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李科,姜初犹豫片刻划到接听,她不明白她现在还和那个男的能有什么联系,

  “喂?”

  “你是姜初吗?”

  对面人依旧是吊儿郎当的音调,听起来很不舒服,姜初耐下脾性,怕是方洋找自己有事,就问,

  “我是,怎么了?”

  “嘿嘿嘿,咱们出来见一面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还故意卖关子,姜初嫌恶地不耐烦道,

  “在电话里说。”

  “嘟嘟嘟”电话被挂掉了,她烦闷地看着手机屏幕,刚才要和谢晚凝说话的好心情被败得一干二净。

  对方马不停蹄地来了个信息,

  加个W信吧

  我有东西发给你

  姜初没理,对方顽固地纠缠不休,W信弹出来好友申请,想必是问方洋讨过来的,她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还是通过了,她倒要看看对方有什么把戏,

  什么东西

  对方发个“奸笑”的表情包,随即而来的是一个视频,姜初点进去,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浓黑的夜里散开,虽然雾气模糊镜头,但是赤.裸娇好的女性身体一览无遗,一打眼,姜初就看见主人公的脸,迅速地点下保存,怒极反笑,笑李科的无耻和狭隘,也庆幸自己早已摆脱,不必与这种人打交道。

  罪证就这么发过来

  似乎被提醒到,视频被撤回了,对方似乎很有信心地保证她被惊讶地反应不过来下载。

  手滑了

  嘿嘿

  来见一面吧

  我们可以好好讲

  小人得志的姿态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姜初把李科删了,无所谓地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看着就烦,还以为他能使出什么阴招呢,骨子里的迂腐和陈旧果然刮不去,都配不上歹毒这个词,因为它还要有点智商去戳别人的痛楚,李科就是愚蠢。

  前面地上全是霜。树叶所剩无几,而冷风偶然一阵,依旧为了吹几片小叶子使那么大的傻劲。虽然没有月亮,几株梧桐树的秃枝骨鲠地清晰……等等……姜初挑眉,又翻出手机再次接受了李科的好友申请。

  你删我干什么

  对面的信息急不可耐地像枪的子弹般弹射过来,

  你就不怕我把这视频发到网上?!

  你明天和我见面

  姜初踏进单元楼,仿佛可以看见李科恼羞成怒中又带着疑惑不解的表情,抿嘴一面笑一面回复着,

  你别发

  我答应你

  好在对方没办法通过几个黑字就能窥探到她的表情,只能循着自己所思所想脑补,姜初的眸色晦暗不明,她紧紧地盯住聊天记录,似乎想要透过它把屏幕那边的人看穿,契机被递到眼前,怎么抓住,怎么用好,祸福相依,事在人为。

  姜初如约而至,嚣张的红发在人群中一眼逮见,她特地挑了朋友的餐厅,为了安全起见,以免发生什么冲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是对李科的愚笨很有信心的。

  “哟来了?”

  姜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露出脆弱的神色点点头,她怕一开口就透露她充满笑意的内心,

  “你也不要害怕,你按照我说的做了我自然不会干什么。”

  姜初依旧颔首,半晌,嚅嗫道,

  “你要多少钱……”

  李科满意地端详对面人畏缩的样子,向后靠着身子,得意地说,

  “你很有钱吗?果然,是不是被人包.养了?嗯哼?”

  姜初愣住,顺势接下这个台阶,

  “是……”

  李科显然又因为自己的明察秋毫而沾沾自喜,

  “是不是住在青林山居?”

  姜初低眉顺眼地说着,

  “是。”

  “哈哈哈哈……”

  李科的笑短促而尖利,很难想象到这是一个男人的笑声。

  他本来似乎想要吸烟的,但是环顾一圈,见没人做这件事,就作罢,手拐个弯擦擦鼻子,

  “改天我没事进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有钱人住的什么好地方!”

  对面人沉默不言,李科低头试图想看清姜初的脸,她今天穿的很严实,黑色的长裙外面套一件浅灰色大衣,蓝黑相间的格子围脖被取下放在皮质座椅上,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部,一如既往的柔顺。

  “你男人最近在家吗?”

  “嗯……不过她过几天出差……”

  话外之意就是那时候李科可以过去了,遇到这种懂事的,倒还能省不少力,可是李科有点心痒,毕竟他馋了姜初很久,

  “那今天不去那里了去我那儿吧。”

  “不行,她让我去她那里,我待会就得过去,是抽空来和你见面的。”

  “随便找个理由推掉不就好了?”

