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年连忙说:“阿韵, 我会承担这个责任的,我不会再辜负你了。”
祁韵摇摇头:“乔鹤年,我是说, 我们并不合适。你是个不需要家庭的人,而我把家庭看得太重。”
“不,我需要的, 我只是……我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能松懈、不能贪图享乐,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怎么会不想休息、不想玩乐呢?”乔鹤年道, “阿韵,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也很开心么?我们不是也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波折么?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祁韵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仍然摇摇头:“我不想再试了。我凭什么一定要陪着你呢?”
“乔鹤年,在你身上跌的这一次跟头, 我摔得太惨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祁韵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不会再有了。”
乔鹤年想去拉他的手,却听祁韵说:“想想一年前, 我还满心欢喜, 以为自己要嫁给心上人了,以为我们会一起组成一个幸福的小家。哪知道短短一年,我的人生就变成了这样。”
乔鹤年的手顿在半空。
祁韵望着面前虚无的空气:“云县是个很闭塞、很落后的小县城, 我的前十几年,都在为嫁人这一件事做准备。所以, 我不顾父母的阻拦选择与你履行婚约的时候,是把后半辈子的宝都押在你身上了。”
他道:“我们那里不像宜州,在云县,坤君一辈子就只嫁一次人的。”
而他就这样把这辈子的唯一一次机会用掉了。
乔鹤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
好半天,祁韵才再次开口:“我押错了宝,乔鹤年,我自己也没想到。”
这轻轻的一句话,像重重的一锤,砸在乔鹤年心头。
“我现在没脸回去了。”祁韵继续说,“即便爹爹和娘不在乎这些,可别人会指指点点,甚至我的两个哥哥的婚事都会受影响。”
“我只好待在宜州,好在这里大家各有各的活法,我这样的并不算稀奇。”他淡淡地说,“星儿说,宜州的不少郎君日子过得很不错,甚至还再找了情夫。”
乔鹤年听到“情夫”两个字,额头青筋一跳。
“我是没法活得那么潇洒了,我以后大概看见男人都怕了。”祁韵转过头来,看着乔鹤年,“看看,你都把我变成什么样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乔鹤年:“……”
他抬眼望着祁韵。
祁韵的脸色很憔悴,两只眼睛也肿着,可怀孕后肤色变得更加白皙细腻,配着一头乌发和憔悴的神情,只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他不是明艳动人的长相,现在天天穿着的朴素衣裳,反而是最适合他的,即便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一出门还是有不少人看他。
可是他自己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有多么惹人怜爱,乔鹤年从没夸过他漂亮,刚成婚时还拿宜州城里的美人们贬低他、说穷酸,他把这些话一直记到现在,只觉得自己是乡里来的土气村夫。
而现在他还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他更加觉得自己没有人要了,可乔鹤年心里清楚绝不是这样!
他敢肯定,等祁韵在铺子里待久一些,再把孩子生下来,立马就会吸引大把的狂蜂浪蝶。
祁韵在小县城长大,迂腐守旧,单纯善良,宜州这些见惯了各色美人的男人们就是喜欢这一款,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不行。
他捡到的宝贝,决不能让别人看见,更不能让别人抢走。
什么情夫,阿韵就算找情夫,也只能找他。
乔鹤年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半晌,才说:“阿韵,我很抱歉。”
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乔鹤年,就是这样一个贪得无厌的男人。
祁韵:“你走罢。你有你该过的生活,不要再来找我了。”
乔鹤年顿了顿,道:“没有什么该不该过。我想过怎样的生活,就可以过怎样的生活。”
他盯着祁韵:“我奋斗了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活得恣意么?”
祁韵:“……”
“不过,阿韵,我会听你的话。”乔鹤年走近一步,语气温柔,但又无端地令人胆寒,“你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我就只把食材送过来。我会做些我擅长的事。”
祁韵:“……你什么意思?我是说,叫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我现在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普通日子。”
乔鹤年微微弯腰,盯着他,甚至微
微笑起来:“你想过什么日子都可以,但是日子里没有我,不行。”
祁韵一愣,怒道:“乔鹤年!”
乔鹤年坦然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抛弃我,找别的男人,你做梦都不要想。”
祁韵:“我没说我要找别的男人,我叫你……!!!”
