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升至半空,萧锦年才迷迷糊糊的睁眼。他从柔软的被褥中探出头来,不出所料的看到霍烬守在床边。

  此时霍烬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看,察觉到萧锦年清醒过来,立即放下手里的书,“陛下感觉身体如何?”

  萧锦年幽幽的看了霍烬一眼,嗓子都哑了,“车碾一般……”

  霍烬担忧道:“臣去请太医来。”

  “别!”萧锦年不想社死,立即阻止霍烬,“你…你以后不要那么狠就可以……不用太医……”

  霍烬看着萧锦年泛红的耳朵,自觉自己犯了错,伤了人。认真的点头,伸手轻轻捏了捏萧锦年的耳朵,给他降温,“臣知道了。”

  萧锦年松了一口气,起身的时候无意看见床头的柜子上摆着个瓷盒,

  边上还有一支细细短短的毛笔,似乎是随身携带记录的那种。

  他有些好奇道:“这是什么?”

  霍烬视线移过去,如实告知,“这是黑墨,‘百日恩’,墨水在肌肤除非用雨水露水清洗百日,否则永远不会褪色。”

  他的指尖点在萧锦年的蝴蝶骨上,清冷的声音中暗含浓郁的占有意味,“臣在陛下的这里,留下了专属于臣的印记。”

  萧锦年看着“百日恩”的瓷盒,这竟然还有无痛刺青?

  他拿起瓷盒打量,“你在我身上写了什么?”

  霍烬看着萧锦年狡黠的笑容,心中涌起暖意,很想把人抱在怀里揉一揉,“臣的名。”

  萧锦年点点头,“坐过来,把上衣脱掉。”

  猜出萧锦年想要做什么后,霍烬身体微微紧绷。他袖下的手紧握片刻后又松开,解开衣服的时候,指尖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外头阳光正盛,营帐里光线虽暗,却也足够萧锦年清楚的看清霍烬的模样。

  他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随着脱衣的动作,展现出他的绝佳身型。宽肩窄腰,胸肌饱满,腹肌有力,人鱼线向下隐没。这些属于男性的独特魅力,带着勾人的意味。

  萧锦年没有让色冲昏头脑,他还记着疼呢。

  拿起那支细细的毛笔,萧锦年没有沾取墨水,而是先在霍烬的身上来回的寻找,似乎很纠结要在哪里留下他的名。

  细软的笔毛划过肌肤,引起一阵的战栗。霍烬咬着牙忍着,却不想萧锦年停在了危险的地方。

  手动笔转,笔毛扫过月匈前的。。霍烬低声轻叹,宽大的手握住了调皮之人的手腕,再次认错,“陛下,臣知错了。”

  萧锦年眯起眼睛笑道:“爱卿不喜欢吗?”

  霍烬的眼眸变得有些危险,他专注的看向萧锦年,声音不复此前清冷,因忍耐沙哑了些许,“臣是怕再继续,陛下会受不住。”

  萧锦年不动了,他老老实实的沾了墨水,在霍烬心脏的位置写下了他的名字。

  萧锦年。

  他的字不似霍烬那般好看,每个字都无笔锋,歪歪扭扭的没个正形。

  却是他给霍烬的,独一无二的标记。

  “好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

  萧锦年写完后心满意足的打量,霍烬低头看着胸前的字,心中升起一股隐秘的快乐情绪。

  他是属于萧锦年的。

  这世间,有一个人要他,爱他,属于他。

  这个想法让霍烬情绪翻涌,此时霍烬只觉得自己拥有了世间所有。

  他的一切,此时就站在他的眼前,正笑的如阳光一般的明媚灿烂,专注的看着他。

  霍烬抬手把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宁静与幸福。

  ……

  萧锦年休息了大半晌,身体也恢复不少。

  秦衡与众将领前来营帐拜别,萧锦年知道这些将们不是很待见自己,接见完后就立即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明日就要启程回京,萧锦年有心再给将士们添一碗热汤作别,正翻箱倒柜的翻找自己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找来找去没找到,倒是看到了他早已空掉的钱箱子。

  萧锦年有些难过的抱起钱箱子,想要哭诉一番为何自己当个皇帝这么穷,就发现这钱箱子的重量不太对。

  他连忙打开钱箱子,本该空空如也的箱子里竟然被塞满了金元宝足有十个,个个圆润饱满。空隙里还塞了些玉石。

  萧锦年眼都看直了,他穿越到现在手里都没有这么多钱过。

  不用多想,萧锦年就知道这些金元宝和珍贵玉石是谁放进来的了。

  也不知道霍烬是怎么发现他没钱的。

  萧锦年笑着拿出一个十两的金元宝,然后盖起钱箱子,收回原来的地方。他有钱请将士们喝汤啦~

  伙头营又开始宰起了羊。

  这些羊是从周围牧民手里刚买来的,足足两百头呢。如今天守关附近一整头体型中等的羊是四百文到五百文不等,军营里要的急,周围牧民那能买的都给买了。

  整个营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杀羊来,军营里一下子不可能吃两百头羊。但陛下也说了要让军中将士人人都喝到一碗热乎的羊肉汤,他们伙头营的也算!

