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 一分为二,一半是人族,一半是妖魔。
在紧挨着妖魔领地的边境地带,坐落着一座沙溪城。
近千年来, 魔尊率领鹰犬接连覆灭了好几座世家大城, 妖魔两界士气高涨, 靠近沙溪城的魔族也是愈发猖狂了。
沙溪城外的魔族偷袭过路的修士, 扫荡边境弱小的村落, 更有甚者逼近沙溪城附近强掳百姓。他们血|腥暴戾, 无恶不做。
沙溪城城主李绥畏之惧之,迫不得已下了征集令, 决定从城下数百村落中选取面容姣好的男童千名, 将他们献给边境的魔族老大雪狼,以换取全城百姓的一时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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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溪城外, 半坡村。
苍老的半坡村村长跪伏在地,他身着一袭粗麻布衣, 身后的一群村民男女均是面黄肌瘦,难掩苦相。
村长颤颤巍巍地道:“大人,这是俺们村献上的男童。”
几个庄稼汉搭着手把一少年、一青年抬了上来, 两人均被粗粝的麻绳五花大绑, 双眸紧闭,貌似不省人事。
沙溪城主派来的蝇头官李胡头是个满脸黑髯的大肚中年男人, 他勾头朝地上觑了一眼,抬脚踢了踢那个一头银白长发的少年:“这是个半妖吧?还活着没?别搞些死的上来糊弄老子。”
“哪能啊?”面容黝黑的村长儿子满脸堆笑, 从袖口里掏出沉甸甸一袋铜板塞过去, “这小子平时赖在咱们村里可活蹦乱跳着呢。俺们是怕他大喊大叫烦了官爷您的耳朵,这才打晕了他。”
“那这个呢?快二十了吧?年纪有点大呀。”李胡头颠了颠钱袋仍嫌弃不够, “这种款瞧着皮糙肉厚,只适合去挖壕沟当苦力,可不招魔族大人的喜欢啊。”
话是这么说,李胡头瞧着那修长健美的身躯犯了酸劲,忍不住用脚底朝青年的胸口踩了踩。
“长得是有点显老,身板也厚,可您看他这一身皮子,在咱们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白了。”村长儿子搓搓手,忍不了肉痛地又塞了一小锭金子给李胡头。
李胡头毫不客气地接了钱,昂着鼻子扫了一眼黄沙地上跪着的村民,见半坡村里这些人个个面容黝黑、骨瘦如柴,不由啐了一口唾沫说:“啐!瞧你们挖空了裤|裆也掏不出什么来了!一副穷酸相!”
说罢,李胡头摆摆手,挺着肚子转过头道:“把人扔上去!走了!”
银发少年和健美青年就这样被束缚着手脚搬进了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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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外黄沙漫天,摇晃的车厢里,十四五岁的银发少年忽然睁眼,扭着身躯踢了踢青年:“喂!醒醒!余东羿!”
男人从善如流地掀开眼皮子,吐出一口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黄沙,笑道:“你说要招待我回去吃顿饭,就是这么个招待法儿的?”
“我也没想到会碰上沙溪城城主的走狗来要人……”殷幼懊恼地用头磕了磕车厢木板,“而且邹婶她也是迫不得已,不把我交出来,她们一家都得被村里人排挤出去。现在荒野上到处都是游荡的妖魔,要是没了村子的庇佑,还不知道邹婶和邹叔能不能活得下去。”
“那你呢?有这个闲工夫在意别人的命,就不多考虑考虑要被献给魔族的自己么?”余东羿问道。
“我?我反正是烂命一条,妖怪嘲笑我,人类排斥我,既然在哪儿都讨不了好,还不如早点死了呢!”
殷幼满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他那银白色的浓密睫毛下有着两颗湛蓝色的澄澈眼睛。
余东羿欣赏地凝视着这一双琉璃似的净蓝眼睛,道:“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吗?”
