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急的手舞足蹈比划,小福子眼睛都要看花了,一把按住小豆子的手,“这箱子怎么好好的就倒了?”

  说起这个,小豆子有些不高兴了,“还不是那谢知府。我们在那搬箱子走的好好的,他说腹痛偏要往里面挤。

  搬箱子的人想先让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给撞上了。然后箱子就倒地上,衣服散了一地,全都脏污了。”

  小福子听了大概,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又不能怪谢知府腹痛,也不好怪搬箱子的人没注意。

  陛下的衣服都脏污了,这事不小。搬箱子的人和小豆子都不好处理,小福子得自己去一趟才行。他让小豆子先等一下,自己进去和陛下说一声。

  片刻后,小福子跟着小豆子去了箱子倒下的地方。

  小福子到的时候,一群人正手足无措的站着。看到小福子的时候,都像看到了救星,连声喊道:“福公公来了。”

  “见过福公公。”

  “快些让我看看衣服脏成什么样了?”小福子摆手让他们赶紧把衣服拿给他看看。

  衣服到手上的时候,小福子脸都黑了几分。

  这衣服上怎还有脚印!

  “这谁踩的?都不要命了?”

  小福子手里拿着衣服,气的喊了出来。所有人都低着头,鸦雀无声。

  除了不敢承认外,也是实在不知道谁踩的。当时都乱作一团,谁还注意的了脚下。

  前朝奢靡,帝王衣物脏了都是直接丢弃。大瑜朝先祖立下规定,帝王衣物脏污浆洗便可,损坏再换,万不能效仿前朝奢靡浪费。

  放在平时,这些衣服重新洗一下就可以。偏偏今日就启程,衣服还都是厚的,不容易干。这衣服又全脏了,陛下连换洗的衣服都无。

  没办法,只能先挑选两身不那么脏的出来先清洗,其他的只能边走边洗。

  小福子正挑着干净些的衣服,就被小豆子扯扯衣角,他抬头疑惑的看向小豆子,见小豆子抬头用下巴示意他看后面。

  顺着小豆子点的方向看去,谢致安正一脸歉意的站在那。

  小福子把选好的两件衣服给小豆子,叮嘱他,“这两件先洗,其他的收好,小心别再落地上弄更脏了。”

  小豆子点点头,保证道:“放心吧福公公。”

  把衣服给了小豆子后,小福子朝着谢致安的方向走去。

  他刚想质问谢致安,就听谢致安充满歉意道:“福公公,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昨日喝多了酒,早上又吃坏了肚子,这才酿成大祸。不若我跟着福公公去见陛下,向陛下说明,也能叫他们免受责罚。”

  陛下的衣服全部脏污不能穿,即便是陛下不追究,摄政王也会追究。

  小福子转头看向收拾衣服的几人,瞧着他们个个都满面愁容的。

  没人比小福子更清楚,摄政王对他们陛下的事情能有多在意上心。这事要是谢知府隐身了,他们定然是要被狠狠责罚,丢半条命的。

  他对谢致安道:“谢知府,这事要和摄政王说清楚才是。”

  谢致安连连点头,依旧一副歉疚模样,“福公公说的是。”

  小福子见谢致安如此配合好说话,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谢大人跟我走吧。”

  路上,小福子走在前面带路,谢致安紧随其后,一直沉默无言。

  跨过一道石拱门,要往长廊里走时,一直没出声的谢致安突然问道:“福公公可还记得双亲是何模样?”

  小福子停下脚步,有些奇怪的看了谢致安一眼,“谢知府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罢了。福公公年纪看起来不大,就已经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可见福公公是难得的人才,因此好奇福公公的双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谢致安一番话说的小福子心里高兴,他转身继续向前走,也乐意回答谢致安的问题,“我进宫很早,已经不记得双亲是什么模样了。只知道他们是佃户,靠着主人家给的粮过活。我被送进宫里,应该就是家里没吃的了吧。”

  说到这里,小福子才想起来,他似乎并不清楚自己是因何进宫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父母的面容也变得十分模糊,想不起来是什么模样了。

  他笑了笑,也并不在意,如今他过的很开心,“我并不是如谢知府所说是什么人才,在没有遇到陛下之前,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小内侍。因为陛下待我真心的好,我才有今日的一切。”

  谢致安垂着眼眸,本来笑眯眯看着和蔼的脸没了笑容,“福公公对陛下很感激?”

