丽的红色，各个脸上画了精致的妆容。
只是和她们漂亮的外表不同，她们看向小僵尸的目光，并不柔软。
反倒像是，要将小僵尸拆解开来。
面前的小孩子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肉，她们的话没有问题，但态度有问题。
小僵尸下意识地往身后退，他不退还好，一退面前的这些漂亮姑娘们的脸色全都变了。
她们死死地盯着小叶辰，嘴巴里还在问。
“怎么了小弟弟？为什么要往后退呢？是害怕吗？”
“不要害怕啊？我们去喊小哥哥来陪你一起玩，好不好呀！”
“我们还可以一起坐秋千呢！”
“小弟弟，你怎么没有礼貌呢，我们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人？”
女孩子们的脸一下子在小僵尸的跟前放大了好几倍，她们的嘴唇张张合合，她们所有的声音都杂糅到了一起。
像是有无数个人，在冲着小叶辰说话，还需要小叶辰给出一个解释的理由出来。
小叶辰的身高太矮了，现在才有她们的腿这么高，小小的一个人，很快就被她们圈住不能离开。
秦衍睡觉前喝了不少茶水，半夜被憋醒。
他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然后睁开眼坐起来，手下意识往自己儿子身上拍拍，结果拍了个空。
小叶辰睡觉的地方空空荡荡，辰辰不在房间里。
秦衍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了。
他的精神瞬间起来，他往窗外看，整个屋子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
黑黝黝的。
但秦衍的夜视能力好，依稀能看得清屋子里的布局，他从床上起来，给旁边的蜡烛点了火，端着蜡烛出去找小叶辰。
他推开了门，长长的走廊里传来一点细碎的声响，像是有谁在走廊上跑步，但声音很闷，秦衍的脑中下意识浮现出一幅画面来。
走廊上跑着一个赤脚的人。
从这边跑到那边，一溜烟地就跑没影了。
秦衍没有想太多，他往脚步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口中呼喊小叶辰的名字。
“辰辰！辰辰！是你吗辰辰？”
秦衍一口气喊了好几声，但他都失望了，走廊上的脚步一没有停下来，二还是看不到小僵尸。
他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这个宅子怕是不同寻常。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在手捂住了嘴巴的时候，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球出现他的面前，跟在球后面的有一个小孩子。
那个小孩子秦衍不认识，很是陌生。
但那个陌生小孩子旁边的小孩子，他是认识的。
不是他们家的小叶辰还能是谁。
秦衍立马过去，小球跑到了他的脚边，就要从他的脚边溜走。
跟在小叶辰身边的小孩子一直追在小球的身后，所有的目光都黏在球上面，好像一点都没有看到秦衍。
就在小球要跟秦衍擦肩而过的时候，秦衍突然伸出了自己的脚，轻轻一伸，小球就被他弄停下来。
他又弯腰，将脏兮兮的小球抱起来。
秦衍这才发现，小小的球是红色的，上面还挂着好多漂亮的红色丝带。
小球是镂空的，用竹枝编成，秦衍眯了眯眼睛，看到方面有一个双喜，他立马就意识到这个小球是个绣球。
秦衍的眉心跳了跳。
这年头竟然有贪玩的小鬼将绣球当成了小球在玩。
这东西能随便玩的吗？
秦衍一抬头，玩球的小“鬼头”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小僵尸来不及刹车，直接一下子撞到了爹爹的身上，它从爹爹的怀里抬起头，露出了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有点扭曲，因为脸上高兴的表情都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格外变扭，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有一种百分之几的感觉。
百分之三十是可怜兮兮，百分之四十是还没有消失的高兴，还有百分之三十是看到秦衍出来的惊讶。
秦衍抓住了小叶辰，“晚上不睡觉？”
他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边的小球上面，“特意出来玩球？”
小叶辰抿着自己的小嘴巴，愣是没有说一个字出来。
它也说不出来。
心虚极了。
它本来不是出来玩的。
怎么就跟人一起玩球了呢。
小叶辰低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忏悔的姿势非常标准。