殷幼不自在地顿了顿:“半妖的眼睛都这样。”
“不,”余东羿说,“这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双眼睛。”
那种不知世事的通透感,像极了曾经专心修炼、不问纷纭的剑痴师尊。
男人专注的注视让殷幼的脸发烫了,他别扭地偏开头颅,虚张声势地嚷嚷着说:“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哦!咱俩可是萍水相逢,我只不过是碰巧在沙漠里遇见你而已,你可别随便起什么误会!”
“我知道,”余东羿微笑说,“谢谢你把我从野地里扛回来。”
殷幼从小一个人摸爬滚打,受尽了妖魔和人类的歧视,却还是头一次这样被一个人慎重地感谢。
嫩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粉色,他咳嗽两声,接着磕绊地转移话题说:“……那什么,崖切平地荒凉了好几百年了,平时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里?”
而且还什么行囊都不带。
“谁知道呢,”余东羿感慨地回答说,“沧海桑田,不小心出了些变故,等醒过来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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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切平地,顾名思义,这里曾是一座高耸的悬崖,后来被魔尊一剑切成了平地。
相传千年前怜霜尊江益渠坠落于此,后魔堕成为魔尊。
在成为妖魔共主、修为重回巅峰之时,江益渠愤然一剑劈掉了这一座悬崖,并将多余的山石托举至擎天之上。
山石陨落,某座人族大城毁于一旦,缔造了魔尊的第一个不朽杀名。
不过千百载过去,魔尊一剑削平堕仙崖的惊世骇举也俨然成为一个古老的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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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只以为余东羿是个不小心斗败后失忆了的散修,他同情地望了一眼余东羿,说:“其实……你没有必要陪我一起被绑的。那些妖魔闲游浪荡久了,个个儿都有些恶心的怪癖,他们喜欢玩的那些……你不一定受得住。”
“可洒家也总不好得让你一个小家伙替我去受罪吧?”余东羿笑了笑,翻了个身,把背在身后的手腕凑到殷幼嘴边,“来,张张嘴,替我把麻绳咬开。”
殷幼一龇嘴,虎牙尖得像刀锋,很快就解开了余东羿的手臂。
“多谢。”余东羿话刚一出口,就见少年灵活地屈身朝他脚腕勾嘴,额头贴紧了他的小腿,一咬牙顺道把他脚腕上的麻绳也扯开了。
余东羿半坐在货车厢中,无奈地揉了揉身下半妖毛茸茸的脑袋:“腿上的我可以自己解了。”
“你手被捆那么久肯定麻了,还不如我来呢,”殷幼吐掉被他扯碎的麻绳渣滓,得意得朝余东羿昂了昂头,“你可别小看半妖!我可是很厉害的,被砍六七刀都能从魔族手里逃脱!”
半妖虽然没有妖怪的法力,却拥有着极强的恢复力,受再重的伤都能很快痊愈。光是这一点就远胜寻常的修士和妖魔。
“你快走吧!”殷幼说,“我要等到了魔族的地界待一阵再跑,免得城主又派人去半坡村找邹婶家难堪。”
“可如果我想现在就救你走呢?”余东羿说,“不用怕人问责收留你的邹婶,洒家自有别的法子一劳永逸。”
“什么?”
殷幼不明所以,却见余东羿抬腿窜出了货车车厢,径直朝着车队前方的老胡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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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胡头是沙溪城城主李绥手下的最得中用的亲信,今儿奉命来数个村落收拢美童,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倚仗。
“谁?”护卫长队的筑基中期修士凌然一震,猛地朝身后转头拔剑。
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余东羿一掌拍出,击得筑基中期的修士遥遥飞出。
“不错的剑,凑合能用。”
余东羿轻声一笑,夺走了那修士的长剑。
众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袭击者的面目,老胡头忽而察觉一股压迫性的神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何方高人?”老胡头在从袖里乾坤掏出了好几张金丹初期的符篆暗暗备着,朝虚空中问,“我乃沙溪城城主李绥麾下胡刚,筑基后期。道友有话好说!”