  小福子没有转身看谢致安,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不仅是感激。”

  更多的话,小福子没有说,他也不会说出来。

  谢致安声音冷了一些,“是吗……”

  他肥胖的身体突然朝着小福子撞去,肥硕的手臂勒紧小福子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手里藏着的帕子捂住小福子口鼻。

  本来还在猛烈挣扎的小福子,没一会就一动不动。

  谢致安把人直接扛起,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左转朝着廊下走去进了中间的假山里。

  那假山正好能容纳谢致安的身形,他往里走到底,抬手在头顶的假山石上摸索一阵,感觉到有凸起的石头后按了一下。

  轰隆一声响,前面的假山石开始向右侧打开,露出一个往下的楼梯通道。

  谢致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藏在通道里的蜡烛后,按下开关,假山石再次合上。

  ……

  车队即将启程,霍烬处理完天守关战报便立即来接萧锦年去马车。

  萧锦年没什么事干,便捧着书看。那书是这宅子里书房随便拿的一本,萧锦年也看不太懂,胡乱的看着没一会人就睡着了。

  霍烬来的时候,他趴着睡的正香,身上还披着内侍给盖上的披风,怕他睡熟了冻着。

  “陛下醒醒,该出发了。”

  听到有人喊,萧锦年迷迷糊糊睁眼。看到霍烬后,把脑袋往他腰腹一抵,因睡的太久,声音也变得软绵绵的,“困。”

  霍烬闻言俯身轻嗅萧锦年的脖颈,果然那股熟悉的幽香,变的浓郁了许多。

  萧锦年嗜睡的有些厉害,霍烬也不忍再叫,直接把人用披风裹紧,打横抱在怀中,朝着马车走去。

  院子里侍卫看着摄政王怀里抱着人,纷纷低下头不敢细看。

  摄政王怀里的人是谁,他们不用想也知道。

  一路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低着头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江见知需要守孝,他要留下来,不能进京。江燕卿正和他说着话,就见周围气氛不太对劲。

  抬头一看,摄政王霍烬以一种强势的却又充满守护意味的姿态,抱着怀里的人。

  江燕卿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那种强势的占有意味与爱怜都太过浓烈,十分矛盾,却又真实的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他咂咂嘴,小声的对江见知道:“小江探花,身为御史,本官是不是该以此情此景弹劾个几百字?”

  江见知一副见鬼了的模样撇了江燕卿一眼,语重心长道:“江御史艺高人胆大,下官家中还有许多没用完的烛纸,江御史想要,下官可以给江御史。”

  江燕卿嘶了一声,“你这孩子说话挺气人,适合干御史。怎么样,守孝完要不要来我们御史台干?”

  江见知婉拒,“有劳江御史费心,下官先守孝完再说吧。”

  二人闲聊间,霍烬已经抱着萧锦年进了马车。

  半晌后,江燕卿叹了口气。

  想到后面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他都想辞官了。

  “小江探花,你说我现在和陛下说和你一起留下来守孝,陛下同意的概率大不大?”

  江见知还真认真的想了一下,“江御史家中人应该不会同意你过继给六王爷。”

  江燕卿噎了一下,“你还真是个干御史的好料。”

  “江御史,过奖。”

  车队要启程,幽州城一众官员拜别。江燕卿夜翻身上马,与江见知挥别。

  一直迷迷糊糊要睡觉的萧锦年稍微清醒了些,他见霍烬在车里,顺口问了句,“小福子又被你赶下去了?”

  霍烬瞬间意识到不对,“陛下没有派小福子去别的地方?”

  听完霍烬的话,萧锦年更清醒了,他坐起身道:“没有啊,你刚刚一直没见到小福子?”

  “没有。”

  霍烬摇头。

  萧锦年打开车窗,看到车外的小豆子,“小豆子,福公公人去了哪里,可有看到?”

  小豆子被萧锦年喊了名字,整个人都激动的不行。话都说不利索,舌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试了好几次才把话说完整,“福公公和谢知府在一起,后来去哪小人就不知道了。”

  谢知府?谢致安?

  霍烬自觉出事了,他按住萧锦年的手,不让他离开,“臣派人去找小福子,从即刻起,陛下不要离开臣的视线。”

  萧锦年心里担心小福子,但也知道他去找和添乱没区别,只好点点头,“好。”

  话虽如此,可车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萧锦年看向霍烬,“不停下等找到小福子一起走?”

  霍烬注视着萧锦年,看着他的眼睛,虽不忍心却还是开口道:“陛下,从天守关到幽州,臣总觉得暗处有什么阻挠着陛下回京。

  今日小福子出事,证实了臣的猜想。所以,不管怎样,车队不能停,不仅不能停还要快马加鞭的离开回京才行。”

  “那小福子……”

  霍烬打断萧锦年的话,“臣让凌霜带着暗卫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锦年还想要说服霍烬等找到小福子一起走,霍烬看出萧锦年的想法,直言道:“陛下若执意留下等寻到小福子,则会有更多的人因陛下这个决定而丧命。”

  霍烬轻声问道:“陛下要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