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麟嘴边流露出低沉磁性的笑声, 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到了他的身上。

  人族的学生一看到他想也不想就围了上去,其他几位学长学姐也不觉被漠视,反而习以为常, 用关怀的眼神注视着他们心目中最强大的天师。

  施麟对季鳞招了招手, “季鳞学妹, 你过来。”

  季鳞正要过去,这随意胡来呼去的态度让对人情感敏锐的虞七璃感到不爽, 伸手拉住了她:“别过去。”

  她觉察出季鳞和施麟两人一直以来以眉眼传递话语的“心心相惜”中最大的问题, 眉心微蹙, 用吃醋的口吻,毫不客气地说道:“他叫你你就过去, 你多没面子啊。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还想命令你。”

  她用手捧住季鳞的脸, 一阵揉搓:“说, 你要听谁的,听我就站住不准动!听他你就过去, 以后家里就没你睡觉的地方了!”虞七璃委屈的咬住贝齿。险诸复

  季鳞也不知道是被施麟迷了心窍了还是怎么。被虞七璃的几句话说懵。

  话说施麟小时候被恶人偷走了灵眼, 算算日子就是季鳞出生被师父捡回小阴山的那年。她自己是天生灵眼, 认为施麟自己的眼睛丢了,只是心里同情。但她怎么会有种亏欠和愧疚感?

  一个人的时候还胡乱想过是小偷把施麟的眼睛安在了襁褓婴儿的她身上,过程中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偷把她弄丢后, 被闻阳道人捡了去。

  她刚刚还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还给正主施麟。季鳞被自己的潜意识的想法给惊住!

  虞七璃的话, 让她醒神。

  她知道自己有哪里不对了。

  从一开始, 她从施晴口中知道施麟的存在后,她就一直存着把阴阳眼给施麟的想法, 她被人暗中下了咒,所以才产生了亲近施麟亏欠施麟的想法。

  阴阳眼认主,离主后就算新宿主的身体与其兼容,但也撑不过三个月,半年是极限。

  季鳞的脸被虞七璃肆意玩弄着,看着人鱼身上她最喜欢的那双紫色的琉璃眼,清澈得像一滩能看到湖底细闪白沙黑石的湖水。

  季鳞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眼,压根没有排斥感和距离感,这就是她的眼睛。

  而灵眼也从未向她心里想的那样,有向施麟投怀送抱的心意。

  这一番心思的前后,左不过都与她自己有关。但给予关怀和暗示的人却是施麟,季鳞对他升起戒备心,扯着虞七璃拉开距离。

  她扶住人鱼的手臂,两人站在一线,言辞坚决的拒绝了施麟:“不了学长,你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

  “大庭广众之下,我还不想被人说三道四,说是我想借学长的能力通过的考核。到时候要是又有人跳出来说,我的考核成绩不纯粹,那我哭都没地方哭了。”

  她还记着施雨说的,学长学姐只是照顾他们的安全,并不能帮助她们破境。

  就算施麟发现了什么突破口,她也不可能主动去求问,大不了让“好心”的学长来帮他们好了。

  季鳞的想法和虞七璃前所未有的一致。

  李安覃听着她的冒犯之言,很是生气的直接骂道:“你敢和我们施麟说这种话?学长喊你们过来,是想给你们提供出去的思路,以免浪费时间大家都留在这里!别不识好人心了!”

  “施麟早就有出去幻境和困境的想法了,对不对?”

  他缓和了语气,俯身问轮椅上被季鳞和虞七璃轮流拒绝了一通,但仍是含笑包容着无限忍耐的施麟道。

  施麟被李安覃公然指证倏然顿了下,微笑的面容略僵硬,他暗道李安覃坏事,但也只能接下去说道:“是的,我早就看出了困境与昨天的幻境不同。”

  “但季鳞学妹说的对,这也是考核的一环,非必要我们不宜帮学弟学妹们。刚刚是我自作多情了,抱歉大家,恕我爱莫能助。”

  他抬首,露出脆弱遗憾的表情,似是真的对自己不能告诉大家他知道的突破口而感到不知所措。

  其他的人族学生都开口安慰他,不忍的同时心尖悔恨得揪疼:“唉学长,不怪你!这考核是我们自己的事,季鳞虽然顶撞了你,但我们都是向着你的,你不能说不是你的错,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要怪就只能怪,你刚刚喊错了人,要是你喊我,我肯定就过去听悄悄话了。”

  “你跟我说吧,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我领着大家一起出去!大家都感谢我好了!”