秦衍将球放下来，还给了另一个小鬼头。
“还回去睡觉吗？”
秦衍问小叶辰，他没有问小孩子今天晚上看到了什么，又是为什么突然跑出来玩。
他对小孩子的实力非常信任，就算是他现在的能力也只能跟小叶辰打一个平手。
小叶辰看到了爹爹出来，自然是爹爹比小伙伴更加重要。
他连忙点点头。
秦衍便牵着小叶辰的手往回走。
他们身后的小球停在了原地，等他们进了屋子，小球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似乎是被谁给抱在怀里。
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出现在走廊的地上，一直跟到了秦衍和小叶辰住的屋子外面。
秦衍跟小叶辰似乎没有发现他们房间的门缝里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眼球出来。
秦衍抱着小孩子坐在了床沿上，然后拿过干净的毛巾，给小孩子擦了擦脏兮兮的脚底板。
小孩子的身上有很多的痒痒肉，这些痒痒肉会一直伴随到他们老去。
实在是不巧，小叶辰的脚底板上就有一块不可忽视的痒痒肉区域。
秦衍拿着毛巾刚凑过来，小叶辰突然就张开了小嘴巴，好像发出一个“啊呀”的音。
脸上都因为被挠痒，而扭曲起来，无声地大笑。
他后仰身体，倒在了床铺上，像是一条胖乎乎的小毛毛虫，在床上扭来扭去。
脸都皱起来，只要秦衍不收回他的手，小孩子的小脸蛋就抚不平整。
贴着门缝的眼睛将里面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收进了眼底。
它看到了秦衍的温柔和宠溺，以及小孩子的高兴与喜欢。
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羡慕的情绪。
秦衍给小叶辰擦干净脚底板，就将让小叶辰躺进了床里面，自己躺在床边，防止小叶辰起来的时候又没有喊他。
秦衍侧过身体，朝着床边，要去吹灭屋子里的蜡烛。
他的动作太快，外面的眼睛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跟秦衍对上了视线。
不过秦衍还没有开口，眼睛的主人就跑走了。
秦衍吹灭了床边的蜡烛。
房间里又陷入了黑暗。
等到他们一觉醒来，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秦衍侧头看了眼小叶辰，小孩子的肚子上盖着被子，面朝着床里面睡得吭哧吭哧的。
像是一头可爱的小猪猪。
秦衍下了床，他今天要去找伢子问一下这个房子的过去。
他昨天白天跟晚上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鬼气。
整个宅子跟普通人家的房子没有一点区别。
但在看到那个绣花球之后，他的面前景象就变了。
他看到了平平无奇的走廊柱子变成了新的样式，上面刻了精致的雕花，在走廊两边都系着颜色鲜红的飘带，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动人的花香气味。
秦衍吃完饭便出发了。
小叶辰留下来陪着家里唯一一个普通人阿才。
秦衍刚出了家门不久，就发觉凡是看到自己从家门里出来的人都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们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恐惧，和避讳。
秦衍依照以往的经验，更加肯定了那个房子里一定有鬼。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鬼怪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并且昨天晚上的小鬼他只见过了对方的一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秦衍很快就找到了伢行，他进去说想要找昨天带他去看房子的伢子，但旁边的人将他拦住。
“你找谁？”
“我找小崔。昨天他带我去看了一栋房子，在那旁边。”
“小崔？”
伢行的管事的眉头皱起来，“哪个小崔？”
“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小崔。”
管事很抱歉地跟秦衍说道。
秦衍的眉头拧起来，他将自己带出来的合约要拿出来给对方看，“有的，昨天我们还签了合约，你看看。”
管事说：“那栋房子不归我们管的。”
秦衍让他等等，终于从自己的口袋里把合约给掏出来，只是他刚打开，动作就顿住了，伢行的老板只瞟了一眼，立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往后面退去。
“你是不是有病！”
他将秦衍当成了没事找事的人，立马要求秦衍快点出去。
