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赵若难得地坐立不安,她反复看着手机,照理不可能会这么长时间,联想到最近她和那妹妹哥哥的冷战,不由自主地担忧。谢鸢也很显然开始焦急,打通电话给谢晚凝,结果是冰冷的机械女声。赵若在此间隙接到了警察的通知,听了片刻,她目瞪口呆地急忙说,

  “车祸?!他们现在在哪……医院是吗?好的,我们马上赶过去!”

  赵若迅速地起身,她腾出时间解释着,

  “警察打电话来说他们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

  谢鸢愣怔一瞬间,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连忙跟着她站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向市医院。

  “怎么会出车祸呢?严不严重啊?”

  谢鸢蹙眉,百思不得其解地摇头,她很担心谢晚凝的安危。赵若抿唇,肯定是赵顺意开的车,以谢晚凝的性格不会和兄妹俩闹矛盾,那原因也显而易见了。

  两人急躁的步伐引得医院中很多人侧目,可是医院对于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两人出众的样貌让他们的目光停留地格外久。

  “我想问一下,刚才因为车祸送进来的人在哪里?”

  谢鸢趴在前台问着护士,小护士对惨不忍睹的受伤者印象深刻,随即就指出抢救室的位置。谢鸢道完谢又按照指示过去,她小跑得都有点喘不上气,赵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抢救室的门口站着警察,注意到匆匆忙忙的两个女人后,迎面走上来。

  “你们是家属吗?”

  “这里面是?”

  醒目的“肃静”红色标记,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像即将凝固的血液,无声地展示生命的流逝,它仿佛要无力地滴落下来爬满门和墙壁。

  “是一名叫谢晚凝的受伤者,你们认识她吗?”

  “我!我认识,她是我女儿!她伤得严不严重啊?”

  警察欲言又止,神色变得哀伤,似乎已经说明了结果。

  谢鸢难以置信地否定着这个事实,冷意慢慢地像藤蔓缠绕住她,浑身上下似乎连细胞都停止移动。

  “是不是搞错了”

  警察无可奈何地核对信息,

  “我们也希望是搞错了,您的女儿是不是和赵顺意赵思礼一男一女坐同一辆车?黑色宾利,车牌号为……”

  赵若听到这个就知道没差了。

  “其余两人伤势不是很严重,但是谢小姐可能……”

  话音刚落,手术的门就被拉开,疲乏的医生跟随护士一道走出来,她巡视圈,就开口,

  “家属是?”

  “是我!是我!”

  她看到一个面容漂亮的中年女人被搀扶着到前面来,并没有很失态,但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让人揪心,她习惯了这种生离死别,轻声开口,

  “很遗憾。”

  “怎么可能?!医生”

  “我们无能为力。”

  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层层墙壁,是另一边的手术室,赵若意外地看见熟悉的人影,程家?现在却无暇顾及其他,谢鸢麻木地靠在她的身上,眼神空洞洞的,直到手术室的人被推出来,她才扑到前面。赵若一直觉得自己其实挺冷血的,但是看到不久前还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女孩子就这么沉寂地被白布盖住,还是免不了心酸。

  病床上的女孩眼睛微微闭着,惨白的脸像纸,毫无生气地像凋落的花瓣。不可思议。这是赵若最直观的感受。她注视着谢鸢虔诚地用手一遍一遍地抚摸女孩的脸,随后开始趴在她身上呜咽,丝丝的悲伤仿佛从她的灵魂深处被抽出来,有点窒息。赵若联系了谢鸢的弟弟。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了。

  过会功夫,一对夫妻从走廊的尽头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赵若把恍惚的谢鸢递给柳蔓,谢愈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他拦住正想要走的赵若,

  “不是……我侄女她……”

  “真的非常抱歉,请节哀。”

  谢愈和柳蔓对视,他只好放下手臂让赵若离开。

  姜初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许久未被回复的信息,疑惑地打个视频电话给对方,不接?谢晚凝在干什么?她怀疑对方可能喝多睡觉还没起来,于是没有过多的打扰。收拾收拾去上班了,但隐约却觉得不对劲,她心不在焉地工作,趁着间隙,打了很多通电话,也给谢鸢留言,一无所获。

  可临近下班,几乎一整天都没有谢晚凝的消息,姜初惴惴不安。她试图联系过谢鸢,但是对方一直被占线,程天朗、赵思礼……和谢晚凝有关系的人都被她找过一遍,结果他们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在座椅上完全放弃任务,自顾自地翻找还可能会知道谢晚凝去向的人。

  下班后,她就干脆直奔谢家的别墅。大门被锁住,她透过栅栏看着里面毫无生气的空旷,纳闷地自言自语。她想到报警,但又觉得才一天警察可能也不会受理,但是他们总比自己效率高,便下决心如果等不到下班的谢家人,那她就去警察局。

  仲夏夜,清风徐徐吹来,明月追赶晚霞,早早爬过山头,挂在中天,那月光似乎带着一股清凉,驱赶着酷日留下的余热。姜初腿已经站酸,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个小时,天色渐暗。

  “姜姜,你先别着急你现在在哪里?”