  有人说起了玩笑话,一边抨击暗怼季鳞不懂事不懂变通,一边变着法儿的讨施麟欢心。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只有漠不关心的妖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学长,你别听他的,冯佳俊就是个狗腿子,一天天的就会说大实话!”

  施麟也不自觉被逗笑,握拳轻咳:“大家别这样,我也只是普通人咳咳。”

  陈肆是个明白人,他冷笑着不去管冯佳俊背着他去讨好学长的行为,而是占有欲十足的圈住了自己的女朋友没有掺和他们的事情。

  朱子殷走到季鳞身边,偷偷说了一句:“哇,这个施麟学长,远观不如一见,几句话让大家都倒戈了,满身茶里茶气的清香。”

  “同学们都是瞎了眼吗。就这,就这?”

  正在生气中,就差暴走的虞七璃重重哼了一声,竟是回了朱子殷的话道:“一个修言灵术和媚术的贼子,只有季鳞这个傻瓜会觉得他真诚。”

  她戳了戳季鳞的脸窝,妖瞳瞪得圆乎乎的,很凶的骂道:“笨蛋。你知道错了没有?还敢在本公主睡醒的时候不在旁边?这人从我出房屋就跟着我,特别讨厌!”

  “别以为是他找到你的,是我,是本公主!”

  朱子殷欣喜被她回应,也跟着点头,和她站在一边,目光不认同的看向了季鳞:“听听,你的小女朋友说的对,就是你的错。你还把包给我,重死我了,还不快拿走。”

  季鳞拿回背包,放开了虞七璃,闻言无奈的点点头道:“知道了。”

  三人不知道何时,竟是和陈肆窦彩月站在了一起,被同学们排挤到另一边。

  陈肆作壁上观的态度没有持续太久,忽然喊她道:“喂,姓季的,你不是阴阳眼吗,看看我们从哪里出去,出去了我请你吃饭。”

  “季鳞缺你一顿饭吗?陈肆大少爷,你家不是很有钱吗,给点有用的行不行?”朱子殷搭着季鳞的肩,下眼线斜瞅着跟他讨价还价。

  窦彩月拉了陈肆一把,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季鳞和她身边的看不出修为的虞七璃。“别惹事。”

  “要吃的。”虞七璃一把抓紧了季鳞的手臂,和朱子殷两个人一左一右夹着中间的季鳞。

  季鳞:“……”

  陈肆改口道:“开个价,本少爷有的是钱。一百万还是五百万,市区的一套房,随你选。只要你能带我和彩月出去。”

  季鳞什么也没想,无所谓陈肆的示好,在他越说越离谱的话语中,她留意到土路上有人族学生发现了村子草坪上无人看管的吃草的老牛。

  那人在朋友的帮助下,坐上了老牛身后拉着的板车,几个人跟着爬上了班车,会驾驭术的学生挥斥着鞭子。

  几个人的动静很快就让所有人和妖都看了过去。

  “哐咚!”老牛拖着板车,一步一晃尾巴的走到土路上,从村口慢悠悠晃了出去。

  它脖子上粗大的暗黄色积泥的铃铛发出闷响,刚走几步,它睁开了堆积着虫卵眼皮的浑浊眼睛,尾巴一甩打到车辙上啪啪脆响。

  “哞~哞~”老牛带着板车和学生,走进了浓雾里。

  “呀!他们不会就这么出去了吧?”朱子殷惊讶。

  这句话一出,场面一度寂静。

  季鳞想起了刚刚浓雾的不规则的莫比乌斯环猜想,她摇头轻声道:“没那么简单。”

  “外面的雾气和刚刚的浓雾是一样的,环节中间扭曲的部分就是我们站着的村口,虽然村子面貌能看见了,但是还是进不去屋子里。

  就像你刚刚测试的,你会从浓雾绕了一圈又从村子深处出来。”

  就像季鳞说的,那几个人,还有那板车,十分钟后又从村子内的烟雨朦胧迷雾里出来了。

  几人和车组成的黑影在村子土路尽头的暗景中停了下来,在大家想要看清和迎接他们时,几个人忽然不约而同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冲到众人身边。

  “啊啊啊好恐怖,差点我还以为我们要死在雾里出不来了。”

  几个人跑的气喘吁吗,宛如劫后重生。

  另外的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就走了一会儿,而且这不是又回来了吗?你们看着也没受伤啊?”