“快点给我出去！”管事的脸色严肃，铁青，超起了放在门旁边的扫帚，就要对秦衍挥动，“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不怪管事如此愤怒，脸色扭曲。
秦衍昨天明明跟人签好的地契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张画像。
画像上不止一个人，上面有很多的漂亮姑娘，一个个都画着妆，冲着画像外面的人在笑着，脸色惨白。
看一眼便觉得瘆人。
秦衍不顾对方的攻击，将手里的画像摊开，语气急切，“那你知道这些姑娘都叫什么名字吗？”
神经病啊！
管事的脸色很难看，他下意识的反应，让秦衍断定，管事一定是认识画像里面的这些姑娘。
但管事一个字都不想说。
“滚！不要来我这里！”
他说着立马喊人过来拿着“武器”一起驱逐秦衍，要把秦衍给赶出去。
他们的态度抗拒，什么都不愿意跟秦衍说。
秦衍只好先退出去。
不过他还没有找到人问问，就有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突然找上了他。
“你是秦衍师傅吗？”
对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秦衍的跟前来，“大师，您有没有空？江湖救急，求求您帮帮我们家小姐吧！”
秦衍前几日刚来，一来就帮有钱人家解决了一个大事情，名气就这样打了出去。
昨天刚解决完，今天就有生意上门。
秦衍脸上露出个笑，“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家的小姐怎么回事儿？”
家丁立马点头，“当然行。”
两人就在旁边铺子外面放的桌椅上坐下来。
“是这样的……”
家丁缓缓说出来。
他们家的小姐是按照名门闺秀的标准抚养出来的小姐，从小就知书达理，知进退，对他们这样的下人也很好。
平日里做事情也都是识大体。
只是最近小姐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开始只是晚上睡不着，说经常能听到晚上有野猫的叫声。
现在正好是猫猫们发情的时候，每天晚上确实能听得到野猫乱叫的声音，所以没有人留意。
于是将他们住处的野猫都驱赶走，想让小姐睡一个好觉。
那一天府里没有人听到野猫的叫声，小姐也睡了一个好觉。
但过了几天，伺候小姐的丫鬟半夜起来要如厕，迷迷糊糊爬起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屋子里的窗户开着，一个人蹲在上面，双眼睁大，头发披散，活像是一个鬼。
也不知道蹲在窗户上面多久了。
小丫鬟当场就吓疯了。
但当时没有人相信她的说辞，她一看到小姐就说鬼，大家都觉得她在胡说八道，白日里的小姐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听到丫鬟的话非常上心，让人送丫鬟回老家去了。
但那丫鬟回去没有多久，就死了。
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听人说是在路边发现的，内脏都被叼出来吃掉了，身体被什么动物啃食。
只是很快，就有其他的人也发现了小姐的异常。
小姐白日里经常会很困，总感觉身体非常虚弱，提不起劲儿来，恨不得一天就睡个饱。
并且日日都是这样。
家里的老爷跟夫人都很着急，请了不少大夫过来看，都说小姐是晚上没有休息好。
开了些安眠的药物。
但小姐说晚上睡得可好了，一觉睡到天亮。
不可能会失眠的。
结果药还是喝了，但照样天天如此。
直到后来有发情的野猫回来，大家这才发现了小姐的异样。
小姐不会游泳，不会上树，可偏偏到了晚上竟然爬上了屋顶，跟那只野猫呆在一起。
他们发现的时候，就看到小姐穿着外衫，蹲在屋顶上，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嘴巴里也发出嚎叫声。
让在场的众人一阵浑身发凉。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这才知道当初哪个丫鬟说的是真的。
但到了白日里，小姐又好了。
老爷跟夫人将小姐锁起来，又请了很多的高僧与道士，但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只看得出来一点，在小姐的身上有一只猫的灵魂，是猫的灵魂控制住了晚上的小姐，到了白日里，猫要睡觉，所以小姐这才醒了过来。
道长们都跟这只猫灵过招，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只猫灵的能力格外大，前来的道长与高僧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它的对手。
还有的人差一点就被已经被激怒的猫灵杀死。
