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茶楼中,聂若与萧卿知谢亭等一同在茶楼喝茶,听着旁边客人聊闲话, 茶楼中的客人依旧颇有兴致的谈论着半月前的事情。

  半月前, 聂家庄聂夫人带蛊虫入凤鸣山,却不幸消息走漏, 能寻到魔玉的蛊虫半路被人截走,还导致聂家庄不少弟子受伤, 但还好, 聂家庄弟子并未因此折损, 也算万幸。

  与此同时,江湖上流传出一个说法,说凤鸣山所藏的魔玉其实是残次品,根本没有传闻中的功效,便是众人找到这块魔玉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而能修复魔玉的唯一法子, 便只有寻到魔玉的伴生魔草,滋养玉身三年, 才能将它修复。

  这样的说法一开始自然被人嗤之以鼻的,但渐渐的众人也都不得不信。

  关于魔玉是残次品一事,在聂家庄弟子有意无意的透露下, 江湖人也都知晓了, 糜兴发其实是被聂若萧卿知等几个小辈捉住的, 若魔玉当真完好无缺, 有传闻中的神效, 那糜兴发私藏这魔玉数十年, 怎么可能还只有这点本事, 这么轻易就被几个小辈捉了?

  如此有糜兴发一事佐证,魔玉是残次品一事,想来是真的。

  至于伴生魔草修复魔玉一事,众人本也是不信的,毕竟魔玉在糜兴发手中多年,也没见他修复好这魔玉,并把自己变成绝顶高手啊!可是传闻中用伴生魔草滋养魔玉的法子却似乎是百年前一位名满天下的神算子留下的,如此,人们还是将信将疑,毕竟,神算子都已经死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这说法套在他头上的?

  但是,与伴生魔草一同传出,都是神算子预言将要发生的几件事情,却依次发生,彻底打消了众人的怀疑。先是安岭地震,再是西北战乱,这些都难以以人力所控的事情都依次发生,越发衬的魔草一事可信。

  谢亭托腮望着聂若,根本没认真听茶馆中客人的闲谈,那些人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这几件事罢了,还都是他们传出去的,他倒是更好奇他这位二师兄了,魔玉也好,伴生魔草也好,都没什么可惊奇的,都是他们故意放出去的,但是为了让这些事情可信,而被二师兄编出来传出去的安岭地震,西北战乱,才是最引他好奇的地方。

  正如众人不得不因此相信伴生魔草存在,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些,为什么二师兄能提前预知安岭地震,跟西北外族入侵之事呢?

  聂若似毫无所觉,见事态发展与自己所想无二,便起身招呼几人离开。

  萧卿知门外,谢亭还是决定要去问问聂若。

  聂若与萧卿知正喝茶聊天,这些日子,他几乎是住在了萧卿知的屋内。谢亭笑嘻嘻的敲门进来了,聂若望向谢亭,似乎早知他会来找自己一般。

  聂若知道,一旦地震与战乱之事真的发生,他必要给两人一个解释的,他不能说自己重生之事,但也不代表他毫无准备,他等谢亭或是萧卿知开口询问他,已经等了许久了,可惜,师兄是个闷葫芦,他日夜与他相对这么久,也未见他询问这些。

  “两位师兄都在哈。”谢亭搓着手笑嘻嘻的走近。

  “对啊!”聂若笑眯眯的望着谢亭,“这不正等你呢?”

  “等我?”谢亭指了指自己。

  聂若已经给谢亭倒了杯茶放在桌上,谢亭顺势坐下,看了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萧卿知一眼,这才转向聂若,想直接开口,聂若已经举杯抿了一口茶道:“听闻前些日子,安岭山中有走禽猛兽下山而逃,青天白日里,村落中蛇虫鼠蚁便成群四窜,毫不惧人。”

  “这……”谢亭愣了下,这些他是不知道的,但是他知道,地震之前,一些动物确实是会敏锐感觉到,甚至提前逃走的。

  “我看过一些古书,说震前一些生灵能感应到天灾,提前奔走。看来我猜对了。”聂若笑眯眯的点头。

  “二师兄……你就是凭这个笃定安岭有地震的吗?”谢亭顿了顿,这会不会有点冒险了?动物奔走,也不一定会发生地震啊!

  “安岭山几乎隔几年便大大小小的震一次,你不知道吗?”