  那人气道:“咳咳,呼哈……瞎啊,你没看见刚刚我们坐着回来的拖车前面的牛没了吗?”

  众人沿着几人身后看去,果然,只有板车在,牛没了。

  细思极恐,“什么情况,牛没了?那你们怎么还坐着车走回来的?”

  那人后怕的回想:“刚刚一到村口外面,一接触雾气,这牛就被雾给吃了。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前进。”

  “我们几个手牵手互相鼓励才大着胆子没有跳车。好不容易硬抗了十几分钟,车才在刚刚的村子里停下,雾散了我一看到你们就赶紧下车跑过来了。鬼知道牛去哪了,车却还能动……”

  “我靠,那你们还真是命大……”

  相比其他人的唏嘘,被孤立的五个人听得狐疑。竟然如此怪异?

  牛没了,车还能动?难道雾会吞掉活物,但人回来了又为什么?

  朱子殷抖着手按住季鳞的肩头,眼神真挚,眼光明明灭灭,她在认真的蠕动唇语:季鳞,这些人里,包括跑进过雾里的我,都还是不是我们?

  她眨了眨眼,又抖着嘴皮子道:如果我不是我,你就把我打晕吧?免得我什么时候身不由己害了“活着”的你。

  季鳞正好把灵眼从对面几人身上收回来,她看着已报死心蔫头巴脑的朱子殷,伸手拍了她的天灵盖一记响。

  “砰。”“瞎想什么,你活的好好的呢,其他人也都是真人。”

  窦彩月盯着季鳞,想要说什么。

  季鳞没有再兜圈子隐瞒,直接把猜想说了出来:“还记得我们拍的那张照吗?镜头里,我看到相机的胶卷有鬼气了。”

  “也就是说,在我们照相的时候,不管你们有没有发觉,我们已经被“镜头”定住了,我们被抓进了胶卷鬼影像的间隙里。”

  “啊?你说的什么意思?不太懂欸~”朱子殷听到没事,松了口气,紧接着搓搓手嘻嘻笑着故意热闹气氛道。

  季鳞抖开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没感情的呵呵一笑,继续道:“也就是说,从我们在照相开始,我们就在另外空间里,从昨晚到现在,我们和见到鬼村民时的空间,已经是另外一个。”

  “牛出了雾,代表着它去了真的空间。车还在走,是因为车是死物,和我们这些入相的人一起,被困在假空间里。牛在的真空间和我们在的假空间,自始至终都是交叠的。”

  “我们看不到真空间,所以出不去,因为我们看到的事物,其实都是假的。”

  “我天,你说的好复杂,我被绕晕了。”朱子殷呜呼,嚷嚷道:“那牛怎么被在假空间的我们发现了呢?它和鬼村民不都是真空间的存物吗?”

  季鳞正要解释,窦彩月忽然接过了话,说道:“那是因为昨天照相的时候,这头牛就在村口吃草,牛和我们一起入了胶卷影相,进入了假空间。”

  “那照你这么说,牛应该也走不出去,再回来啊……”朱子殷翻着白眼撅嘴,显然没事找事……

  陈肆冷笑,他都明白了的事,这人是班长还傻成这样。哦对,大学的班长是自荐的,当时线上班会只有朱子殷一个人竞争班长。

  陈肆道:“牛不管在哪个空间,都是村子里的土著,它想出去,这地方的鬼不就把它放出去了?我们是外来的,气息和这里的空间地脉压根不融合,格格不入,困境的作用老师不是教了吗?困而不杀,就是要困住和这地方气息不相容的东西。”

  “好啦,我知道了。至于用‘东西’形容我们自己吗?难不难听……”