他们为了自己的命，连忙拒绝了他们的请求，退还了钱财，离开了。
秦衍这才知道他们找上自己，不是因为自己的名气，而是因为想要死马当活马医。
广撒网。
万一就能成功呢。
秦衍抿着唇，有点无奈。
他望着家丁的脸，忍不住说道：“我可以去看看，但不一定能保证可以解决。你知道的，那么多的人都束手无策，我才刚来，不一定比他们还要好。”
家丁听了立马点点头，只要秦衍愿意来，他们就已经满足了。
秦衍说自己要回家带两个人一起去。
家丁说行，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有些紧张：“那我能跟您一起去吗？就是在外面等您出来。”
秦衍笑了，他说道：“当然可以啊。走吧。”
秦衍带着人家的家丁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家丁越往这里走就越觉得不太对劲，等秦衍看到秦衍居住的地方后，彻底是愣住了。
“您就住在这里吗？”
秦衍：“对啊？怎么了？”
秦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家丁的脸白了，“这地方不太好。”
他的声音很小，像是怕什么东西听到，“这里以前出过人命。”
秦衍对此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但他装作第一次知道，好奇地去看他，“什么人命啊？”
家丁作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告诉了秦衍，“以前这个地方是个花楼，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只是她们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是个外地来的商人，他来到这儿就被里面的姑娘们给迷住了，以至于直接花钱将整座花楼都买下来。”
“但是这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被他的儿子知道了。他的儿子是死去的夫人的遗腹子，对所有他爹身边的女人很有敌意。他得到了这个消息，在一天晚上直接让人将花楼清场，活生生烧死了里面所有的姑娘。”
家丁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花楼没了之后，他就直接在废墟上盖了一座宅子，也就是现在这一座，让他的爹住进去。”
家丁的声音很轻，他拉住秦衍，想要跟秦衍在外面的时候说完，等下他就不进去了。
“只是还没有建完呢，就发生了许多的怪事情，建造的很多工人都疯了，说看到了女鬼，强壮一点的男人到了第二天白天变成了皮包骨死了。瘦弱的直接死了。”
“那公子直接用大把的钱堵住了众人的嘴，不让他们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继续建造。一共没了这么多人命。”
家丁睁大了眼睛，冲着秦衍比出了一个数字。
秦衍神情一怔，他没有想到竟然死去了这么多人。
“后来这个宅子终于是建造成了，但他们都不敢住进去。就一直挂在伢行里面，让人家给找买主，本来价钱很高的，这地段好的很，一开始有人住进去，结果全死了，从主人到家丁都没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地方邪门，之后就没有人愿意过来看。有些年轻人喜欢冒险，白天晚上都往这里走，可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来无回。”
家丁眉头紧皱，苦口婆心，“道长，如果您实在是没有地方住，我们府里也是可以住的。”
秦衍想到自己当初给的那些钱，有些肉疼，他只能拒绝了对方，“没事，我就住这里吧。”
家丁见秦衍实在是坚持，也只好放弃了劝说，在外面等秦衍出来。
秦衍到了家，“辰辰！阿才！”
“辰辰！阿才！”
秦衍放声大喊，但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一个鬼影都没有见到。
秦衍连忙往屋子里跑，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推开进去仔细去看，没有，一个人都不在。
秦衍立马紧张起来，“辰辰！辰辰！”
小叶辰坐在装扮辉煌的屋子里一边打哈欠，一边跟人家姐姐们下棋玩儿。
姐姐们是头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全都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叶辰的新朋友也坐在旁边，伸长了自己的脑袋，去看桌上的战局。
小孩子屏住呼吸，防止自己的呼吸声打断了好朋友的出击。
从而失败。
