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颇有几分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感触,扯出乔司的衬衫,素手捋平褶皱,一边细细叠好一边暗下决心。

  等乔司回来,非得让她洗一个月的碗,叠一个月的衣服才行。

  一个月…

  按照计划,可能不用在这里呆一个月了。

  等乔司回来,所有计划都可以启动……鹿城叠衣服的手忽然顿住……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进来!”

  程辉屁股还没坐热,撑着枪托就站起来了,直往门缝里钻。

  嘿嘿,这回不算不听师叔的话了。

  “今晚抓回来的俘虏,你们有多少人看着?”

  程辉愣头愣脑的。“铊滨的人在‘厨房’看着呢,师叔说我们已经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了,要抓紧训练。”

  鹿城白了脸,从床角摸出枪,弹出弹匣,确认子弹数量。“叫上所有人,现在赶去‘厨房’!”

  程辉不知缘由却也跟着害怕,脚比脑子动得快,已经跑出门口。

  风吹得破木窗来回开合,时不时向世人炫耀屋内的惨况。

  满是毛刺的麻绳湿润绷紧,坠着重物摇晃,它摇得缓慢,幅度又小,像是猎物最后的挣扎。

  铊滨舔着后槽牙,腮帮子凸起一块,肥胖的脸挤得眼睛更加狭小,却依然能看出他的兴致勃勃,他按下计时器,啧啧两声。“这个不行啊,下一个准备!”

  砰——

  一发子弹轰碎了木窗,带着腐朽的木屑射断麻绳。

  啪——

  木门被踹开,砸在墙上烙出个印子,一阵冷风袭来,凝成一个冷冰冰的女人,手持枪,带着未散的硝烟味。

  “谁敢动我的东西!”

  铊滨挑眉,眼神晦暗起来。“铜琅小姐这么晚还不休息?玫老板回来可是会心疼的。”

  “铊老大不也没休息?”

  鹿城余光看向地上的轮机长,他脸色泛紫,整个脑袋大了一圈,瞳孔涣散,血丝几乎遮住黑仁,鼻涕积蓄在人中,一团一团的坠,哪怕束缚他脖子的绳索已经断了,也无法自主呼吸,眼看就要不行了。

  铊滨拍了两下椅子扶手,懒懒地半躺着。“睡不着,寻点乐子,铜琅小姐不会这么小气吧,不会全给你弄死的。”

  “十三号毒品已经到了试验阶段,这二十个人还不够我用的,钱重要还是玩重要?”鹿城内心焦急,面上不表。最佳的抢救时间就只有那几分钟,一旦错过,人就很难救回来了。

  人呢!人呢!快来人!

  铊滨不悦,觑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还从没人敢教他做事。“钱,我要!玩,我也要!”

  铊滨的亲信朝鹿城聚拢过来,十几根枪管对准孤身一人的她。

  鹿城微微仰头,丝毫不惧,顶着枪管不退反进,她身后是被折磨虐待的同胞,她没法退。“那用你这些亲信当试验品如何?”

  此言出,惹众怒。

  铊滨等人自认为高人一等,他们把俘虏牲畜化,折磨起来得心应手,可一旦换位思考,死亡还是次要,莫大的屈辱是他们不能忍受的。

  原本放在扳机外的手指纷纷套进扳机圈,按住扳机后压。

  “铜琅小姐!哪来的枪声!”程辉带着人一窝蜂的挤进‘厨房’,不大的屋子瞬间塞满了,呼吸都是臭的。

  只不过人再多,两方势力中间也隔出了一条不小的缝隙,像密度不同无法融合的海域。

  铊滨仍是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铜琅小姐,需要我教你什么说话吗?”

  自己人一来,鹿城心安了许多,她轻笑一声,枪别到腰后,顺势给身后的人做手势,语气软了下来。“一时情急,这么久不出货,我家那位天天都在催我,忙昏头了。铊老大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一个女人置气。”

  程辉等人看到手势,以轮机长为中心缓缓聚拢,将鹿城身后挡得密不透风。

  “切。”铊滨见鹿城示弱,也有些得意,随手摆了摆,彰显自己的大气。“你们不是抓了不少人?分我一半,剩下那几个做试验不就好了。”

  程辉半跪着给轮机长做心肺复苏,他竭力放轻声音,力道却不敢减弱分毫,下意识自己也紧闭呼吸,憋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