  朱子殷瘪着嘴,自知理亏,嚣张的气焰暗了下去……渐渐没了声。

  季鳞叹笑哑然。

  她想起了离开的关键,对虞七璃鼓励的说道:“七璃,我昨天遮住了你的眼睛,你虽然入相片了,但看到的村子和我们看见的不一样,你应该可以走出去。”

  “如何,试一试?”她希冀道,两眼满是信任的光彩。

  虞七璃缓缓抬头,眼神里映着季鳞的影子。

  也不知道她怎会这么能沉得住气。

  所谓浓雾和村口雾气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走哪都是在下雨,脚下坠了厚厚的一坨泥,心里其实烦死了。

  没人问她见不见到雾气,她也不说。

  季鳞是知道她的,她不想的事情就不会主动去解释,除非有人在意。

  “怎么试?”虞七璃扭着脖子,伸着懒腰,淡淡道,脖子一扭发出嘎嘎的声音。

  朱子殷指她:“啊?!璃璃还真能看到不一样啊!”

  “璃璃不是你能叫的。我名字,虞七璃。”虞七璃不悦地拉下唇角。

  季鳞有意讨好,便向她低头献媚的抬笑,小心翼翼的捡着好听的词语变着花样夸她道:“璃璃,你最厉害了,聪明又漂亮。你看看周围有没有那种,嗯……就是你一看就觉得和整个鬼村格格不入,那种特别旧,或者格外新的画像,或者相片……?”

  季鳞自己也不太确定,昨天照相那青年到底有没有把相片洗出来。

  如果没有,恐怕他们还要一家一户的推门试试能不能推开,找到洗相片的暗室,将相机相片找出来毁掉。

  虞七璃点点头,以一种很不让人信服的模样,忽然背着手在村口的土路上转悠。

  她戴着一顶鸭舌帽,曾经是季鳞在精品店买的,后来带了几天后就闲职了,被她拿过去当配饰戴。

  这次出门前,人鱼趁季鳞不注意,就把这顶帽子挂到了背包的包带上,直到昨天下车的时候季鳞才看到。

  天上的毛毛雨打湿了地面,没多久也将众人的头发洒上密密的一层水珠,有人用衣服兜帽遮住头发,也有人拿出了伞。

  普通的雨伞显然不在季鳞和朱子殷的考虑之内,两人头发半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朱子殷从包里掏出一把钓鱼用的折叠微型伞,只能容下一个人,她撑着伞走在虞七璃后面,季鳞非要挤进去,遭到了她的嫌弃。

  “季鳞你过去点,伞就这么大,反正你已经这么湿了,也不介意再湿一点。”

  “你比我湿透得多,我拿着伞,你出去。”

  “好啊,季鳞你怎么这么污,平时是我小看你了……”

  “污?什么意思,雨水很脏吗?”季鳞不怎么懂这些梗,虽然她也有接触电子产品。

  两人一人一句,前面的虞七璃不耐烦的停下了脚步。她走到了村口白雾的边缘,弯腰看了看水井里面,忽然伸手抓住水绳,一点点往上拉。

  水绳沾了泥,浑浊脏手,没多会儿就把她的袖口都染得黑红。

  季鳞和朱子殷对视一眼,放下伞连忙去帮她。

  “你发现了什么?”

  虞七璃站到一边,水中凝出一团水雾,一边洗手一边用纸巾擦着袖子,回道:“井里和昨天看到的井不一样,下面有东西,像是一个卷轴筒。”

  “是吗……辛苦了。”季鳞没多想,在陈肆和朱子殷的帮助下,将水井绳牵着的水桶提了上来。水桶是潮湿的,但没有装着水,而是装着一个竹筒。昨天的水井里还有水,看起来确实不太一样。

  朱子殷把竹筒给季鳞。

  季鳞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敲了敲竹筒,道:“空心的,里面有东西。”

  她一边拆筒盖,一边跟在场迷茫不知何物的人解释说:“这筒子在古时候是用来装古画的,竹筒从顶部打开,可以防水,筒子的竹料也有一种天然的防腐防虫的气味。”

  她并着两根手指,往里探了探,从画筒里缓缓夹出了一张古画卷轴。

  她们把画卷展开,在场的人除了虞七璃外,都是一脸惊讶。

  “天,这画上画的不就是照出成像的我们?竟然这么栩栩如生!就跟画出来似的,呸呸不对,是照出了相片,被复刻成了画作!”