“不记得我了吗?”余东羿一闪身,轻而易举地就将剑别到了老胡头的脖颈之上。
几丛卷曲的黑色胡须落地,老胡头的大胡子被剃了大半。
“你你你你!”老胡头颤抖起来,“仙长!仙长还请剑下饶命!”
“好说,”余东羿轻飘飘地朝他身上点了一下,一股元婴初期的灵力就像蝌蚪一样窜进了胡刚的丹田,牢牢把持住了他的命脉,“你家少主是李妙英吧?帮我去和李少主通禀一声,就说有个老友想见见她。”
元婴初期的余东羿在筑基后期的修者面前几乎是碾压式的存在,胡刚甚至都琢磨不清余东羿究竟有多深的境界,他恐惧地跪地求饶,而后骑马御剑屁滚尿流地向沙溪城赶去。
临走前,胡刚惊惶地朝手下人吩咐说:“众人听令,我不在的时候就听仙长号令,不得有半点违抗!”
车队里有武者凡人数十,其余筑基、炼气修士若干,修为甚至不及胡刚一二。
“仙、仙长……”有人颤颤巍巍地跪着仰望他说。
余东羿扫了瑟瑟发抖的众人一眼,淡淡说:“先把绑来的人都松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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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的男童都年岁不大,他们怕牵连村子,即使松了手臂也不怎么敢往回逃跑,只是像受惊了的小动物一般群聚在一起,互相搀扶着缩在原地。
殷幼是第一个蹿下来的。
他像一只白狐狸那样轻盈,惊喜地蹦到余东羿身边:“是你打赢了他们?你是高阶修者?”
余东羿笑了笑:“嗯。”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殷幼兴奋地嘭嘭拍了拍余东羿铁一样的胸脯,而后又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有些畏缩地收回手,“所以即使我不救你,你稍微一施展法力就能缩地千里地跑掉了。”
余东羿笑道:“远走高飞多没意思?毕竟我也无处可去。”
这么说着,小狐狸半妖突然瞪大了眼,炸毛地说:“那你叫我咬麻绳干嘛?”
亏他还看男人英俊,好心好意地帮余东羿把脚上的麻绳也给咬了!
“有趣呗,”余东羿随手揉了他的白毛一把,笑着说,“试试咱小家伙的牙有多尖?”
“嗤!”殷幼被他逗得面红耳赤,又碍于自己打不过他,只能愤恨地龇了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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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离沙溪城不远,胡刚很快把靠山搬来了。
“噹!”
两剑激烈碰撞迸溅出火花,迅疾对招之后,一道豪爽飒气的女声乘着法力隔空传来。
“在下沙溪城少主李妙英,金丹后期,敢问道长……”
人未到而声先至,李妙英话刚说一半,定睛一看,就忽然愣了神:“曜希君?”
“呦,还是这么莽撞呀?”余东羿抵挡了李妙英的飞剑,又舞了个剑花,微笑道,“许久不见,妙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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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妙英是沙溪城的少主,千年前她在仙道大会上曾有缘受过怜霜尊首徒曜希君点拨,至此突破瓶颈,筑基升阶。
而今千载过去,李妙英早已生儿育女,她的修为在金丹后期停滞不前多年,寿命渐渐耗尽,容貌也早已从曾经的青葱少女变成了现在的英姿妇人。
再看此时,面前的青年竟然还如千年前一般维持着二十出头的模样,温和健朗,英俊无匹。
想到自己青春慕艾之时还曾经向往过他,李妙英不由滞涩地说:“曜希君,您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不如你先看看这些个孩子?”余东羿温和地朝身后扬了扬手。
李妙英将视线投向那一群狼狈不堪的漂亮孩子,英气的金丹修士使得孩童们愈发瑟缩恐惧。
李妙英愤怒地说:“竟是如此!父亲他居然背着我做下此等无人道之事!”
