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在古代种田养夫子【完结】>第77章 洪灾(修)

  寂静的宫路上,引路太监弯着腰低着头,一路将齐王引到紫宸殿外。守门太监见来人是齐王,舒了一口气,连忙进殿内通传。没一会儿,便出来请齐王进去。

  官员每旬逢五便休沐两日,今日是九月初五,官员都休沐在家。然而紫宸殿内一片沉凝,大大小小的太监宫女皆小心翼翼,大气儿也不敢喘。

  齐王行了礼,崇安帝叫起,命人赐座。

  见崇安帝沉着脸,与平日不辨喜怒的神色完全不同,齐王遂向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李公公问道:“今日是哪个不开眼的惹恼了陛下?”

  这话自然不是问李公公的,李公公苦着脸,“奴才也忧心着呢,齐王殿下可得为圣上分分忧。”

  崇安帝神色稍有缓和,睨齐王一眼,“你为难李忠尚作什么?”随即随手拿起扔在案桌上的奏折,递给李忠尚。

  李忠尚双手接过,将奏折呈给齐王。

  齐王顺势翻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胡言”四个朱批大字,不由好奇是谁惹崇安帝生这么大的气,一看上奏折的人:赵靖,便猜到了几分。

  看完奏折内容,果真与他的猜测大差不离。

  赵靖是崇安帝的第三子,系皇后所出,天资聪颖、少而好学,三年前被立为太子,同时迎娶已致仕文太傅的嫡孙女做太子妃。先帝在位时,文太傅就教授过崇安帝,后来教授崇安帝的皇子们,是以太子太傅的身份致仕的。

  按理说有太子妃这层关系在,太子应当颇受崇安帝信重,其实不然。

  太子册封后没多久,御史大夫忽然参了太子一本,原因是太子妃的叔父和太子外家的舅舅在贪污受贿、卖官鬻爵。当时的两人一个是吏部尚书,一个是江南都转盐运使,都是朝廷要职,哪一个出问题都无异于在虎嘴上拔毛。

  偏生这两人都和太子关系密切,就算当真没有联合贪腐,说出去外人也不会信。

  后来查清跟太子无关,却已经在崇安帝心里扎了一根刺,时不时想起来,都会下意识忌惮太子。若不是太子一直安分守己,现如今的太子是谁还不好说。

  去岁太子满十五岁,崇安帝采纳了言官的建议,让太子参政。太子前前后后领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差事,都办得不错,挽回了一些在崇安帝心里的形象。

  今年夏,朗州、巫州连月大雨,雨还未停歇,两地就发了洪水,百姓良田被毁、流离失所。河道总督上书,将灾情尽数上报,请求朝廷拨款拨粮赈灾。

  因着太子这一年多来表现尚可,有朝臣提议把押送灾银的差事给太子。这差事简单却极其重要,办得好了可能无功,搞砸了就是大过一笔。

  崇安帝虽然难免猜忌太子,但心底里清楚太子为人,从另一方面信任太子,便真把这差事给了太子。

  此时崇安帝震怒,却也正因这事儿。

  齐王把奏折递还给李忠尚,“臣弟还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惹皇兄生气,原来是太子殿下。”

  见齐王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崇安帝更是火冒三丈,一拂袖把李忠尚刚拿回来的奏折拂落在地,“不堪重用!朕瞧着太子定是平日过得太奢靡,竟将百姓轻贱至此!”

  这话说得重,连着李忠尚在内,店内伺候的太监宫女皆屏住呼吸,惴惴不已。然而反观齐王,还是那副样子。

  “皇兄若是这么说,臣弟可要替太子叫屈。”

  “屈?他有什么冤屈!这奏折是别人按着他写的不成?朕让他押送灾银,你看看他怎么办的差!”崇安帝越说越气愤,一把将李尚忠捡起来的奏折摔到齐王脚边。

  齐王不紧不慢地捡起奏折,翻开道:“臣弟再看看,两州水患比葵丑年那次还严重,但灾银花销不过半......”

  齐王还没念完,崇安帝厉声发作道:“灾银花销不过半,葵丑年那次大水多少百姓受灾?急功近利!”

  户部拨的灾银只有不够用的,若是太子真这么有能耐省下一半灾银,那可真真是大功一件。怕就怕他为了这功劳,将百姓弃之不顾,造成冤魂无数。

  崇安帝在位期间虽没能继承先帝遗志,扩大大平疆土,却也实施了一些惠民利民的政策,好歹将受战事之苦的大平朝治理得回复不少,也算是一代明君。故而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朝廷命官视百姓如草芥。

  等崇安帝发了好一通脾气,齐王接着道:“皇兄息怒,太子奏折里说了,巫州有矩州送去的灾粮......”

  “灾粮?”说到这个,崇安帝更为恼火,“那西南地界是什么地儿?数十年来百姓食不果腹,也是近几年才堪堪交齐赋税,哪里匀得出一州灾粮!太子不知民生疾苦,你也不知了!”

  见火要烧到自己身上了,齐王这才端正态度,“皇兄想想,今科沈状元不就是矩州的?臣弟倒是记起来,三年前大理寺卿的庶女好像就去矩州做官了,许是有了建树也不一定。”

  被齐王一提,李尚忠作势给了自己一嘴巴,“瞧奴才这记性!月前陛下才和奴才提了,孙大人的庶女正是沈状元家乡的知县。是奴才记性不好,陛下恕罪。”

  崇安帝自然不可能记得这么一个小官,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平日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了什么消息就记下来,总有用得着的时候。这不,当下就用上了。

  经齐王一提,崇安帝倒也隐隐约约想起来了,再有李尚忠递台阶,怒意也渐渐平息不少。想起去年好像矩州知州刚升任京官,便让人去传唤。

  等人入宫的空档,崇安帝又拿起身世坎坷的奏折,边看边拧眉,越看越觉得太子是心大了,编一些胡话糊弄他。

  “水田哪里能产八石!胡编乱造!”看到矩州水田亩产八石,崇安帝又把无辜的奏折扔回桌上。就是水田最肥沃的江南,至多亩产三石,没人敢说八石的。但这回崇安帝好歹压住了火气,没有大发雷霆。

  “咳咳!咳咳咳!”