  孟安歌皱眉仔细听姜初说话,她第一次见识这么手足无措的姜初。

  “我和你一块去警察局好不好?我马上去接你。”

  姜初吸吸鼻子,点点头,尽管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

  “你是说,你联系不上她周围的所有人?公司呢?”

  “我去问过了,他们不说毕竟我不是公司员工。”

  姜初还在划拉手机屏幕,时不时把它放在耳边。

  “我真的怕她出事,她妈妈说她有心理问题”

  “好好好,你别着急。她家那么有钱,出了事怎么可能现在谁都联系不上呢?而且,怎么也会有消息出来啊。”

  孟安歌瞥到姜初苦恼的神色,继续安慰着,

  “真的不会有事的……”

  车刚停稳,姜初就立刻跑出去,等孟安歌收拾好东西后,姜初已经和警察聊了好一会儿了。

  “我们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一个女警察把电话放下来,冲正在交流的两人摇摇头。

  “联系不上。”

  “好小姐,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全力寻找的。”

  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叨扰他们,所以两人不得不返回青林山居。一进家门,姜初就跌坐在沙发里,她在谢家门口站了几乎快三个小时。孟安歌把包小心翼翼地挂在门旁的钩子上。

  “姜姜,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我给你下点面行不行?没有胃口也多少吃一点,搞不好吃着吃着谢晚凝就回来了。”

  姜初冲她勉强地笑笑,但也似乎被她后半句话激起精神,

  “我来做吧我给她也做一份。”

  孟安歌哭笑不得,这回姜初真是栽得死死的。

  “好好好。你真是的,看不出来你还那么恋爱脑,要是她是在外面和别人厮混怎么办?”

  比起生命安全,这个玩笑在某种意义上还是抚平了姜初的焦虑,她一边系上围裙一边难得地露出真情实意的轻松,

  “如果是这样,倒还是小事。”

  “啧啧啧,看来你对你对象很自信啊,这都不着急?”

  姜初只是抿嘴笑,开始打开煤气。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简单地吃过饭后,孟安歌就哈欠连天的,谢晚凝并没有如约而至。

  姜初难耐地拿手支在下巴处,坐在餐桌旁,盯着门,不愿意错过它的第一声动静,孟安歌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口道,

  “姜姜,先休息一会儿吧快第二天了。”

  姜初如梦初醒,谢晚凝24小时都没有消息的事实让她脑海中纷飞着各种猜测,怎么可能睡得着,便敷衍地回答,

  “你先睡,我再等会儿。”

  “行。”

  均匀的呼噜声很快地响起来,一天的工作本身已经很让她疲惫,在孟安歌有规律的鼾声中,姜初也很快眼皮打架,好在明天是周末。

  次日,姜初迷迷糊糊地转醒,发觉背上沉甸甸的,瞬间回神,几乎是抓住毯子跳起来,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门被人旋开,孟安歌拎着早点踏进来,她没有捕捉到对方眼里的失望。

  “诺,吃早饭。”

  “麻烦你了。”

  姜初揉揉枕麻的手臂。

  “你还真是趴着睡了一晚上。我醒来的时候都懵了,就给你盖了条毯子。”

  “谢谢。”

  熟悉的字又刺痛地让姜初紧张起来。她拿过被遗落的手机,飞速地解锁谢鸢的未接电话!

  虚惊一场的如释重负让姜初快双腿发软地瘫在地上,她拿手撑住桌角,点开回拨,孟安歌也屏住呼吸在旁边等待。

  “姜小姐……”

  “谢总!”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出称呼,姜初耐下心,尽量沉稳地表述情况。

  “凝凝她一天没有联系了,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对方噤声好久,久到姜初都要觉得她已经把手机扔掉了。

  “凝凝她前天……出了车祸,没抢救过来我是想问你,来不来参加她的葬礼。”

  闷头一棍,打得姜初脑袋嗡嗡作响,是昨晚没睡好吗?

  “不好意思您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太很听清楚。”

  孟安歌担忧地注视口不择言的姜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