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复活了!
“咳咳咳!”
鹿城探出头,身体还埋在下方,她竭力呼吸着外界的空气,哪怕是腥臭,哪怕是冰冷,哪怕死气沉沉。
天蒙蒙亮,太阳未出,月亮仍控制天际。
她仰起头,目光停留在那轮暗黑的圆月上,那黑仿佛是从月亮中挣扎冲出来的,像此刻的她。
周边杉树漆黑笔直,高耸入云,树顶叉出的枝条光秃秃的,晨风凛凛,枝条汩汩动了起来,触碰到月亮,恭迎黑气的到来。
这无比凄凉的死地,才是灵魂重生所在。
鹿城举起手,月光下,脏污包裹的钻石隐隐闪着血光。戒指和手指的夹缝处还有粉色纸箱的残屑。
鹿侃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可她早已不喜欢粉色多年了。
哪怕有着一模一样的经历,我也同你不一样。
鹿侃,清算吧。所有的一切,你欠我的,我欠你的。
那弄基地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没来过边境。
明明已经天亮了,为什么全死了呢?
乐清站在塔河基地的战壕外,颈后一凉,悬着的那把利剑终于坠下,短短几秒,就让她质疑现实所发生的一切。
东北方向的树林碎了一半,另一半还在烧,漫天火光与浓烟染黑了天际,树叶烧成灰,随风飘荡。
空地上的直升机孤零零立着,一半全是弹坑,另一半是血手印。黑屋子屋顶破了个大洞,墙体扭曲。
地.雷区,燃烧的尸体肢体动作诡异,残肢断臂炸得到处都是,有的还在抽动。连地面都是焦黑的,目之所及,都经历了战争的残酷。
尸体大多面目全非,乐清试图去认,认得头皮发麻。“找人!快找人!”
乐清往战壕处跑了过去,被一只断臂绊了一跤,摔进了战壕里,仍旧高温的炮筒上烫伤了她。
她忙站起身,衣服连带着肉,撕下来一大块,可她感觉不到痛了。
“乔…玫红!”
她仍记得乔司的身份,连滚带爬的爬出战壕,伤口蹭上了猩红的土。
硝烟和肉焦味是这里的主场,越靠近地.雷区,味道越猛烈。
乐清的脚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恐慌感越来越强烈,被炸起的泥土越多,土才会越松。
这是在做梦吧,只有梦里才会走在云端。
她的腿越发软了,肉焦的味道直冲鼻腔,她怀疑自己被烧焦了,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
余光瞥见地.雷区内的钢盔人头上。
身体僵住了,她想转头,她想跑开,她想回家,可这具身体死死扎在泥土里。
“天儿…”
这是世界末日吗?
什么都没有,只有泥一样的,战友的尸体。
有人抱住她,强行掺着她走,“乐教官,屋子里还有个活的!”
活的!
乐清推开他,跌跌撞撞地爬进黑屋子。
屋子角落瑟缩着一个男孩,十几件破烂的防弹衣堆叠在他身上,他在发抖,抖得防弹衣滑落,他又连忙捡起来抱住,死死抱住,这似乎是他,唯一能留住的东西。
乐清拿过他身上的防弹衣。
“啊!”男孩狂叫,拼命推搡她。“别过来!别过来!”
挣扎间,头盔掉落,乐清看清了他的长相,是当初她带给乔司的那二十个孩子之一,她记得,他是最小的那个,未满十八。
“是我!乐清!承承,你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