他话音未落,乔鹤年一把将他拉进厨房,甩上屋门,就把他按在了门上,堵住他的嘴唇。
双唇相触的时候,他甚至发出了一声久旱逢甘霖的喟叹。
“阿韵,我真是想你想得要疯了……”他牢牢钳制着祁韵的手臂,疯了一样地顶进他的嘴唇,缠住他的舌头,舔舐他敏感的上颚,像恨不得把祁韵吃进肚子里。
“嘶 ”
舌头上尖锐一痛,乔鹤年不得不松开祁韵,刚刚退后,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伴随着祁韵的一声怒吼:“乔鹤年,你要不要脸啊!”
乔鹤年的脸被扇得重重偏了过去,可他只是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我不要脸,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乔鹤年坦然而平静。
“我刚刚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当耳旁风?!”祁韵崩溃地大喊,“我叫你走,叫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
乔鹤年:“阿韵,以后我会听你的话,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只除了叫我走。”
祁韵被他气得胸膛急促,颤颤巍巍指着他:“你、你怎么有脸,还跟我说这种话?你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你想要我的命吗?!”
乔鹤年迎着他的指尖:“阿韵,我很抱歉。可是我向你道歉,你不接受,我补偿你,你也不接受。你只要我离开你,可是我不能接受。”
他十分坦然:“阿韵,你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很自私,只会勉强别人,不会勉强自己,除了你,大概也没有人会这么爱我了,所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罢?”
祁韵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可这些对乔鹤年都没用。
对啊,乔鹤年不是乔松年,他心机深沉又能屈能伸,碰上自己想做成的事,可谓百折不挠,怎么可能随便一骂就被骂跑呢?
祁韵指着乔鹤年,指尖被气得一直颤抖,心里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气晕了过去。
乔鹤年立刻上前一步,接住了晕过去的祁韵,拉开门,将祁韵打横抱起走出去。
“叫大夫!”他朗声吩咐。
赵婆婆神色复杂,打发小豆子出去请乔氏医馆的大夫。
乔鹤年抱着祁韵进了主屋,走进内间,把他放在床上躺好。
周婆婆跟在背后,想帮忙伺候,却发现帮不上忙 乔鹤年很小心地托着祁韵的脑袋,让他枕在软枕上,而后亲自给他脱了鞋,抱着他的腿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而后,他就坐在床边,支着下巴看着祁韵。
周婆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进来。
“昨天晚上,夫人碰上什么事了?怎么哭得眼睛都肿了。”乔鹤年忽而开口。
周婆婆:“……老奴也不知道。这附近都是酒楼饭馆,一到晚上就特别吵,老奴在屋里,就听不见主子屋里的动静。”
乔鹤年:“你们不守夜?”
周婆婆:“主子不让。说我们年纪大了,熬不住。”
乔鹤年微微蹙眉。
他摆摆手让周婆婆下去,等大夫来给祁韵诊脉了,他就走到外间,把阿影叫了过来。
“昨晚你们在这儿守着,有没有听见少夫人在屋里哭什么?”
阿影:“……”
他看着乔鹤年,表情十分复杂。
昨晚他确实看见了,看见大少爷 不,应该是二少爷,进了少夫人的屋子。
可是这话他能说吗?
就不论能不能说的问题,他也没傻到说出来惹大少爷发脾气,给自己找罪受啊!
可是,先前因为瞒过一次二少爷的事,大少爷差点直接把他撤职了。
阿影万分纠结,半天都没说出来话。
乔鹤年皱起眉:“你听见动静了是不是?听见什么就说什么。”
阿影权衡了好一会儿,说:“大少爷,这事依属下看来,是件好事,您可一定要耐着性子听完。”
乔鹤年:“我什么时候耐不住性子了?”
“……”阿影便直接开口,“昨天晚上,二少爷翻窗进了少夫人屋里。”
乔鹤年:“!!!”
看他神色大变,阿影不敢拖沓,立刻把最后的结果提前告诉他:“最后被少夫人赶走了。”
乔鹤年:“……”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而后压低声音问:“他没对少夫人做什么吧?”
阿影如实说:“两个人在屋里,属下看不见。不过二少爷待的时间不长,没进屋一会儿就和少夫人吵起来了。”
乔鹤年哼了一声:“毛头小子。”
阿影:“……”
孪生兄弟,谁敢说谁是毛头小子?
也只有乔鹤年敢了。
乔鹤年又问:“他们为了什么吵起来?”
阿影:“……这属下真的不知道,属下也不敢听二少爷和少夫人的墙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