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荣拍拍他身边的位置示意姜初过来坐下,她从善如流地上前,男人撩开遮住她半边脸的头发,把发丝别到耳后,端详片刻,问着,

  “会化妆吗?”

  姜初不明所以,但这不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吗?她张张嘴但是音节又被钱荣的重力摁压给摁回去了。

  “把这里点一颗痣。”

  粗糙的大拇指摩擦着姜初右眼角,让她想偏头躲开令人反胃的触碰,但是钱荣出口的话让她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痣的位置她太熟悉了,在缠.绵.悱.恻的夜晚,她曾经一次次的喘.气抚摸那人将滴不滴的泪痣。但难以置信的认知却对她产生巨大的冲击。

  钱荣想让她模仿谢晚凝。

  真是疯了,她感觉怒气在心中翻涌,他甚至还要到自己亲生女儿的房间里来干如此猥.琐.下.流的事情,姜初想撂挑子不干,哪怕她是替身,她也有种谢晚凝被玷.污的愤懑卡在心里,她可以被侮.辱可以被玩弄,她出生卑微本该如此,但谢晚凝不可以,她不能成为那些肮脏人心中的意.淫目标。

  “怎么了?”

  钱荣注意到不妥,蹙眉质问道,

  “你介意?还是……”

  姜初吸口气平静下自己波澜壮阔的内心,

  “不……为什么?”

  钱荣放下她的发丝,哼声,

  “不该问的别问从现在开始,你管我叫爸爸。”

  “……”

  姜初握在手里的银钗闪着光,钱荣不甚在意地往两个高脚杯里倒酒,

  “怎么还不去?爸爸的话都不听吗?”

  姜初咬牙切齿,突然,钱荣放下酒瓶,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钗子很漂亮,别把手划破了。”

  他把钗子拿掉,换成了杯子,里面的液体倾斜着快要泼洒而出,姜初没有问他加在里面的是什么,不是媚.药就是毒药,她现在只想把尖锐的部分狠狠地刺向眼前道貌岸然人的脖颈,让他的血灌满整个杯子。

  “这是Amarone,我女儿很喜欢喝的一款红酒。”

  钱荣看着姜初把杯子扶正,欣慰地说,

  “为我们的美好时光Cheers”

  “当”玻璃杯碰撞,清脆的声音把姜初身子都撞的颤动一下,她将酒一饮而尽,

  “你还算识时务。”

  钱荣得意地笑笑,说罢他将手抚摸上姜初裸露在外面的大腿,将裙子缓慢撩起,快要到达目的地时,不知河源的振动声充斥着寂静的房间,钱荣烦躁地“啧”,却翻身很快速地走到手机那里接起,

  “喂老婆”

  姜初看见钱荣背对自己,放肆地让胸脯起伏,她瞬间抓过茶几上的银钗,刚准备起身就被钱荣猛地转背吓回了原处,他死死地盯住姜初,似乎能把人的内心看透,眼神不知道是警告还是威胁,

  “好我马上下来好,需要给凝凝带点什么过去吗?嗯……好。”

  电话被挂断,钱荣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他将袖口处的纽扣拆了又系,来回踱步,才吩咐道,

  “今天没你的事情了你在房间里待着,晚上七点以后才能出去!听到没?!”

  他几乎以呵斥的口吻说道,企图威慑住姜初,

  “房间里的东西不要乱碰,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两人对视,姜初流露在眼眸中的狡黠被瞳仁的波光粼粼遮盖住,钱荣意味深长地望她一眼,就带上门离开。

  姜初捕捉到钱荣刚才对话中的只言片语,是远在异国的谢晚凝出事了,她镇静下来,去翻找手机,给谢晚凝发送消息,现在那边是晚上十点左右,但是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复,她颓然地垂下手,无能为力的潮水席卷而来。

  还有整整五个小时。

  姜初在房间里漫步,虽然担心,但刚才钱荣并没有表现出非常焦急或震惊的模样,那谢晚凝应该不是很严重,她平心定气下来,站在屋子的正中央,将空旷的房间扫视,感受属于谢晚凝过去的每一份回忆,大大小小的奖杯彰显主人的多才多艺,桌子上摆了很多照片,每个年龄段的恋人,她把每份相框都拿起来仔细地用温柔的目光将它们沐浴一遍。

  这里的每一个物品都见识过谢晚凝的喜怒哀乐,她平白无端地升起羡艳,她艳慕它们对谢晚凝的陪伴,指尖在光滑而又冰凉的桌上划过,她注意到那个黑色物体,果然是个DV机,姜初犹豫片刻,还是在椅子上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翻开盖子,她以前兼职的时候看过别人摆弄这个东西,凭着残存的记忆,她翻阅到过去的相片。