而秦衍找的另一个人阿才躺在屋子里面的床上，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小叶辰跟所有的姐姐们都玩了一把五子棋，这个是爹爹教给它的游戏，它跟姐姐们玩的。
只是姐姐们玩不过它，现在正在排队玩第二把。
姐姐们说了，如果它能赢过她们所有人，就让小叶辰带着床上的男人走。
现在小叶辰已经赢了，但姐姐们说话不算话，明显是玩上瘾，不愿意让小叶辰走了。
她们互相看看，谁都不说，只让小孩子陪她们一起玩。
“辰辰、辰辰！辰辰……”
小孩子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它听到了自己爹爹的声音，小僵尸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去。
目光跟着游离。
爹爹就在这个房间里，但是它怎么没有看到爹爹？
小叶辰听到了秦衍的呼唤声音，其他的姐姐们也都是听到了，但她们依旧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招呼着小孩子继续陪她们一起玩儿。
如果秦衍没有回来，小僵尸当然是愿意陪着的。
爹爹说了，如果对方不伤害自己，那么女孩子可以多宠一点，多让一点。
但现在爹爹回来了，它肯定是要出去找爹爹的，不能再陪着这些姐姐们一起玩了。
“玩吗！玩嘛！”
“怎么了小弟弟？快快！新的一轮开始了！”
“发呆吗？”
漂亮姑娘们七嘴八舌，都让小僵尸快点坐下来。
不要打扰了大家的好兴致。
小僵尸不理她们，它直接站起来，就往秦衍的方向扑过去，但它扑了个空。
明明爹爹的声音就在这里，它知道爹爹就在这里，但偏偏它碰不到。
小僵尸着急到眼泪都要出来了。
可是它还记得要带着阿才叔叔，小孩子又往床边跑，去抓住阿才叔叔的手，不让姐姐们将阿才叔叔带走。
姑娘们看到了小孩子的动作，就知道这个厉害的小孩子一定是发觉了。
她们脸上带着笑容面具，一步一步往小僵尸的跟前逼近。
“小弟弟……”
她们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就是一黑。
绚丽的房间顿时烟消云散。
小僵尸闭眼睛又睁开，看到了自己的爹爹。
它立马凑了过去，抱住了自己爹爹的双腿。
眼睛里泪汪汪的，好像是遭了很多的罪，也好像它没有去跟人下棋一样。
秦衍的一只手里拿着罗盘，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
刚刚他就是用这两样东西直接劈开了幻境。
这才看到了小叶辰跟阿才。
他能想到用这两样东西，来自于刚刚家丁跟他说的以前过往。
怪不得她们昨天来看的时候，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里没有多少的灰尘。
原来是这样。
秦衍将讨命贱跟罗盘都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一把将自己的儿子抱起来。
吃饭的家伙可以没有，但他不能没有儿子。
小叶辰被秦衍抱了个满怀，将自己的脸蛋埋进了爹爹的怀里。
呼吸爹爹身上的阳光气味。
外面出了太阳，秦衍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了，衣服上沾染上些许太阳的气味来。
小叶辰很喜欢这样的气味。
小孩子的小脑袋在秦衍的脖颈蹭来蹭去，用这样的小动作来诉说对秦衍的亲近。
秦衍对小叶辰的撒娇非常受用。
连忙拍拍小孩子的后背，他很害怕小孩子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在这里受到委屈。
将自己的小孩子哄好后，秦衍这才一边顺着小叶辰的后背，一边往床边走去，去看看躺在床上的阿才的状态。
秦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摸摸阿才地四肢，看看心脏跟脖颈处，见阿才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红润，身上没有一点的伤口这才放松了心神。
幸好幸好。
秦衍的目光看到了小叶辰悄然挺起来的小胸脯。
非常自傲。
秦衍就知道肯定是他家小僵尸厉害，保护了阿才。
小僵尸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秦衍，左眼睛里写着“快快”，右眼睛里写着“夸我”，浑身的高兴，骄傲的劲头都要冒出来了。
秦衍当然是选择满足小僵尸。
他伸出自己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小僵尸毛发柔软的小脑袋，又亲了亲小僵尸白嫩的小脸蛋，把小僵尸亲成了一个大红脸。
毫不犹豫地夸赞道：“谁家的小孩子这么厉害啊？原来是我家的啊。”
