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季鳞把人鱼放在沙发上,一直用长发遮着脸的人鱼,突然用冷淡的眼神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以一种让人啧啧称奇的反应速度,蹿到了季鳞背上。

  她做出了让易君乐出乎意料的动作。

  人鱼挤在季鳞身后,与沙发靠背的缝隙里。两只玉臂环住季鳞的肩头,亲睨地将脸贴在她的脖子上,上下摩挲。

  眯着眼睛,舔着红唇,仿佛吸季鳞的气息上瘾,又摸又蹭。

  而季鳞呢,就像古书里说的那些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似的,纹丝不动。

  甚至还能自己抬起杯子喝水。

  不知怎地,易君乐从她麻木冷淡的眼神里,看出了几分忍耐的烦躁和生无可恋。

  “哈哈哈……”易君乐很是不厚道的笑了。

  季鳞抽空把人鱼推开,一手按在虞七璃的腹部,还没有施力,她就被压在沙发上动不了了。

  人鱼抬着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像是盯了个才卸货就要杀鱼的渣女。

  易君乐观察一阵,看着人鱼和季鳞“暧昧无比”的眼神对视,心里发笑的同时,他将自己观察得来的结论,总结了实际看到的,猜测道:“她清醒时很凶残,还咬了你,对吧?”

  季鳞点头:“是。而且不讲道理,完全不听我解释。”

  易君乐点头道:“那就对了。她没发烧时,就是正常的人鱼。她清醒时,应当是视你为仇敌,想咬死你泄愤呢。”

  “只不过这条人鱼的身份比较重,估计也没受过什么苦,所以比别的人鱼也任性和狠辣得多。”

  这是任性?根本就是完全不顾季鳞有没有可能死掉的杀人狠辣啊。

  季鳞咂嘴,很是不悦地把人鱼又推倒,按在沙发上。

  发烧中又懵又萌的人鱼,被推倒的虞七璃啵了一下唇:“鳞鳞~要起来~”

  “闭嘴。”

  人鱼被季鳞凶了一口,忽然软下身子不动了,改为可怜巴巴地用尾巴搭在季鳞背上。

  粗粗胖胖的鱼尾压着季鳞脊背,鱼纱在她头顶晃来晃去,人鱼闷闷的不说话。

  季鳞烦不胜烦,挪动屁股往旁边一坐。人鱼立马就跟了上来,尾巴放在她腿上,求摸摸鳞片。

  季鳞沉着脸问道:“易哥,那她发热的表现,妖管局的档案库里有没有记载?”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发烧,无缘无故这么喜欢和她贴贴吧?

  她可不信人鱼会喜欢她。

  易君乐笑得乐不可支,他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说道:“这个啊,应该是这条人鱼的生理期到了。”

  “所以醒着时才狂暴化,爱打人。很多人不就这样,打不过就……咬人?”

  “发烧估计是尾巴的烧感染了,导致神识昏沉,理智出走又在敏感的生理期,所以表现得特别粘人,亲近喜欢的生物的气息。”

  季鳞哑语,生理期的人鱼是喜欢她?

  易君乐在她多想前,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很多妖的性趣范围都很广,纯情妖少得可怜,只爱一人忠贞不二几乎是不可能。或许你只是刚好在她的狩猎族群内唯一的人选罢了。”

  季鳞:“……”海产品都这么多情的吗?性趣范围广?狩猎族群?

  该不会,所谓的公主称谓,是因为人鱼的双亲里的哪一位还有后宫吧?

  “不过,我知道你身边的这位人鱼公主,是因为在人妖关系交涉中,和妖界人鱼王族派来的妖族接触过。”

  易君乐的脸色认真起来:“海王一直在往人界派妖过来,人界也很重视两族关系,也在帮忙寻找海王逃跑的小女儿。”

  季鳞问道:“既然这样,易哥怎么还让我把人鱼带走?”

  “妖界不是找她吗?还让人间的天师也帮忙。不把她送回去,可行?”

  这下,就是易君乐的私心了。

  他解释说,他是为了给季鳞取得人鱼公主信任和原谅的时间。

  “生死契一看就是你主动的。难不成漠视人族的妖,还会上赶着给你当老婆?”

