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激动过后,勉强冷静,他抱住乐清,哆嗦着,牙齿打颤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样了?”经历过战场的人极容易战后应激,乐清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刺激他,她抚着他的背。“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其他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临近崩溃,“出去了,都冲出去了……”

  “轰轰的,外面都在炸,啊——”

  “啊——”他发起狂来,以为自己还在当时的场景,放下枪就想冲出去。“到我了!到我了!啊——”

  几人连忙按住他,乐清一掌劈晕了他。

  焦黑的屋子顿时安静了,可谁的心情都不平静。

  少林寺那二十个孩子一直都是一起行动,他们是彼此的依靠和安慰,缺一个人,连饭都吃不安心,现在只剩一个了。

  乐清转头,侧边的窗子正对烧黑的森林,11号高地的炮弹仍旧源源不断的往树林投射,树木倒下不少,隐隐能看见远方粼粼的水面。

  她下了命令,“留下一队人继续找幸存者,其他人跟我走。”

  她不想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找熟悉的脸,她坚信,

  乔司不会死的。

  她与她、      悬崖岸边,天空低垂,暖阳冒头,橘光铺满半片海面……

  悬崖岸边,天空低垂,暖阳冒头,橘光铺满半片海面,染得船舶曳开的波纹像是展翅的金凤凰。

  这也许是瓦低边境最美的景色了。

  “乔小姐,好久不见。”

  鹿侃立在悬崖边上,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是烟熏的痕迹,一身西装满是杂草和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

  如果鹿侃的外表是狼狈,那他对面的乔司便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

  她一只手扣住身前女人的脖子,枪口死死顶着对方的太阳穴,高举的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她的右腿弹孔包扎得很粗糙,草草塞着棉球,在伤口处露出一大截棉絮,大多染了红色,只余最前端还留着一丝白。

  “鹿城在哪?”像是含着沙砾的声音,“为什么非要拖她下水,你有很多种方法解决这些人的不是吗?”

  鹿侃轻轻皱眉,双手打开,是一副夸张的疑惑状。“这不也是其中一种?要不是我杀了玫慎,你们还在做无畏的牺牲。乔小姐,我们明明是一类人,别再问出这种话来,很奇怪的。”

  乔司大腿上方箍着止血带,勒得生疼,止血带以下仿佛失去了知觉,有一半重量压在身前的女人身上。她面目有些狰狞,又觉得鹿侃可笑。“我们是一类人?”

  “我们都是秩序的维护者,可你们只管太阳底下的,却忘记了,很多人,他们晒不到太阳。”他微抬起头,右手靠在自己胸口。

  乔司冷笑,“你所谓的维护秩序,就是贩.毒?杀人?”

  “你没杀人吗?乔小姐,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杀了多少人?比我少吗?”

  “我说过,我们是一类人,为达到目的不折手段,杀人只是一种方式而已。”

  他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乔司的心,在来边境之前,她从未杀过人,哪怕是穷凶极恶的毒.贩,她也不曾伤过他们的性命。

  乔司捏紧了手中的枪,手上黑布包裹的伤口仍然在淌血,语气艰涩,“我们不一样。”

  鹿侃突然想到了什么,轻笑起来。“确实不一样,你没有遵守你们的规则,未经审判就杀了人,乔小姐,你没有维护好你们的秩序。”

  “我曾经很欣赏你。在你们那个狗屁体制中,你是为数不多坚守秩序的人。可惜,这才几年啊,你的誓言呢?你的理想呢?你已经站在所谓正义的那一方,却依旧无法坚守原则,你拿什么指责那些本就深陷淤泥的人!”

  “乔警官!你往你的身后看看,你究竟拯救了什么?是你兄弟的性命还是彻底销毁了毒品?!”

  字字诛心,乔司扣着女人的手越来越用力,语气却无力。“这不是你贩.毒的理由…”

  女人被扣得喘不过气,看鹿侃的眼神带着哀求。

  鹿侃摇摇头,觉得乔司冥顽不灵,举枪扣动了扳机。

  砰——

  血花四溅,洒了乔司半张脸,怀中的女人霎时没了生气,大睁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她再也支撑不住乔司的重量,一人一尸摔在地上。

  “乔小姐,你说”

  “她是因你而死,还是因我而死。”

  鹿侃俯视她,面带笑意,很是认真的等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