  齐王突然的咳嗽声立刻引起崇安帝注意,也不忍朝他发火了,责备道:“你风寒尚未痊愈,往朕这儿来做什么?”

  前几日下了几夜大雨,齐王着了凉,已经几日没来上早朝了,在府上卧床养病。

  “臣弟......咳咳......臣弟得了好东西,特意送来给皇兄尝尝。”齐王止了咳嗽,还用手帕捂着口鼻。李尚忠很有眼力见,已经着人灌了汤婆子来给齐王焐上了。

  “再好的东西不能等你养好身子再送?”话里虽是怪罪,崇安帝却非常受用。

  见齐王正在喝热茶润喉,李尚忠连忙接口道:“方才奴才看过了,是上好的贡菇,齐王殿下啊,是念着陛下喜好!”

  “哦?是征儿去寻来的?”崇安帝来了兴致。

  齐王放下茶盏,“征儿没这么大本事,是沈状元他夫君种出来,臣弟听说了特意上门去讨来的。”实际上是别的官员孝敬给他的。不过一会儿前矩州知州进宫,泞阳县高产的原因肯定要上报,他便先给人做个铺垫。

  “沈状元夫夫俩这个月底就要动身返乡,臣弟若再不给皇兄送来,皇兄可就要错过一道珍馐美馔了。”

  之后两人就宋清什么时候开始种蘑菇,正月时矩州商队怎么卖菌干这事儿,谈了好一会儿。

  崇安帝见齐王气色不佳,前矩州知州也快到了,便道:“快回府歇着,赶忙养好身子。方才又是步行进宫的?朕不是允你坐肩舆吗?”

  “臣弟还走得动,不好坏了规矩。”

  齐王起身告辞。李尚忠连忙送人出去,一出门就把早早叫过来备着的肩舆传上来。齐王也就不再推辞,扶着李尚忠的手坐了上去。

  肩舆稳当地走在宫道上,走出一段距离,齐王骤然弓着身子咳嗽起来,咳得比在紫宸殿内厉害几倍,止也止不住。

  走在肩舆边上的引路太监熟练地给人顺背,等齐王顺过气来,又递上手里捧着了一路的枇杷膏,好不容易止了咳。

  齐王喘着粗气靠在肩舆里,双目幽幽地瞧着大雨洗过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似讥讽,似无所谓。

  ——

  “阿洲,我去马老板娘那儿一趟,你看着家啊。”宋清在院子里,扬声朝书房里的沈之洲喊道。

  平时夫夫俩外出都会带着两个孩子,不过今天刚吃完午食,崽崽和陆行川玩了会儿就都去睡午觉了。

  沈之洲正在书房埋头奋笔疾书,不打个招呼的话,只怕家里进贼把东西都搬空了,沈之洲也不知道。

  他前几日去魏大人府上,看到好些市面上少见的古籍,跟人家魏大人客套了没几句,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往上面瞟,意图不言而喻。

  好在魏大人也是性情中人,没因为这个觉着他不知礼数不说,反而转头吩咐家丁把书全装上,借给沈之洲看不说,月底去矩州的时候还让一并带走。

  不过沈之洲正在抄录的不是魏大人的藏本,而是从魏大人引荐认识的大家那里借来的。这藏本人家能借他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让他带去矩州,有魏大人担保也不成。

  于是沈之洲征得同意,借来连夜连夜地抄,能抄多少抄多少,他是看完了,敬松斋可没有这么一本书。

  “听见了?”宋清迟迟没听到回应,走进书房,一看沈之洲疑惑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这是没听进去了,只好再说一遍,“我去马老板娘那儿一趟,你看——算了,你去卧房里抄,我这么大声儿你都没听见,可别崽崽被人偷了你都没反应。”

  沈之洲悻悻然摸摸鼻子,和宋清一起把笔墨纸砚搬去卧房外间,守着两个孩子继续抄。

  因着巫州和朗州发大水,矩州商队这一趟便来了京城,赶一赶年前说不定还能再走一趟商。

  宋清又嘱咐沈之洲几道,便出门了。没曾想前脚刚迈出大门,就遇到了宫里来传话的公公,让夫夫俩都进宫一趟。

  崇安帝传召沈之洲进宫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前几日刚把夫子名单拟好呈上去,崇安帝过问一句是应该的。可连他也一道传召,实在没有理由。

  没时间想通其间关窍,宋清请传话的公公进屋,给人上了茶水,便让沈之洲出来招待,他得去请马老板娘过来照看照看两个小的。

  家里都安排妥当了,夫夫俩才换了衣裳,跟着公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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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出了意外,今天回不了村

  忘记说了,当年南征王的松香百合糕是做给齐王滴!临了却送到了当时的崇安帝手上。

  前面有没有说来着?齐王和崇安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齐王身体不好、崇安帝能登基,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感觉没有合适的契机写,又怕宝子们不爱看,后文就不写内情了。

  讲真还有点磕病弱王爷攻×杀伐果决将军受,年龄差12!斯哈斯哈,我是bt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