  开头一张是谢晚凝蹲在河边拍的,日期是三年前,太阳帽挂在脖子上,她眉眼弯弯,朝着镜头抬起手比个耶,旁边站着一位连衣裙的女人,没有露脸,看来应该是家人结伴出去玩,因为后面接了好几张都是同件衣服的造型。

  然后就是去很多地方玩的照片,有和陌生人的合照,其中有一张是谢晚凝端着酒杯靠在游轮的栏杆上,旁边是笑靥灿烂的程安,两人眸子都被黑暗和灯光照得亮亮的,好像星星住在里面,风将他们的发型吹得乱糟糟,但只是为优越的五官平添故事感,时间是五年前,真般配啊……姜初在心里这样想着。

  她很快又否定自己,不……谢晚凝还能配上更好的人。不是她、不是程安,是最好的人。接下来就是一段视频,视频开端很不稳,男孩的声音跳出来,

  “生日快乐!”

  然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祝福声,看来是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谢晚凝那时候的卷发就像公主般披在肩膀上,漂亮的皇冠和礼服,被一群人簇拥着,衣服上还挂着亮片,是毋庸置疑的女主角。

  “许愿吧!”

  “哦哦哦~”

  镜头推进,聚焦那个对着华丽蛋糕闭眼许愿的女孩,那时候估计才十二三岁,但是已经可见现在的痕迹。

  女孩纤长的睫毛投下在下眼脸投出阴影,皮肤细腻的没有瑕疵,全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她的许愿结束,半晌,谢晚凝睫毛颤抖,睁开眼,朝正前方的人羞涩地甜腻一笑,

  “许好啦~”

  “那快吹蜡烛吧~”

  对方也用娇惯的语气说着,镜头似乎想晃过去,但还是凝聚在主人公的身上,女孩便鼓起腮帮,一鼓作气地吹灭了所有的蜡烛,然后就是经久不息的欢呼。

  视频到此结束了,姜初开始昏昏沉沉,药效似乎开始起作用,她微微张开嘴吐气,神思迷惘,小腹有团火似得窜上心里,烧得她头晕目眩,她撑不住力气埋在自己的臂弯处,拼命地眨眼企图清醒过来。

  姜初从小到大都很反感和性.欲有关的事情,因为她所认识的坏人没有一个不是耽溺于其中,尽管她现在也是利用它来完成自己的目标,颇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但她依旧很怨恨,如果不是它作祟,自己的家庭本该美好,自己的童年本该幸福,至少自己的姐姐,会平安地活到现在。

  她觉得自己能熬过去,因为有几次她其实也很想和谢晚凝做这种事情,但是因为道德和良心忍回去了,也拒绝过非必要的邀请,如果爱情只能靠床.事来维系的话,那真是可怕和荒诞,辱没人类经久不衰的歌颂。

  但人的想法是一出变一出。

  姜初感觉自己好了一点,便想着站起来移到沙发上坐着去强撑度过这难捱的时光,可是才扶住桌子坐起来便觉得腿发软,身体好像热得快液化,

  “姐姐……”

  她神志不清地呢喃着人名,差点把昂贵的DV机扫下,她惊得总算理智回笼,注视着死样活气的机器,一秒、两秒、三秒……姜初突然轻笑,她也想要在谢晚凝的记忆里留下影片,不止步于伴随机器坏掉就会遗失的回忆,她要让它刻在对方脑子里,永远的、深刻的、不可磨灭的,以至于她以后遇到的所有人,只能心甘情愿地做她的附庸,她的代替。

  姜初知道会有后来者居上,但一筹莫展的是人的脾性,得而复失最为白月光朱砂痣,她素来不是什么好人,仇家得死,爱人得忠,和端庄典雅外表相得益彰的愚昧和封建,这是她的另一面,难以宣之于口的另一面,心里她谴责认可着,但是叫她搬到台面上来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怕把谢晚凝房间里弄脏,她将自己的外套摊在地毯上,自己则屈膝跪在那里,正前方在椅子上的DV机亮着诡谲的红光,像人的眼睛,而周围被谢晚凝碰过的所有物体都仿佛沾染上那人的灵魂般,从四面八方窥伺这场亵渎。这一遐想又让姜初兴奋起来,她将手反抱自己的肩膀,把吊带轻而易举地勾落,羞耻心让她的胴体染上匪夷所思的淡粉色。

  月色皎皎,潮涨潮落,大火莽莽,无限风光,天上很黑,不时有一两个星刺入银河,或撞进黑暗中,带着发红或发白的光尾,轻飘的、直击着,给天上一些光热的动荡,给黑暗一些闪烁的爆裂。

  汗液黏住了发丝,因为实在是太有悖于伦理,让这场运动不是那么酣畅淋漓,她用有先见之明摆放在一边的纸巾擦拭完手部,就简单地披上衣服,爬到椅子前面,确定好距离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面接了句几不可闻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