余东羿道:“我道是有你在此城,应当不至于拿百姓的性命去向魔族献媚邀好。”
“是我疏忽了!我整日忙于在前线与魔族对阵,竟未曾料到他会拿无辜幼童去换取我城苟延残喘!”李妙英攥紧了拳头。
“沙溪城少主与城主不合的传闻连我家小孩都知晓,”余东羿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你既与你老爹修为相仿,又处处横着他来,他挟制不住你,又怎么敢把这种事情告诉你呢?”
“怪道这几日前线的魔族退了那么多的兵……”李妙英圆目一睁,怒瞪胡刚道,“胡刚!”
胡刚连忙跪地求饶:“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啊!小的也是奉了老城主的命,不说那些幌子欺瞒您,小的早就性命不保了啊。”
余东羿道:“他身体里还有我的一抹灵力,若你需要,我可以抹去神识,将他的性命留给你。”
“不用了。”李妙英掐诀竖起飞剑,一刀就朝胡刚脖颈冲去。
胡刚见状掏出保命的千里符逃命,却不料一转身就被斩断了头颅。
“噗!”
血花四溅。
胡刚的残骸应声倒地,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余东羿抬手捂住了殷幼的眼眸。
李妙英收剑道:“他早已送出去好几批娈|童了,哪怕是为那些人偿命,我也没有断留他苟活的余地。”
说罢,李妙英隐晦地看了一眼男人身旁的银发半妖殷幼,说:“今日之事多谢君友,可有什么是妙英能够补偿给您的吗?”
“好说,”余东羿笑了笑道,“沙溪城是个好地方,给我一间院子供我和这小家伙度日,再去半坡村好好感谢一番那户收留过他的邹姓人家就好了。”
李妙英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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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幼从没想过自己能有一间属于他的屋子。
碧瓦红墙琉璃窗,小桥流水假山石——李妙英大手一挥送了余东羿一座依山傍水的府邸,就在沙溪城风水最好的地界。
到了地儿,余东羿指指主屋旁边的侧屋,对殷幼说:“从今往后你就住那儿吧,小家伙。”
殷幼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是给我住的吗?”
“嗯,”余东羿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小脑袋,把他一头如瀑布般的白色银发都给揉得乱糟糟的,才说,“作为你救我的报答。”
殷幼小心翼翼地蹿进屋子里四下张望,遮风挡雨的梁柱和青瓦,还有柔软的锦被和床榻,他穿着裹了一身脏泥巴的粗麻衣和破鞋站在这里,仿佛与整个雕梁画栋的庭院格格不入。
“嘭。”
殷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撞进了男人宽广的胸膛。
“别怕,”余东羿拍拍他的肩膀说,“你配得上这里。”
“我……”殷切局促地转身推攮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然我还是走吧……”
然而男人并没有留给他犹豫的余地。
“饿了吗?”余东羿温和而不容拒绝地搂过他的肩膀,“我已经唤人备了水,等洗过澡你陪我吃一顿饱饭总可以吧?”
殷幼肚子早咕噜噜叫起来了。身为半妖,他不曾受过旁人这么多的好意,就连邹婶也只是分了个马棚留他过夜。到现在男人如此体贴地照拂他,他不知道该怎样报答男人才好。
吃顿饭而已,总不好得拒绝人家吧。
殷切羞怯地跟着侍候的人进了后院的露天池子沐浴,热汤蒸腾的雾气令他新奇不已。
“哗!”谁曾想,小狐狸一跳进水中,就被激得噌噌噌爬上了地面。
一旁泉池边的披散了长发,裸|露着紧致的胸膛,见他这样不由忍俊不禁道:“没试过么?泉池要慢慢下才行呐。”
殷幼何止是没泡过泉池,他是压根没洗过热水澡。沙漠里一贯缺水,喝都没有喝的,更何谈拿来清洁身体。
他吓得跑去扒拉余东羿:“你!你别下去了!那很烫!会伤到你的!”