  “啊?”安岭还在地震带?那他哪里知道。

  “说起来,安岭也好久没震过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地震竟如此大,闹得天下皆知,我还以为,只是一次小震动呢?也是巧合。”聂若道。

  好吧!就当是安岭处在地震带,又许久没震了,还赶上动物奔走,就让二师兄大胆猜测,可能安岭又要地震了,才弄出这么一桩预言来,那兵乱呢?谢亭不抱希望的追问。

  “当然是有消息啊!打仗嘛!百姓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打仗前,前线将领,两国朝臣,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一样,都知道要打了,我消息灵通,有朋友提醒我把西北的生意往南方收一收,我自然就知道了。”

  “这也可以?!”谢亭愣了愣,不过好像真的可以啊!打仗这种大事,突发性的可能还真的挺低的,只要消息灵通,确实是可以很早之前就得到消息,而江湖人是最不关心朝政的,自然只能跟普通百姓一样,打起来许久了,才能得到消息。

  这么一想,这两件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其实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能预言呢?可要听一听?”聂若道。

  “也是提前得到的消息?”谢亭已经不好奇了。

  “这是我猜的,我听闻,江北刘老爷有一妾,与其子私通,最近有了身孕,你猜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聂若道。

  “这种消息你都知道?!”谢亭被震撼了。

  “做生意嘛!跟你做生意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这个财力值得你下功夫?是不是家里的掌事人?还有,哪块地方的要出事了,需要躲着走,哪里要兵乱了,需要做其他的生意,了解这些不都是很正常的吗?”聂若摊手。

  谢亭自认一个普通文艺青年,纵然重生一回也干不过那些聪慧的古人,所以一直没操心过他师兄的商业版图,只踏踏实实的写故事,而萧卿知,更是对这些毫不知情了。两人一时间都望着聂若,谢亭更是微张着嘴,看着傻愣愣的。

  聂若扫过萧卿知专注看他的神色,嘴角上扬了些,这才道:“我猜测,接下来刘老爷只怕是活不久了,而下毒手的,会是他这位爱妾与其亲子。但我同样听闻,刘老爷有一庶弟,颇有些才干,却一直被嫡系打压,若他发现这天大的把柄,能一举击垮嫡系,你猜他会如何?只怕,江北很快就要出一桩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的丑闻了。”

  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啊!谢亭默默点头,果然,信息就是财富啊!消息灵通了,便能提前布好许多局,也能规避很多风险。什么预言不预言的,说到底还是信息差啊!

  谢亭悟了。

  聂若解释完,便又说了几句哄神思不属,似在想什么的谢亭离开,等谢亭晕乎乎的回自己房间之后,聂若才拉着萧卿知的手有点委屈的道:“师兄,这些疑惑,你肯定也有过吧!为何不问我呢?师兄问我什么我都会回答的。”

  明明他都日夜跟在萧卿知身边了,创造了那么多机会,师兄都不把自己的疑惑问出口,最后竟还是谢亭先憋不住来问的。

  “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不需要问。”萧卿知抽回手,聂若这些日子一直爱粘着他,也总爱动手动脚的,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但聂若,总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师兄就如此信我吗?”聂若眼睛亮了,再次抓住萧卿知的手。

  萧卿知目光落在聂若握住自己,修长白皙的手上,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也没再挣开。

  他之前确实是有过关于预言一事的疑惑,他也很奇怪聂若为何能提前预言到这两件事的发生,并利用这点,让世人对伴生魔草一事深信不疑。

  但就像他说的,虽然疑惑不解,但他依旧相信聂若。

  可是这并非真正让他没有问出口的理由,他信,不代表他不能问,而他没问,自然是因为其他的分了他的心神,这两日,其实他一直神思不属。

  前两日,他做了个怪梦。

  在梦中,他孤身一人,被江湖追杀,也曾在隐匿身份的时候听到路人聊起此事,说安岭地震,说西北战乱,说江湖因他而纷乱不休,处处没个安生。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个片段一般的梦,但梦中,他仿佛就是那个自己,骨瘦如柴,冷漠凶狠,像是被逼至绝路的孤狼,梦中自己身上彻骨的痛楚与寒意仿佛能侵染到现实中的自己,让他忍不住心颤。

  他记得,梦中的他纵然衣衫褴褛,处处伤痕,心中燃着滔天的怒火恨意,却依旧死死的握住胸前挂着的那一节白骨,而那一节白骨,是聂若的指骨。

  他不知道为何梦中的自己会是那样,也不明白自己那恨不得与整个江湖共焚的恨意从何而来,更不清楚为何自己会梦到聂若去世,而自己带着他的指骨聊以慰藉,但是这个梦却极其真实,让他一度认为,那才是现实,而他,似乎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境。

  “师兄?”见萧卿知发呆,聂若无奈轻唤。好不容易又有了推进感情的机会,师兄居然发呆!

