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时辰之后,宁嘉徵只得承认自己得意忘形,说了大话。

  他伸手揪住嬴西洲的发丝,轻启红肿的唇瓣,求饶道:“西……西洲……够了,不要了……”

  嬴西洲却是趁机钻入宁嘉徵的口腔,害得宁嘉徵只能发出呜咽声。

  他曾被宁嘉徵夸赞温柔,亦曾努力温柔地对待宁嘉徵,现下却怎么都温柔不起来。

  宁嘉徵直觉得自己这副肉身将要散架了,但藏于其中的三魂六魄竟齐齐高声欢呼着。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待我油尽灯枯,若能死于马上风委实是一件幸事。

  嬴西洲知晓宁嘉徵喜欢毛茸茸,遂变回了本相,只是略小了些,以防宁嘉徵受伤。

  通体的肌肤突然被柔软的皮毛轻蹭教宁嘉徵睁开了双目,他一手抚摸着穷奇的毛脑袋,一手捏着穷奇的肉垫,似嗔似喜地道:“西洲好生狡猾。”

  嬴西洲不解地道:“嘉徵不喜欢吾的本相么?”

  “喜欢。”宁嘉徵嗓音发哑,“西洲挑这个时候变回本相好生狡猾。”

  诚如宁嘉徵所言,自己确实好生狡猾,穷奇一面自省,一面哄道:“嘉徵再忍忍。”

  宁嘉徵亲了亲穷奇的嘴巴:“嗯。”

  他并非第一次同嬴西洲的本相欢.好,但先前多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乃是男子,本不该承.欢,更何况是承.欢于一雄性凶兽身下。

  不过他全无抗拒的心思,只消是嬴西洲,人形也罢,兽形也好,他皆欣然受之。

  他又伸手去探穷奇的心口,全然摸不到伤痕,想必是被厚实的皮毛掩盖了。

  “西洲……”他唤了一声,“如若西洲被贯穿心脏便活不了了,西洲还会故意被穆殿主贯穿心脏,逼我饮心头血么?”

  问罢,他顿觉自己莫名其妙,答案当然是不会。

  穷奇却是苦思冥想了半晌,方才郑重其事地答道:“倘若实在寻不到‘相思骨’,倘若没别的法子能让嘉徵达成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的愿望,吾兴许还会这般做。”

  自己正在与穷奇交.欢,穷奇甚至还在自己体内,宁嘉徵怀疑这是否床.笫之间的甜言蜜语,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待得云收雨歇,西洲是不是便不会这么说了?”

  穷奇摇首道:“吾适才已做好了为嘉徵献上这条性命的觉悟。”

  这穷奇从未欺骗过自己,满足了自己所有的要求,明明是上古凶兽,却肯给孱弱的自己当坐骑。

  宁嘉徵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穷奇的心跳,双目灼灼地道:“西洲心悦于我吧?”

  宁嘉徵曾说过愿意殉情才算得上心悦,自己所言能等同于殉情么?

  “吾喜欢同嘉徵交.尾,吾因为嘉徵而媚.药发作,吾可为嘉徵献上性命,应当便是心悦吧。”穷奇抽身而出,站起身来,正色道,“吾心悦于嘉徵。”

  宁嘉徵听着穷奇的告白,夹杂着潺潺水声,既羞耻又欢喜。

  穷奇甚是焦躁,原地踱步,尾巴不住地甩着,少顷,发问道:“那嘉徵呢?”

  宁嘉徵坦诚地道:“我沉迷同西洲云.雨,且只想同西洲云.雨,但我并无为西洲献上这条性命的觉悟,这样算得上心悦么?”

  “算吧,算。”穷奇将硕大的爪子搭在宁嘉徵肩上,“说心悦于吾。”

  他鲜少见到陷入情爱的神兽,多数神兽只在乎合意的,能随时取用的皮囊。

  故而,他原本认为自己不会陷入所谓的情爱。

  最初,他亦相中了宁嘉徵的皮囊,加之宁嘉徵不怕他,遂起了亵玩之心。

  现如今,他却急切地想听宁嘉徵亲口说心悦于他。

  宁嘉徵深知自己虽然重新长出了内丹,可在穷奇面前依旧是不堪一击的。

  眼前的穷奇竟然使得他觉得自己掌握了生杀大权,能够任意处置这头威风凛凛的上古凶兽。

  显而易见,穷奇是当真心悦于他,那么他呢?

