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俩带着小豆子搬回白溪村后,宋清休了几天假,便又忙碌起来。
土豆已经种下去了,其他庄稼不急,还不到栽种的时候。因为这次走商的缘故,县里原本还算多的货物有了销路。现在货物储备量少了,不足以供应连续不断的出商。
其实商队能赶在正月十五的时候回来,还是因为商队的货物全在江南出手了,没来得及去往江东地区,因而缩短了一个多月的用时。
当务之急是把桑、麻、果、药、茶园建起来,从源头上提高生产上限,为走商提供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宋清每日送了沈之洲和小豆子去衙门,便要带着人手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要不是沈之洲肚子里的孩子消停,他是断然不可能三天两头往外跑的,只恨不能把人拴在裤腰带是,走哪儿带哪儿。
不过他也不像刚办制糖作坊那会儿一样,直忙活到半夜才能回家吃晚饭。每日衙门下学之前,他总会提前去接人,雷打不动。
就这样家里、县衙、地里,三点一线地一忙,直忙到五月份去,才算是把手头实在重要的事情做完,不用他也能做的就交给黄正义带人去忙。这样下来他就能够整日整日地陪着沈之洲了。
上个月开始,夫夫二人就把学生全权交给乔雪儿了。
这段时间以来,沈之洲都窝在房里看书,两大箱新书看完了又从头细细地看一遍,每每忘我到不记得宋清交代的事情。
于是宋清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两人常常在书房里呆很久。他看书著书的时候,宋清就在边上紧抿着纹理分明的唇,狠皱着锋利的眉,捧着晦涩的医书研习。
不管看到什么地方,半个时辰一到,宋清总会准时起身,搀着沈之洲四下走走看看。
虽然宋清什么都没说,沈之洲却是知道,他很焦虑,于是书看到紧要时候被打断了也不会生气,宋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试图让宋清安下心来。
这日晚上,沈之洲睡到一半就醒了。
以前他都是规规矩矩睡着,现在不行了,睡不久就得醒来,或是翻个身,或是起个夜。也有很多时候是被饿醒的,半夜突然醒来,总是饿得人心慌,却吃不下多少东西。
说起来第一次饿醒时,虽是饿得心烧,还是忍着,想着睡一觉醒来就能吃饭了。宋清白日那么忙,夜里得好好休息。
不过一直没睡着,才翻了个身宋清就醒了。知道他是饿醒的,宋清很快就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骨汤面,他才知道每天夜里厨房都备着揉好的面团,怪不得那段时间天天早上吃面呢。
也是那晚开始,沈之洲知道了宋清夜里觉浅,睡不踏实,但凡他弄出点什么动静,宋清马上就会醒来,帮他翻身、牵他去解手都是家常便饭。起初他有什么不舒服还捱着,后来被宋清知道给好好教训了一顿。
现在他不说头疼脑热,就是冷热饥饱都会告诉宋清,不然宋清就会很担心,一遍遍问他,生怕他像那天夜里一样自己受着。
“阿洲,饿了?”
这不,沈之洲还没翻身,刚有了一点动静,身后就传来了宋清的声音。宋清声音听起来一片清明,不像是睡一觉醒来的样子。
“不饿,我翻个身。”
闻言,宋清坐起身来,帮着沈之洲翻了身,再躺下两人就是面对面了。
沈之洲等宋清躺好,调了调脑袋的位置,倚在宋清怀里,这才问道:“还没睡着?”
“没有,刚醒。”
宋清把薄被往沈之洲肩上拉拉,伸手摸摸他后背有没有盖到被子,怕揽着沈之洲给他增加负担,便握住他被子底下的手。
心知宋清在骗人,沈之洲也没揭穿,而是探出空着的那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抚上宋清的眉头。
被沈之洲抚平了眉头,宋清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皱眉。
沈之洲沿着眉骨,一路转移到坚毅的脸庞,随后是高挺的鼻梁,就在要抚上他最爱的唇峰时,被宋清轻轻抓住手,放在嘴边摩挲了两下,便给人塞回被子里了。
“快睡吧阿洲,一会儿天该亮了。”
借着窗户倾泻进来的月光,沈之洲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宋清的轮廓,良久才缓缓道:“我腿不太舒服。”
“我给你按按。”话音才落,宋清已经坐了起来,隔着一层薄被摸到沈之洲腿,一路顺着筋脉按摩,从大腿开始,然后是小腿、脚底,一个角落也不放过,手法十分娴熟。
宋清刚走商回来的时候,沈之洲只才脚掌有些浮肿,现在腿上也肿了一圈,脚掌自然更不必说了,握在手里胖乎乎的。
虽然在他眼里,他夫郎的脚还是很可爱,可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沈之洲用食指轻挠着宋清的里衣衣摆,心知宋清的焦躁已经缓解了几分,这才安慰道:“秦大夫就在客房住着,舅娘和表嫂也在,你别担心。”
秦大夫就是平安医馆的老大夫,当初还是他给沈之洲切的喜脉。他临近生产,舅娘和表嫂也过来候着了。
自夫夫俩打算要这个孩子后,宋清一直抽时间看这方面的医书,也了解了很多小哥儿生产的事。可是知道得越多越惶恐,脑海里忍不住将事情朝最坏的发展方向考虑。
因为信不过接生婆,打听到秦大夫也会给人接生,宋清前几天就将秦大夫请到家里了。
秦大夫是平安医馆的坐堂大夫,本不想到两人家里来的,可一想到宋清送去的医书,还有那什么......就把医馆的事情交给两个学徒,当是换个地方钻研医书了。左右都快入夏了,医馆病人不像冬日那么多。
见宋清只是嗯了一声,沈之洲脚趾挠挠怎么也掀不开的被子,接着道:“每日看脉的时候,秦大夫都说我好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没担心,刚才都要睡着了,还好你醒得早。”宋清将来回按摩过两道的腿移到前面,用同样的手法按摩另一只腿。
沈之洲说的没错,可一想到他那位难产去世的师姐,他就惶惶难安,有时候陷进死胡同里了,真恨不得给以前的自己两巴掌。