  萧卿知回过神来,反手捏住聂若的一节手指。

  “嗯?”聂若一愣,也没躲开。

  萧卿知仿佛在研究什么一般,揉捏了一番聂若的指骨,聂若被捏的头皮发麻,他做游魂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见到萧卿知这么把玩他的那节指骨,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聂若抖了抖,连忙把手抽了回来,虽然师兄主动摸他的手他还挺高兴的,但是手指头就算了吧!挺不吉利的,他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一模一样……”萧卿知呢喃。

  “什么?”

  “形状,一模一样。”萧卿知道。

  “师兄?怎么了吗?”聂若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萧卿知本不想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纠结,不是他的行事,但看着聂若担心的眼神,萧卿知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梦见我在一处官道旁的小茶馆里,听人谈起过安岭地震跟西北的战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所联想也正常。”聂若努力让自己笑的很自然,但其实,萧卿知所描述的那一幕,他曾亲眼见过。他做幽魂的时候,纵然萧卿知不知,但一直都是陪着他的,萧卿知所见所知,他都清楚。

  “我知道,只是……那个我,胸前挂着一截白骨,是你的手指。”萧卿知皱眉,似乎有些歉意,哪有人喜欢被人梦到死了的,聂若听了,肯定不高兴。

  聂若顿了顿,笑了起来,“所以师兄你就是为了这个捏我手指的啊?师兄你还梦到什么了?还记得什么?”

  “没了,就记得这些,还有就是,觉得梦里的自己,很痛苦。”

  聂若暗自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做了个噩梦而已,师兄,别放在心上,我还梦到过我因为不愿意练武,被我爹打断腿,赶出门去呢!”

  “但是梦中的那个指骨的形状,跟你的手指一模一样。”萧卿知依旧有些不安,他怕这梦是什么预兆。

  “多正常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的骨相纵然没有刻意了解过,但肯定也有印象的,梦中你既梦到我的指骨,那肯定跟我真实的骨头形状一样了,有什么奇怪吗?”

  这倒是……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别多想了,做梦嘛!什么稀奇古怪的梦都会有,我还做过更离奇的梦呢!我梦到,师兄嫁给我为妻了呢!”聂若笑了起来。

  萧卿知本来还有些纠结,却被聂若这神来一笔震的不能言语,比起聂若的乱梦,他这个梦,简直不要太正常了好么!

  “你胡说什么?我是男子!”纵然是做梦,也不能把他梦成女子啊!而且,他可是师兄。

  “是男子啊!但男子与男子也不是不能相恋的啊!”聂若摸摸鼻子,反问道:“师兄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吗?”断袖分桃虽然少见,但并非没有。

  听自然是听过的,但师弟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的,萧卿知沉着脸,“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师父。”

  “行行行,我错了,我胡说,这不是只有师兄在,我才敢胡说八道的么?若是有旁人,我肯定不说的。”聂若笑嘻嘻的。

  萧卿知无奈,想再训,却又不知从哪里训起。

  “其实师兄若不愿意嫁我为妻,我嫁师兄也是可以的。”

  萧卿知原以为这一茬就算过去了,哪里想到聂若还不依不饶了,顿时抬眸怒瞪聂若,有心再训一顿。

  “师兄,我错了。”见萧卿知真的被惹毛了,聂若连忙服软,抬手用刚刚被捏了许久的手指划过萧卿知的脸颊,委屈的道:“师兄原谅我吧!我就是想逗你忘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而已,别想它了好么?你看我的手,好好的呢!”

  聂若摊开手掌放在萧卿知面前。

  “师兄,以后咱们再做这种噩梦,就不搭理它好么,别多想。我好好的,一直陪着你呢!”聂若微笑着。

  萧卿知的羞恼又被抚平,目光望着聂若的手指,白皙粉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才养出来的,不是白骨,反而透着生机勃勃的血色。

  梦中残留的那点寒意似乎随之消散,萧卿知抬手重拍了下聂若的肩膀,打的聂若哎呦一声收回手去。

  “下次再胡言乱语,我就告诉师父,说你拿师兄取笑,没大没小的。”

  聂若委屈,忍不住嘟囔,“谁说是取笑……”他就不能说的是实话吗?

  萧卿知浑身一颤,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稳重的坐下。

  聂若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萧卿知,刚刚他忍不住呢喃的话没被听得吧?看师兄的反应,应当是没有的,如今师兄还未对他动这个心思,他的心意,最多也只能玩笑的提一提,万万不能真的暴露出来,不然,师兄就会躲着他了,那是他绝不想看见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养猫玩的三缘 5瓶;26715074 4瓶;谢谢小天使~

  额~那个,更新什么的别催我了~哭,从初二加班到现在,周末都被霸占了好几回了,天天十二点甚至一两点,我也是人生头一次被压榨到这么狠,离职的心都有了,说真的,钱不钱的不重要,真心命更重要啊~

  清明节这几天我会好好写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