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 原深钿下意识地往许灼睦身边贴了贴。

  许灼睦安抚般地握住原深钿的手,原深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相府千金是丞相爱女,一晚上人就不见了,皇帝勃然大怒, 派人彻查, 侍卫们忙得晕头转向, 几乎把整个山都翻了一遍,还是没见到人影子。

  原深钿心有余悸,拖着许灼睦呆在屋里, 不敢出去。皇后的人却在这时候来了, 原深钿依依不舍瞧着许灼睦。

  许灼睦起身, 道:“我陪你一起。”

  皇后正在座上喝茶, 抬眼瞧见许灼睦的时候, 漂亮的凤眸微微挑起。她放下茶杯, 目光扫了两人几眼, 才道:“坐吧。”

  许灼睦乖乖坐下。

  皇后瞧着他的肚子,“好几个月了,应该快生了吧。”

  原深钿道:“回皇后娘娘, 快了。”

  皇后道:“该叫本宫母后了。”

  原深钿赶忙改口。

  皇后又道:“马上就到紧要关头了, 这些日子你可得小心些, 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原深钿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能默默应声。

  皇后不紧不慢喝着茶,似乎没有让人离开的意思。原深钿不敢开口,倒是许灼睦见身边的人坐立不安, 起身道:“母后,太子妃有孕,需要休息,久坐不太好。”

  皇后闻言一笑,“还是你细心,来人,取靠椅来。”

  原深钿眼睁睁地瞧着两个婢女架着靠椅放到地上,原深钿没法子,只好拖着步伐,僵硬地坐到椅子上。靠椅上有垫子,很软,也可直接躺下,当床用。

  皇后似乎铁了心不放人。

  原深钿不走,许灼睦自然也不走,许灼睦更是把椅子挪了挪,坐到原深钿身边,他伸出手来,抓住原深钿无处安放的胖手。

  原深钿不敢抬眼看皇后。

  他听说“婆媳关系”是个很微妙的存在。

  原深钿对皇后一无所知,只晓得皇后面容清冷,很少展露笑颜。他垂着眼,直愣愣瞧着许灼睦骨节分明的手指,又长又好看,指甲圆润,指尖皮肤上不见一丝粗大的毛孔。

  原深钿很想伸手摸一摸。

  皇后一边品茶,一边瞧着黏在一起的二人,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看着。

  ……

  诺大的屋子里,很是安静。原深钿大气不敢出,憋得慌,就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伴随着步子的是,男人气急的怒吼。

  皇帝大步流星走进来,边走边骂:“这么多侍卫,居然能让一个姑娘凭空消失,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

  皇帝骂骂咧咧,抬眼瞧见许灼睦和原深钿也在,顿时收了声。

  皇后瞧也不瞧皇帝,道:“皇上,你就不查查自己带过来的人?”

  皇帝坐到皇后身边,闻言道:“你的意思是?”

  皇后只是笑,却转了个话题,她冷不丁问道:“太子妃,本宫最近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你与慕家那位公子,有些过往?”

  原深钿坐在靠椅上,只想消磨时间,等皇后愿意放自己走了,再溜之大吉,却没料到皇后突然来了这一出。

  他赶紧道:“我和慕公子,只是认识罢了,并无深交。”

  皇后道:“你和他都是至城名门子弟,认识也是自然的。只不过,你现在已经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了,可要小心些,莫要让旁人的风言风语影响了。”

  原深钿心里紧张得很,他和慕竟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到底是谁,把这些事传到了皇后耳中。

  许灼睦原本一言不发,这会儿却开口道:“母后,外人的话,何必放在心上。”

  皇后笑了,“太子看来颇为心大。”

  皇帝见状,和稀泥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多提。太子妃如今怀着孩子,正是要养身子的时候,莫要让他想太多心思,以免动了胎气。”

  皇后瞥了皇帝一眼,“原来太子这份心,是和陛下学的。本宫记得,太子妃还未过门的时候,曾在宴会上做出不妥举动,当时也是陛下,心善又大度……”

  皇帝突然咳嗽一声,“皇后,你也知道的,两个孩子闹闹罢了……”皇帝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暗示皇后,莫要继续了。

  原深钿只觉得身上压力极大,他不敢抬头,也不敢低头,整张脸都僵住了。

  原主刺杀的事儿,居然被皇帝形容成“小打小闹”。

  空气突然陷入一阵沉默,皇后不紧不慢喝着茶,皇帝却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来,道:“朕还有事。”

  话音刚落,人就没了。

  许灼睦无奈道:“母亲……”

  皇后这才放下茶杯,“原深钿,我可是吓着你了?”