  “这时候把人鱼交给人鱼族,你免不了会被海王疯狂报复,即便不死,但妖折磨人的手段可是比人恶毒没人性得多。

  如果在海王发现公主之前把生死契解开,就能尽可能的避免和妖族交恶,减少你被妖界针对的罪名。”

  “我们局里一致决定,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更何况,这人鱼小公主听说才成年,所以发情期刚过,正是生理期对‘性对象’最感兴趣的时候,好好讨好她吧。

  如果你不介意成为海鱼后宫的一员,易哥建议你的是:伺候好她,搏得她的欢心,不要把自己陷进去。”

  季鳞一脸沉重地点头,讨好鱼、成为海鱼后宫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不过尽早解开契约倒是她也认可。弦诸负

  她送走易君乐后。

  大师兄闻人斛的电话紧随其后。

  闻人斛问了她到公司的目的,还有下属传报来说易君乐到她公寓的事。

  季鳞解释了很多句,才算打消大师兄对易哥的戒心和猜忌。

  她无奈中,又感到了被人关怀照顾的高兴。

  挂掉电话,她打开冰箱给自己准备晚饭。至于那条鱼,早在她和易君乐说话的时候就连连打哈欠。

  季鳞给她塞了个小抱枕后,人鱼就往沙发上一趟,抱着抱枕睡着了。

  简单收拾了两间卧房,季鳞把人鱼抱到人鱼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她去房间看过,虞七璃还没有醒。

  季鳞给她在冰箱里留了饭,接着自己就洗漱完,安安心心的爬床睡觉。

  ……

  夜深人静时,季鳞忽地从梦中惊醒。

  房间被阳台纱帘透过的微光映照,她在床榻上蹦了一下,整个人后缩,一只手猛地掀开被子。

  “砰咚!”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放在她脚边,她的床上躺着一条从头光溜到脚的人鱼。

  人鱼的尾巴变成了双腿,使得她能够从客厅对面跑了过来。

  对季鳞进行半夜爬床的偷袭。

  美色再好看,半夜被惊吓而醒的季鳞也是没有心思欣赏的。

  “虞七璃!你有病吧!”她暴怒地捶了一下床垫。

  实在没眼看人鱼光着两腿,什么也没穿的样子。

  季鳞扯过被子朝人鱼缠了过去。“能不能穿点衣服?啊?昂?”

  把辛辛苦苦小心翼翼爬床老半天,只爬到床尾的人鱼给抓上来,一被子裹成粽子。

  手触之下,额头果不其然一片滚烫。她摸到的虞七璃冰冷的双手,也只是被冻得表层发冷,裹上被子后,整条鱼都热乎起来了。

  “能好好睡不?”

  “你不困我困!都要第二天天亮了,睡觉我就不点你睡穴了。你不是生理期吗?成年了吧,你少说都有几百岁了能听懂我的话吗?!”

  “鳞鳞……我。”

  “哼哼~”季鳞压根不想听她的回答,掀过几层床单的最上面的一层,卷盖在自己身上,翻身把人鱼被子卷抱在怀里。

  两手两脚的重重压住。

  她在人鱼露头的被子边,对着人鱼的耳朵恶狠狠地呼气说道:“虞七璃,好好睡觉,不准说话,也别乱动。”

  “再动,小心我真的收拾你。”

  就比如,把怕黑又怕生的人鱼,连被子带鱼丢出去。

  说罢,季鳞的余音缭绕在耳畔。

  人鱼僵了僵,听着她粗鲁的呼吸声,耳朵红了红。

  人类看起来好凶啊,但她就喜欢这么霸道的,人鱼幸福又满足地想道。

  过了会儿,虞七璃挪动身子,想要把头靠在季鳞的脸旁边。动作时感觉到季鳞突然动了,紧张得整条鱼都僵住。

  等了一会儿,人没醒。

  人鱼又努力挪动自己,把头和季鳞靠在一起,嗅着她的气息,闻着她的味道入睡。

  黑夜里,响起一道轻轻缠绵的呼唤:“鳞鳞,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