  虞七璃挠了挠季鳞的手心,像是累了,到了睡午觉的时刻,她眼睛微眯,就差个枕头就能原地躺下了。

  季鳞没有再犹豫,她的灵眼里看到的卷轴绿景,画卷里她们的画像最为黑浊,每个人的面容都是邪魔猖獗的哭笑脸,虞七璃被挡住了。

  她施了个手诀,把灵火弹到画布上。

  丝帛做的画布被瞬间引燃,成黑色的轻烟浮空向上飞去,季鳞隐隐听到了小鬼的嘶吼和悲鸣,没一会儿,声音消失,空地上飘落一线竖直的黑丝影子,最后消失。

  众人忽然天地倒悬,头晕目眩,季鳞下意识拽紧了虞七璃。

  再一眨眼,古画又在眼前,却是被铁丝挂在槐杨树上,村口地处风口,阴风阵阵,村外残旗破碎飘零。

  所有人都出了困境,本以为会看到昨日傍晚所见的山野乡村和笑脸和善的村民们。

  但面前所现,却是真正的残破村落,残垣断壁早已度过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疫鬼幽幽地从黑色的墙头和树林里冒了出来,散着鬼气向他们扑来。

  “嘶啊——!”直到有人被疫鬼咬中肩膀,大家才回过神来,开始反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鬼村,之前的世外桃源村呢?”朱子殷抱着土罐,洒出一把软糯的糯米,怕得直接一个狼扑贴到了季鳞背上。

  季鳞被她一撞,视线从树上的古画上移开。

  蓦然回神。

  “我知道了!”她匆忙掏出一沓灵符,粗略数数有五十张,塞了一半给她,说道:“我们一开始进结界,就直接进入了画卷里的世界,见到的鬼村民和完好的村子,其实都是画像里世界!”

  “后来我们又被迷雾困在假空间,但其实假空间和真空间一直都是一个,只是一叶目障,只有画卷外的人才看得清!”

  “姓季的,会说就说清楚点!听不明白!”陈肆大喊,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葫芦,使出了御鬼的本事,然后吆喝着武力值向来不高的风水师女朋友站到他身后去。

  季鳞清了清嗓子,灵符撒出去,洋洋洒洒焚烧了一大波围上来的疫鬼,虞七璃难看的脸色才算缓和。

  季鳞大叫道:“就是说,你看那画上画的就是倪泉村的背景,还有所有我们见过的鬼村民,都在上边!”

  “我们进结界就被画给吞到画中世界了!见到的村民是画鬼,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没?就是这么个意思,画鬼有灵,成精了,但是出不来一直在画里!”

  “白雾困境,是画的二重困境!烧了画,两重幻境困境就都破了,我们就出来了!”

  朱子殷恍然大悟,被疫鬼追得抱头鼠窜,她不信邪的喊道:“原来是这样!可是那画为什么会成精?!”

  季鳞把符给了虞七璃,转身奔向槐杨树抚摸画卷丝帛,立马回道:“是因为画布丝帛是用特殊的灵蚕吐出的丝制成的!恐怕作画的人也只是路过此地,见到乡村美景所以忍不住心动,替众人画群像画。”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村里发生了鼠疫,人都死光了,画布里的东西也成精了!”

  陈肆恍然大悟:“难怪鬼村民说的什么狗屁习俗,要给外来人作画,这明摆着就是想让我们被画和相困住,等我们在二重困境里饿死了,他们就能占据我们的身体,从画里彻底出来为非作歹啊!”

  鬼村民不是本来的活人死后化作的鬼,真正的人都早已活着搬走了。

  是画上的人物像成了精,卷轴拖他们入一层画境后给他们展示了倪泉村当年村民被画师记录的桃源村景,然后一夜过后,他们就到了第二层的困境。

  季鳞回到疫鬼的包围圈,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她道:“但是灵画里的空间已经被焚烧,画卷也失去了灵气,很快就会变成普通的画作,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