  “她不在乎我死活你知道的。”

  “啧……”

  有钱人还真是没人性,或者说,是不是没人性才能赚到钱。但这说法很明显是错误的,因为他也没什么道德,也是一个穷光蛋。

  他坏的不够,又不好,结果不仅败完了功德,导致连买彩票都中不到钱之外,还不能发横财。李科摸了摸口袋里早已褶皱的彩票,

  “这样啊”

  姜初见对方将信将疑,便加码道,

  “她脾气很不好的,如果她知道你的话,搞不好还会连累你。”

  见姜初还为自己考虑,李科甚至萌生一种,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好感的错觉,他不由自主地收起胁迫,顺从地说着,

  “那行,那咱们改天不过我最近没什么钱,你给点呗。”

  “好,你要多少……太多我可能拿不出来。”

  “一万。”

  姜初吐出一口气,这笔钱还是挺大的,因为她根本没有什么金主,但还是佯装勉强地答应下来,

  “我现在手头没那么多,可以分批次转给你吗?”

  李科见姜初诚恳的模样,点点头,为了消除疑虑,姜初当下就说先转给他两千。

  “你让有钱人睡一晚多少钱?”

  李科突然好奇地问道,

  “……”

  姜初慢慢地垂头,做出羞于启齿的样子,他了然地笑出来,

  “好好好,我不问。”

  总算把那个傻子打发走了,演戏真累,姜初忍不住慨叹道,但是和谢晚凝作戏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只因为自己夹杂了点真情流露,所以爱一个人常常是通过比较得出来的,明明其他人做起来会觉得幼稚的事情换心上人来做,就会觉得可爱,奇怪的莫名其妙,有种不分青红皂白站在所爱之人一方的无理取闹在里面,是个人都摒弃不了双标的坏毛病。

  接下来几天,李科找她除了问她金主什么时候走,就是恬不知耻地要钱,再就是对她讲些猥琐下.流的话,姜初本来上班就累得半死,还得抽时间陪小丑表演,哪哪都不痛快,只好掐着手指数谢晚凝回来的日子。

  谢晚凝很久没有找过她,接连几个晚上,姜初总是睡得脆薄,难捱像镊子要镊破她的昏迷,她潜意识挡住它。渐渐这镊子松了、钝了,她的睡也坚实得镊不破了,没有梦,没有感觉,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时也是死的样品。

  倒也不是说不习惯,只是像有瘾一般的,总想着去和谢晚凝说话,听着她的音调便像得了抚慰般舒畅,但姜初知道自己要忍住,忍得愈久,风雨就来得愈迅猛。

  在浴室脱.光衣物的时候,看着自己腰间斑斑点点的疤痕,她若有所思,整理着措辞,反正已经是个弥天大谎了,多撒几个,也无伤大雅,毕竟精神上的痛苦还是比不上肉.体上的残害直观,让人疼惜,无病呻吟久了,也只会无端惹人烦闷,她琢磨不透谢晚凝对自己的心思和容忍度,只能先试着一次,愿者上钩。

  谢晚凝看向自己的眼中会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宿命感,似乎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别人,替代品也好、玩.物也罢,什么身份姜初并不在意,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眉眼淡漠,无欲无求,但也正是这样,才会吸引着很多人想让她露出被欲.望折磨的表情,他们爱看,她就能演,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她第一次没有那么胜券在握,毕竟这次勾.引的不是男人,是一个样貌并不逊色她半分的、家境优渥、阅历众多的女人,几乎没有突破口和软肋,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目标的好奇心。

  她有点害怕对方的机灵和狡黠,恐惧她看透自己的一切,却还默不作声地欣赏着她的独角戏这样算好的,对方陪着演,那也够了。

  姜初呼出一口气,心里的重担越来越沉,她现在就像个站在椅子上准备吊.死的人,等待着让她孤注一掷的东西到来,死亡是必定的,但是时间飘忽。

  新年逐渐逼近,远在异国的谢晚凝可不知道她早就被算计地分毫不剩,憋了一肚子闷气,窗外密密麻麻的雪像柳絮般飘落,她腹诽着,姜初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女人!自己给她找工作、给她找房子,结果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回去就把姜初手机给摔了,几个月来电话都不打一个,她恨恨地咬指甲,你就等着过年一个人孤独寂寞去吧!想罢,又很不爽地锤着床上的长条黄鸭。

  那种情感,追想起来也可怕,把人扰乱得做事吃饭睡觉都没有心思,一刻都不饶人,简直就是神经病,真要不得!不过,生这种病有它的快乐,有时宁可再生一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