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年彻底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他实在是太累了。

  外面隐约传来怒骂声,他听不太真切。刚做起来,厚重的床幔就被掀开,霍烬手里端着杯茶坐在床边,“渴不渴?”

  也不知道霍烬听觉怎么如此灵敏,萧锦年觉得自己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他动动嘴,仰着头轻笑,“渴。”

  茶水温热,温度正好,水流划过干燥的喉间,缓解了萧锦年喉间的不适感。

  霍烬指尖捏着茶杯,目光忍不住落在萧锦年红润的唇色,“还喝吗?”

  “不喝了,外面怎么了?”

  醒来后就隐约听见外面有动静,到现在也没停的意思。看霍烬这么淡定的样子,应该没有出事,萧锦年只是纯粹的好奇。

  “六王爷在外面骂凌霜,从昨天就开始了,不必管。”

  霍烬放在茶杯,指腹轻轻的按下萧锦年嘴角,替他拭去水渍,“还累吗?要不要再睡会?”

  因着霍烬的动作,萧锦年的脸瞬间烧红一般,耳尖都透着粉。他视线有些慌乱,嘴角都感到灼热,故作镇定的询问,却又有些结结巴巴,完全暴露了他此时内心的羞与慌,“不累。六叔为,为什么要骂凌霜?”

  看着萧锦年的反应,霍烬内心失笑。

  “六王爷一直要见你,我叫凌霜拦下了。”

  萧锦年点点头,“和六叔说在前厅等着,我呆会过去。”

  不想霍烬却轻轻按住萧锦年的肩膀,手下肩骨偏瘦单薄,霍烬手掌按下,几乎能盖住整个肩头。他道:“现在不能见他。”

  萧锦年有些不解,霍烬掌心温热,按着肩膀的手像上抬起,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了蹭萧锦年的脸颊。低声的解释道:“暗卫来报,六王爷以权谋私,建造多说道馆佛寺,更是养了一批道士僧人。他们不事生产,全靠百姓以税供养。底下县令不忍百姓疾苦,越职上报,奏折被扣押了。现在六王爷说什么都要见你,无非是要先行哭诉。

  他是你的亲叔叔,先帝也极其尊崇他的这个哥哥,其他的兄弟都死于宫斗内乱,只有六王爷活了下来。并且能够得到封地,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

  更多的话霍烬没有说,萧锦年已经听明白他的未尽之语。

  因为六王爷的特殊,即便是让封地百姓民不聊生,即便他啃噬着百姓血肉。但只要他不造反,谁都不能拿他怎样。

  尤其是身为子侄的萧锦年,他要遵守先帝遗愿,要让他的叔叔安度晚年。

  这是他的父皇,唯一敬爱的兄长。

  而且他如今也是根基未稳,此时定六王爷的罪,也有赶尽杀绝的嫌疑。

  怕他的六叔趁着他尚未坐稳宝座因此夺位,所以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定罪。没人会来了解,也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真相,弄权者只会让事情真相掩埋,只让世人看到他们想让世人知道的“真相”。

  萧锦年只会是一个猜疑心重,心狠手辣,赶尽杀绝的暴君。

  萧锦年若是自幼生活在古代,因为各种条框他会真的对这位六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他不是。

  他不怕也无惧流言,即便是说他心狠手辣斩尽杀绝又能怎样?他又不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身后名,他只想现在的百姓能过好眼下的生活。

  霍烬了解萧锦年,两人无声的对视,霍烬看着萧锦年的清澈明亮的眼睛,最终还是叹了一声。

  “知道了,臣给陛下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