  原深钿瑟瑟缩缩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后笑意盈盈道:“你刺杀太子后,是不是就没见过慕竟然了?”

  原深钿快被皇后说晕了,他不得不直面自己曾“刺杀”过太子的过往,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皇后神色不变,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模样,她突然笑了,“也好。”

  皇后扫了眼许灼睦,道:“打打杀杀,感情更深。”

  原深钿简直想吐血,他一个连伤口都不敢瞧的人,哪有胆子去刺杀,原主的锅看来要伴随自己一辈子了。

  皇后今日话尤其之多,“瞧太子这样子,可是喜欢得紧?”

  原深钿茫然抬眼。

  许灼睦更是一阵无言。

  皇后目光扫过去,道:“从进屋后,太子的手就没离开过太子妃。”

  原深钿垂眼,许灼睦的手掌,覆盖着自己,温暖且令人安心。

  原深钿下意识想要抽开,却听皇后道:“太子妃是不喜欢太子碰你?”

  原深钿赶紧打住,一动不动,挤出一个笑来。

  许灼睦沉默半晌,终于开口了,他道:“母后,可是有些无聊?”

  皇后喝了口茶,道:“本宫倒是有些好奇,你二人是如何相处的,太子妃,等孩子生出来后,你养好身子,多到宫中走动,给本宫说说,你和太子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

  原深钿整个人都晕乎了,他和许灼睦的过往?一开始是管不住嘴的“欺骗”,后面是管不住手和嘴的“胡闹”。

  原深钿觉得自己老老实实告诉皇后后,皇后怕不是要当场翻脸。

  原深钿只能默默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您的儿子,皇后您就放我一马,让我回家吧。

  皇后耐性十足,最后还是许灼睦强行以“太子妃需要休息”的理由,把原深钿解救出来了。

  原深钿脚踩在地上,都有些不踏实。

  他揪住许灼睦的手,原深钿第一次觉得,呆在许灼睦身边,格外安心。

  许灼睦道:“你别放在心上,母后没有恶意,母后她……她本来就有些……”

  许灼睦沉默许久,才挤出几个字,“憋久了。”

  原深钿迷茫抬眼。

  许灼睦难得有些迟疑,他看着原深钿,看了许久,才道:“你和母后,应该能谈得来。”

  原深钿一头雾水,他都不敢正眼瞧皇后,就怕皇后为许灼睦出气。

  许灼睦想了想,道:“你们应当是,相似的人。”

  原深钿听得云里雾里,正要问个仔细的时候,外头有人惊呼,“找到了!找到了!”

  “在哪!”

  “在那边的林子里!”

  “刚才还不在,怎么突然就?”

  原深钿眼睛亮起来,扯着许灼睦道:“是不是找到贺氤茹了?”

  原深钿和相府千金关系一般,相府千金也不是什么善良温柔的女子,但她毕竟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原深钿自然是不想她被主角攻掳走,落得凄惨结局的。

  原深钿下意识担心,拉着许灼睦走过去,发现相府千金靠在树干上,只着一身亵衣。侍卫们反应过来,忙脱去衣服,给相府千金盖上。

  相府千金面色惨白,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

  侍卫拿起地上的纸,那纸上有一幅画,原深钿只扫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被辣到了,他急忙移过目光,当作没瞧见。

  皇帝赶来,见那纸上画着两个交缠的男子,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侍卫们面露尴尬之色,手上的纸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陛下,这东西应该是那贼人留下的。”

  皇帝接过那张纸,当下撕得粉碎,怒道:“找出此人,碎尸万段!”

  皇帝是真的气急了,这贼人掳走丞相家千金不说,更是极为挑衅地留下一幅画。

  画旁边还有一行大字:太子妃,我可盼着你,成为画中人。

  皇帝脸红脖子粗,五万精兵在山下,山里居然还能有人如此逍遥。侍卫们见相府千金还在发愣,赶紧询问。

  “你见到那人的模样了吗?”

  “他多高?”

  “他说话了没,声音是粗是细,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相府千金惊魂甫定,又被拉着问东问西,乱糟糟的头发贴在脸上,目光呆滞。

  原深钿皱眉道:“你们先别急着问这些,把人带回去再说,找大夫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事儿,让她歇息歇息。”

  侍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将倒霉蛋相府千金抬了回去。

  许灼睦目光深沉,盯着地上粉碎的纸。

  原深钿想了想,道:“哼,不过一些不要脸的贼人,在那里装模作样罢了,我都不把他当回事儿!”

  许灼睦眼里却浮起了深深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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