  大抵是心悦的吧?不过不及爹爹与娘亲情深意重。

  穷奇见宁嘉徵一言不发,战战兢兢地催促道:“嘉徵究竟是如何想的?”

  宁嘉徵回道:“我想我心悦于你。”

  穷奇用右爪挑起宁嘉徵的下颌道:“将‘我想’去掉。”

  宁嘉徵遂乖巧地道:“我心悦于你。”

  话音未落,肚子复又鼓了起来。

  他缓了口气,去推穷奇:“西洲,不要了。”

  穷奇重若千钧,自然不是他能推得动的。

  “抱歉,嘉徵再忍一会儿。”穷奇口中如是说,举动依然不怎么温柔。

  眼见自己的肚子宛若怀胎十月一般,宁嘉徵可怜兮兮地道:“一会儿过了,不要了。”

  “抱歉,吾不是故意要欺负嘉徵的。”穷奇欲要将自己同宁嘉徵剥离开来,身体反而缠得更紧了些。

  宁嘉徵想要逃走,却被穷奇按住了心口,又被穷奇提醒道:“小心倒刺。”

  穷奇生怕宁嘉徵被自己撕成两半,安抚地舔.舐着宁嘉徵的面颊道:“嘉徵不是要让吾无以为继么?”

  宁嘉徵叹了口气:“待我羽化成仙,再让西洲无以为继吧。”

  良久,他终是力不能支,最后的意识是:长着倒刺的那物真可恶,再也不要了。

  他睡睡醒醒,不知是第几次醒来,才见穷奇化出人形,正在为他擦身。

  嬴西洲生恐宁嘉徵断气,偷偷喂了宁嘉徵些心头血,此刻,一对上宁嘉徵的双目,顿生心虚:“嘉徵,你可无恙?”

  “无恙。”这般说着,宁嘉徵陡地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从内到外更是泥泞不堪。

  “西洲未免太多了些。”嗓子发疼,他清了清嗓子,“过去几日了?”

  “不止是吾的,嘉徵自己的亦不少。”嬴西洲歉然地道,“过去十日了。”

  换言之,这十日间,自己一直在与嬴西洲颠.鸾.倒.凤,即便神志沉睡了,身体不但不曾歇息过,还出了好几回。

  宁嘉徵登时面红耳赤:“西洲可是畅快淋漓了?”

  嬴西洲据实道:“远不算畅快淋漓。”

  宁嘉徵记得自己曾问过嬴西洲畅快淋漓是多久,当时的嬴西洲并不确定。

  他出于好奇,再一次问道:“西洲可知自己的畅快淋漓是多久了?”

  “不清楚,吾只知吾尚能继续,吾唯恐嘉徵有所不测,不得不强令自己停下。”嬴西洲轻啄着宁嘉徵精致的眉眼道,“吾心悦于嘉徵,无论怎么尝都尝不够。”

  宁嘉徵正腹诽着那柔娘的媚.药很是厉害,闻言,唇舌下意识地回应道:“我亦心悦于西洲。”

  嬴西洲猛地后退数步,右脚不慎被左脚绊倒了,当即轰然倒地。

  他未及起身,既欢喜且无奈地道:“嘉徵别对吾说情话,吾怕自己把.持不住。”

  宁嘉徵未曾见过慌乱至斯的嬴西洲,嬴西洲明明尚是人形,却趴于地上,用一种极为好笑的姿势与他说话,他想笑,却没笑出来,而是对着嬴西洲许下诺言:“我定好生修炼,以求早日羽化成仙。”

  他从知事起,便刻苦修炼,是为了振兴重华楼。

  后来,纵使筋脉尽损,他亦想着法子修炼,是为了救娘亲与小妹,亦是为了将奚清川碎尸万段。

  而这一刻,他脑中惟有嬴西洲,单单是为了能让嬴西洲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