  天守关军营里的两万将士,每人都能喝到一碗热汤,那也要杀五十头才够。

  这五十头羊的宰杀可是个大工程,伙头营的伙夫们屠宰刀都要冒火星子了,终于在天黑之前把羊肉汤给熬了出来。

  伙夫营里的羊膻味飘出老远,晚上各营来提饭回去的将士看到有煮羊肉汤,都高兴的不行。

  就说一直闻到羊肉味,没想到是给他们煮的羊肉汤,一个个的眼睛拎着汤桶往回走的时候,眼睛都快笑没了。

  “哎呦,这里面是真的给足了肉。”

  “是啊,咱营里八百人,每人都能分上七八片了。”

  “可不是,听说是陛下掏钱买的。采买官揣着个大金元宝,把周边牧民那的羊都给买空了。”

  “陛下来天守关没多久,咱们都加餐多少次了。要是陛下一直在这就好了。”

  “陛下怎么可能一直在这?不过陛下对我们可真是不错,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时节了还冷的像寒冬。幸亏有陛下给的这几次热汤,晚上喝了也暖身子。”

  “哎,谁说不是啊。快走吧,他们肯定也都等不及了。”

  冷风天里,喝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是再暖和不过的。

  萧锦年也有羊肉汤,他的汤肉多汤少。

  除了刚来的那顿饭,萧锦年的吃食都有京城带来的御厨在小厨房做。

  天守关伙头营的伙夫只负责把食材弄熟,味道上是差的很。御厨做的羊汤,膻味很少,入口口感不错,就是打嗝时会有羊肉回味的膻味。

  萧锦年不太喜欢那个味道,因此只吃了几片羊肉,汤也没喝几口。

  霍烬见他挑食,想着要去备些糕点,免得半夜饿醒。

  夜幕降临,天守关军营弥漫着羊肉汤的味道,将士们肚子里有热汤,身体暖和的呼呼大睡。

  周小六瞧着伙头营的众人也都睡着了,这才爬起来朝着营帐外走去。

  到了规定的地方,凌霜已经在那等着。

  凌霜上半夜教周小六兵法,下半夜教武术。

  周小六识字,他的父亲是个文人,饱读诗书。因祖父获罪牵连,再也读不了书。他把自己所有的学识都交给了周小六,因此周小六在兵法学习这里,理解力也是十分强。

  凌霜见周小六有自己的见解解读,且能举一反三,知道周小六如今缺的不是理论知识,而是实战。他只让周小六平日里再多看看他给的那些兵书,随后便开始测试周小六的武艺。

  近身作战上,周小六不如凌霜。

  大瑜朝近身作战能比得上凌霜的,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但周小六的射箭天赋是无人能及的,凌霜也没想让周小六扬短避长,而是让他把短处稍微补足,不要让人近身的时候束手无策。

  周小六也知道这个道理,每日训练也很认真。

  他如今每天睡觉两个时辰,其他时间要么在做伙头营的活要么就是在看兵书和练武。

  虽然只有短短几日,但周小六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伙头营的人都是大老粗,他们隐约有感觉,却也没有细看,每天忙活完就开始瞎聊然后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凌霜与周小六对战几回后,指出不足,让他再多练练。趁着周小六练习的时候,从树后取来一张长弓,配一盒羽箭。

  “你的箭术了得,也不能落下。射手需要多练才行,你白日没有好东西练手感,以后兵书时间缩短些,用来练射箭。”

  凌霜把东西给周小六,再次强调,“不要辜负陛下的好意。”

  周小六接过造价不菲的长弓,这是比骑射营将领的长弓还要上乘多倍的。

  他鼻头一酸,眼眶红红的,感念于自己被这样惦记着,这样栽培着,“小人至死不忘陛下恩情!”

  凌霜点点头,酷酷的转身,还不忘提醒周小六,“东西你自己要藏好,别被发现了。”

  周小六忙不迭的点头,“嗯,我一定藏好,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凌霜完成自己的任务离开,周小六练了一会射箭,找到了手感,对这漆黑的长弓满意的不行。把箭都捡回来后,周小六背起长弓朝着山里走。

  他好几年前在山里找到一个小山洞,那山洞位置隐秘,不会被人发现。

  以前他就会偷溜过去练习射箭。

  那时候箭都是树枝削的,直接往下射,找不到就找不到。现在这盒羽箭造的也十分精良,箭头虽然没有铁,但箭身平稳,配合着长弓放开了射,说句能百步穿杨不为过。

  要是在山洞那往山下射,找不到他得心疼要命。

  因此周小六练习完之后,才背着弓箭去山里的山洞准备藏起来。

  从小路七绕八拐的,周小六走熟悉了,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的山洞。

  洞里面还放着一堆他之前削好的木箭,把羽箭盒藏好后,周小六看着那堆木箭,又看看长弓。想着现在还早,他得了好弓箭太兴奋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就拿木箭再试试。

  从山洞往山下射,视野空间大,也能放开了练。

  周小六搭箭拉弓,眼睛如鹰一般聚焦于远处的树干,弓弦拉满,他专注的观察,倾听周围的一切声音,分辨感知着风向,木箭蓄势待发。

  不对。

  有脚步的杂音。

  周小六手臂肌肉隆起,他的视线突然从正前方偏移到斜下方。木箭也随着视线移动,周小六定睛观察,竟是发现了一队黑衣人正偷偷潜入。

  敌袭!

  周小六迅速放下木箭,拿起箭盒背上长弓就朝着山下军营跑去。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入侵到这里的!

  军营四周都有重兵把守,除了天谴天守山。

  莫非是翻山而来?

  可天守山高耸入云,常人根本不能翻越,他们若真是翻越天守山而来,得是从多久前就开始翻了?

  而且那么多的人,数量过多。不可能都是翻过天守山过来的。

  周小六脑袋很乱,他拼命的朝着军营跑去,要快点,再快点,不然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