“没有那么烫,”余东羿好笑地牵过他的手,引导着他往热汤的水面摸,“来,闭上眼慢慢感受它。”
殷幼被男人的手触碰到紧张得不得了,他忍不住闭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然整个人都陷进了泉池中。
温热的泉水包裹着自己的身体,殷幼新奇不已,却仍像八爪鱼一般紧紧地倚靠在余东羿的胸膛。
“好喝吗?”余东羿俯视在他胸前偷摸着舔水的小狐狸。
殷幼被抓了个正着,不由脸红道:“我渴了嘛。”
“你要喝洒家的洗澡水也不是不可以,”余东羿随手掐了个法诀,把一个漂浮着的晶莹水球塞进殷幼的手中,“但喝这个可能会更甜一点。”
“哇!”殷幼惊讶地望着男人变出来的水球。
那水球泛着莹莹的光芒,就好似小狐狸的眼睛一样亮。
“尝尝?”男人颇有耐心地引导着他说。
殷幼仰头望了一眼男人的下颚,随即伸出粉红的舌尖,试探性地舔了一口水球。
果然很甜,有一股唇齿间的清香。
殷幼兴奋地一口将水球给吞了,而后又拍拍余东羿的胸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想要……”
余东羿又掐了一个,小狐狸嗷呜吞掉,红着脸憋了一阵又望向他:“再给我一个行不行?”
男人笑了:“乖乖别乱动,想要几个都可以。”
这么说着,男人用水球哄着他,顺道把小狐狸浑身上下搓了一遍。
搓完余东羿都累了,不由刮了刮小狐狸的鼻子说:“小脏鬼,浑身上下都是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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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脸洗白净的殷幼浑身白里透粉,他换上了一袭新衣,绕着喷香的饭菜跑来跑去,最后吃了个大快朵颐。
殷幼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身上这么香喷喷过,他嗅了嗅自己,觉得自己好闻极了。
出于一种狐狸的本能,到了夜里,殷幼偷偷钻进了主卧,爬进了余东羿的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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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明,余东羿从被子底下掏出来一只毛茸茸。
那是一条成年人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小白狐狸,殷幼化作了人形,用身体最柔软的腹部的毛来蹭他。
“发|情了?”余东羿揪着小狐狸的脖颈肉,把他吊在空中问他。
小白狐狸也是能说话的,殷幼张嘴道:“我是来报恩的。”
余东羿笑道:“这么搞报哪门子的恩?”
“你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因为很喜欢我吧,”殷幼说,“洗澡的时候身上光光的不好摸,现在你可以尽情地揉我啦!”
余东羿还真没客气,他把小白狐狸从嘴巴到尾巴嘟噜了一圈,大掌揉得殷幼晕头转向,这才停下来说:“喜欢你就可以揉你?谁教你的道理?”
“这样做难道不对吗?”殷幼茫然地甩了甩尾巴,“可是我从小在红街上长大,见到好多魔族和妖怪都是喜欢谁就可以和谁睡的。”
“睡也不是这个睡法,”余东羿问,“你没有父母吗?”
“唔,”殷幼摇了摇头,“我从记事起就已经一个人了。”
半妖体质强悍,不感冒不生病,所以一个小孩被扔在大街上也能活下来,饿了大不了就去找铺子卖血换钱就可以了。
殷幼的身子瞧着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他实际在市井里蹉跎的年岁还要更久些,这么多年无人疼无人爱都经历过了,乍然一下遇到个不排斥半妖灾厄的人类,殷幼十分喜欢。
“从我身上下来吧,”余东羿拖着小家伙的屁股说,“想报恩的话,改明儿上街帮我打探打探魔尊的消息,随便什么都可以,听到了就来告诉我。”
正巧他也想了解一下师尊这些年都过得怎么样。
殷切嘭一下变成了人形,歪了歪脑袋沮丧地说:“好吧。”
殷切说:“那你想揉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揉哦。”
他香喷喷的毛毛可不能浪费。
男人笑了笑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