秦衍的眼睛笑得都眯起来，小僵尸瞬间脸红，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随便放到冰水里面过一过就能直接吃掉了。
“刚刚不是还想要夸夸吗？怎么现在这么脸红啊？”秦衍的声音里带着打趣的笑意。
小僵尸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他的脸蛋真的很小，都没有秦衍一个手巴掌大，他自己两只手一只捂住倒是正好，将自己的小脸蛋直接藏了起来。
不想让爹爹看到。
秦衍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将阿才喊醒，阿才一咕噜坐起来，看到秦衍都回来了，而自己竟然在房间里，双眼里有些恍惚。
“我怎么睡着了？刚刚我还在厨房里面烧饭呢。”
秦衍说他买了早饭回来了，“我还接了一个活计，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
这还是阿才第一次跟秦衍一起出去，他有些不可思议，还有些迟疑与疑惑。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带我一起去？”
秦衍在吃包子，闻言“嗯”了一声，“当然啊。”
“我们现在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了，是厉害的道士，出门得多一点人。”
秦衍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有一个辰辰陪着完全不够，得你跟我一起去。”
阿才想想同意了。
现在的道士们的身边起码都是两个以上。
要么是徒弟，要么是徒孙，要么是亲戚。
人多好像就代表着能力更加强大，更加有名气。
阿才心里想着，等会儿他跟秦衍一起去了一定要有点眼力见，秦衍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人家好好看看。
秦衍不知道阿才心里的宏图伟计，他们吃完就出了门。
小僵尸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爹爹的手里，阿才走在秦衍的身后。
门口不远处，那个喊秦衍的家丁还在原地等着，虽然入了秋，但天上的日头还是很大，他站在外面一会儿的时间，额头上都出了汗水。
好在他是看到秦衍他们出来了。
家丁连忙迎上去。
“先生，我们走吧？”
秦衍说好。
-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屋门外的太阳光跟着撒了进来。
一个小丫鬟端着饭，颤颤巍巍地走进来，一步一步蹭到小姐的床边，但她没有直接靠近，跟小姐保持了一些距离。
门外的阳光落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可以看清躺在床上的姑娘。
姑娘的脸色惨白，嘴唇没有血色，眼睛下面是大大的黑眼圈。
她的四肢都戴着沉重的铁链，牢牢地将她整个人都束缚在了床上，无法挣脱。
她又穿着白色的衣服，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鬼。
小丫鬟的心跳得快极了，“扑通扑通”地恨不得直接从自己的喉咙里跳出来。
“小姐、小姐……”
小丫鬟的声音小得很，即想要喊醒他们家小姐，又害怕小姐醒过来一脸疯狂。
两种想法不断地纠缠。
但她家小姐的耳力好得很，她只是喊了一声，小姐就听到了。
小姐抬起头，睁开眼，望着她。
之前还黝黑的眼睛已经变了浑浊的绿色。
整个人像是超脱了凡尘，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小姐、小……”
丫鬟的声音还没有发完整，他们家小姐就突然撇过了脑袋，眼睛瞪大，里面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嘴巴一咧，两颗细长的犬牙便露了出来。
她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嘴巴里不断地分泌出口水来，将脑袋下面的枕头都给浸透了，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来。
小丫鬟吓了一跳，失手打翻了早饭，“啊！”
食物全都洒在了地上，小姐的目光立刻跟了上去。
小丫鬟趁机跑了出去，惊慌失措。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为什么小姐会长出那样的牙齿啊！天啊！
她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小姐已经不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