其实因为相处时间短,他和那位师姐关系一般,只打过几次照面。这样算不上至交好友的关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人家生孩子的时候轮不到他到医院探望。
可即便这样,他昨晚还是做噩梦了,梦见那位师姐难产去世,不知怎么尸体就被盖上白布,停在了停尸房。
偌大的停尸房里只有这一具尸体,显得空荡荡的。宋清站在门口,极力抗拒着催促他走过去的未知力量。
几经周折,他战胜了那道力量。一阵阴风吹过,惨白的窗帘拂过尸体,缓缓带走了沉重而又轻盈的遮尸布。
师姐变成了沈之洲。
那一瞬间宋清就满头冷汗地醒过来了。
沈之洲还睡在他身旁,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扑打着他的耳廓。他就知道是做噩梦了。
梦里沈之洲的脸只出现了一瞬间,可宋清今晚一闭上眼,就仿佛已经跪在了空荡荡的停尸房。那一幕不是眼睛看到的,而是大脑自动生成的,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好像身临其境。
“好了,睡觉了。”见宋清一言不发地按着他的脚,沈之洲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只盼着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出来才好。他倒是没什么,孩子爹都快神神叨叨的了。
“嗯,好。”宋清放好沈之洲的脚,又给人压实了脚边的被子,才睡回沈之洲身边。至于他那个惊悚的梦,他谁都没告诉。
眯着了一会儿,宋清只感觉脚下一下踏空,人又惊醒了。
约莫才寅时,屋子里已经看得到一些光亮,只不过眼睛上像蒙了一层黑纱布一样。
宋清缓缓神,平息了一下隐隐的心悸,然后像往常一样侧头瞧瞧沈之洲。
见沈之洲闭着眼睛,面上却露出一阵痛哭之色,宋清心空了一下,连忙摇了摇沈之洲的胳膊,“阿洲?阿洲?”
没一会儿沈之洲就醒了,撇着嘴道:“我梦见肚子疼......下面湿漉漉的......”
“不怕不怕。”宋清一手摸着沈之洲的额头,试图安抚他,却摸了一头冷汗;另一手伸进被子里一摸,沈之洲身下已经湿了一片。
宋清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尿床了,脸色刷一下白了,稳着声音安慰道:“不怕啊阿洲,是正常的,我去叫秦大夫!”
见沈之洲白着脸点了点头,宋清赶忙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就去请秦大夫了。
很快秦大夫被从床上捉起来,只穿着一身里衣,同样没来得及穿鞋。不过他也不用穿:宋清一手提着他的医药箱,一手搀着他的胳膊,力气之大几乎将他提了起来,哪里用得着他自己走哦。
到了两人卧房,秦大夫查看过,确定沈之洲不是阵痛是真要生了,连忙要去灶房生火。
才走到房门口,就撞上了听见动静从楼上下来的舅娘和表嫂。舅娘是有经验的,当即嘱咐宋清道:“小宋你先把鞋穿上,你别慌,你慌了洲儿害怕!老大家的你去给你爹报个信,我去厨房烧热水!”
这几日灶房里都留了火温着热水,只要将火开大,很快就能烧好热水。
宋清也回过神来了,赶忙把才找人酿的烈酒抱出来,将自己和卧房都喷了一遍,这才去沈之洲手边候着。
正是忙乱的时候,谁都没发现本该等在房外的他在静悄悄握着沈之洲的手。或许秦大夫反应过来了,但他知道宋清懂点东西,又缺一个力气大的,就没出声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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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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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爷又病了》
南征王阮朝青是大平朝开国将军,战功赫赫,杀伐果决,却是个小哥儿。
齐王赵敛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因着体弱多病,一身锋芒尽敛。
这样的身份地位,在外人眼里本应是绝无干系的两个人。
近日京中隐有传言,圣上要给刚成年的齐王指婚,于是有人坐不住了。
月黑风高夜,一个矫健的影子摸进了齐王府,直奔齐王卧房。
没成想往日大开的窗户落了锁。
看着窗纸上清隽的倒影,来人磨着后槽牙,“悄悄”拨弄窗栓,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眼见着窗户就要打开,里面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
“夜深了,南征王请回吧,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恐坏了南征王名声。”
窗外人黑了脸色,“你是我养大的,谁敢嚼舌头?”
窗破,来人翻身进屋,窝着火气将窗边的人扛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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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放心食用;
病弱攻,以后身体也不会好;
大后期或者番外生子;
这只鸽子文写得不咋地,但是骂人没输过,人参公鸡爱好者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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