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冷不冷啊,空调调高一点?”徐尧一路碎碎念,也不管车内有没有人回复他,烦得像只夜里快要入睡时出现的蚊子。

  乔司强忍着灭蚊的心,脑子终于开始转动,重新捋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她是调取了胡沛家的地址不假,但她本就参与了胡沛案子的抓捕和审讯,就算主办案件的人不是自己,她的行为也够不上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需要造成一定的严重后果,可她的行为并没有危害性,严格论起来也是为了破案,说破天了也只能给她记过。

  况且,就算坐实自己涉嫌滥.用职权,也应该进留.置所。

  怎么就进看守所了呢?

  有阴谋!

  乔司额头冒出冷汗,她右手紧握左手手腕,体温低得感受不到心跳,她觑向后视镜中的自己,暗红衬衫映得脸上面无血色,像是早已死去的吸血鬼。

  她无法想象这一系列的逮捕流程通过需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明明有这么大的漏洞,却依旧能将自己抓进看守所。

  乔司下意识想逃,她身体受创再没有高强度训练不假,但凭着多年留存的底子,摆脱他们不成问题。

  可刚一有想法,她马上打消了。

  跑了又能怎样,所有的程序都是标准合法的,一旦跑了罪上加罪,她的家人还在这。

  鹿城…鹿城应该去了留.置所…

  “去年底单位终于搬了,新单位的浴室都有洗澡隔间了,不用再光屁.股对门洗,可惜你没能赶上。”

  徐尧似乎真的替乔司感到可惜,“女厕所也留着呢,明明现在单位里已经没有女队员了。也是,女孩子家家的,干点后勤的活多好,跑到一线去又累又苦,干嘛这么折腾自己呢?”

  想到鹿城,乔司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情绪起伏过大,耳畔又全是苍蝇般的嗡嗡叫,不耐地低吼打断,“徐尧,不如给我个痛快!”

  徐尧闲聊的嘴噎了一下,“啥…啥痛快?”

  “你们抓了我老婆,破坏我的婚礼,给我硬贴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究竟想要什么!”

  吱——

  徐尧踩了急刹,车内的人齐齐向前倾倒,他不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了啊,一个没看住,差点开过头了。”

  他下了车,打开后车门,“快,请我们乔大出来。”

  乔司一下车就愣住了。

  放眼望去是一片泥土空地,高一块低一块,低洼处还有浅浅一片水塘,泥土颜色也不均匀,像是刚松过土。

  可松土为什么要一块一块有规律的松?它的大小差不多一致,可形状不规整,颜色深得像从几米往下挖上来的。

  乔司面色难看,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难道是活埋?

  就当乔司打算放倒所有人逃命的时候,徐尧拿出逮捕证递给她,“婚礼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以后你想补办一个,我随两份份子钱。”

  乔司脑子卡壳了,事情的发展走向似乎有些奇怪,她接过逮捕证一看,压根没盖公章!“你们!”

  徐尧笑道,“我本来还想着逮捕证给你遛一眼,直接按倒带走,没想到这么顺利。”

  “什么意思?!那鹿城…”

  徐尧指了指前方,“鹿大小姐的留.置是真的,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往前走吧,穿过那个林子,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乔司顺着他手臂的方向看去,空旷的泥土地尽头是一横排的树木,它称不上树林,透过树叶枝桠就能看到破碎的蓝天白云。

  可它们的存在很奇怪,树木高大繁茂,几乎遮住了对面的景色,只有森林,才会有这么高大的植株,可它们却孤立地出现在空地上。

  乔司回头,徐尧和送她来的那辆车不见了。

  此时她心情反而紧张了起来,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表面的样子,但鹿城的留.置是真的,她必须得了解所有的真相,带鹿城回家。

  细密叶子组成的破碎天空,自带一种虚幻的滤镜,乔司走近了才真切感受到这颗树的庞大,仿佛万事万物都被它朦胧遮掩住。

  它后面就是真相了吗?

  走过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她的爱人、她的师父、她的挚友、所有被蒙蔽的案子,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乔司穿过林子,世界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