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桃花源作为第一大酒楼,人潮如海。大家又极其爱凑热闹,瞧见一名贵公子被穿着简陋的壮汉背着,身后还跟着一群贵公子,这奇异的组合点燃了他们的好奇心,不少人忍不住,也跟着小跑上楼。

  柔和的光线泄入昏暗的房中,窗外恰巧升起璀璨烟火,将房间内的所有照的清清楚楚。

  千钧一发之际,霍烬尚存的理智让他快速转身,萧锦年被宽阔有力的背遮挡的严实。

  外头的烟花绽放,发出巨大轰鸣,走廊上的暗卫与少年们窥探到屋内场景齐齐屏息倒吸一口凉气。

  谁的眼睛都不是摆设,哪里能看不出霍烬的怀中抱着一个人。

  匆匆一瞥,怀中人体型纤细个头却不矮,高束发髻不是女子而是一名男子。

  只是王爷动作太快,他们无一人看清怀中人的脸。

  但能让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动情之人,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走廊上的人虽未发一言,每人心中却都是千回百转,诸般猜测。

  霍允筠也傻眼了,他甚至忘记求助,只会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屋内。

  别人不知道他舅舅怀里抱着的人长什么模样,他可是清楚的很。毕竟前不久刚在小院中见过,那精致俊俏的脸庞,就是想忘也不会忘的这么快。

  哪怕他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见到因心爱之人被他人窥见,占有欲作祟之下产生冷意与怒意的舅舅模样,还是会觉得虚幻。

  这人真是他舅舅吗?

  萧锦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疼痛神经兢兢业业的给他的大脑传递痛感,企图告诉他他的后劲被咬破了,需要治疗。

  意识朦胧的状态再次因痛感获得微弱的清明,下意识的求助,“疼……”

  他以为自己说了话,落在他人耳中却只是一声软软的轻哼。

  霍烬眉心一跳,想到外面的人可能会听到萧锦年如此温软的声音,胸腔升起暴躁情绪。

  鼻息间的幽香也无法压制,相反,这香气更让他的独占欲升到难以捉摸的程度。

  霍烬眼刀一扫,语气又冷又凶,“滚远点。”

  霍允筠还在震惊中,就被提前反应过来的暗卫们架着胳膊送到楼下,走廊上其他的少年们也十分有眼力见,都不用暗卫动手,霍烬话音刚落,人就跑完了。

  他们可不敢在这修罗场多待一瞬,生怕里面的阎王把他们全给杀了灭口。

  暗卫们也不敢在这继续待着,全都走光了,临走还不忘把门给关好。

  没一会,整层楼空的只剩下尽头的雅间内的两人。

  霍烬低头注视着萧锦年后劲的咬痕,牙齿印周围泛着红,还有点点血珠渗出。

  小皇帝身上的幽香似乎在魅惑着他,要他再用力的咬上去。霍烬后牙紧咬,腮边鼓动,

  等反应过来时,霍烬已经被异样的情绪裹挟,唇快贴上小皇帝后劲脆弱可怜的皮肤。

  像是感受到危险,萧锦年这次发出的声音终于叫人能听出话意,“疼……”

  外面烟花四起,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萧锦年轻飘飘的一个字,微弱的不行。

  霍烬却因这一字,压制住本能,不过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在小皇帝的后劲处,落下一吻。

  克制住情绪的霍烬,贴着萧锦年,靠着那股幽香压制,才没彻底失去理智。

  平时病情发作期间,他只有初期和后期才能有一些理智存在。

  随着年纪增长,怪病发作越来越频繁不说,情况也更加严重,甚至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能够预测发病时间。

  今日怪病突发,来势汹汹,若非有小皇帝突然跌入房间内,怕是他连最后这点理智都保持不了,最终控制不住自己在人前犯病发疯。

  霍烬不自觉的揽紧怀中人,恍惚间想着允筠似乎来过。

  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也没办法查为什么小皇帝会出现在房间,脑海中为何又有他外甥哭喊的声音。

  脱下外袍将萧锦年裹住,放在雅间内的小榻上后,他压着舌尖,吹响哨音。

  很快便有暗卫上来,来人一直低着头,恭敬道:“主子。”

  “允筠来过?”霍烬因压着情绪,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是。”暗卫也不敢隐瞒,“有一盏花灯没有挂好,从高处坠落,掉落在霍娘子身上。冬日干燥,身上衣物也尽是易燃之物。霍娘子不幸烧伤,允筠公子是来求主子帮忙去宫中请太医医治霍娘子的。”

  霍烬眉头紧皱,联系到小皇帝突然出现在他的屋中,并不觉得这是一场意外,“叫医部的人去了嘛?”

  宫里的太医可没有暗卫医部的医者厉害,而且找太医再去王府,中间耗费时间太长,没有必要。烧伤还是第一时间得到有效救治的好,暗卫虽不能调派太医,却能找医部。

  那暗卫点头道:“凌霜首领第一时间就带着霍娘子回府,医部的人提前接到指令在府中等候,刚刚传来消息,已经诊治过。由于霍娘子里面穿了火浣布制作的衣服,并无大碍。”

  元宵灯会最易起火,贵人们家中要是有火浣布,都会在灯会之际穿上,以防万一。

  也还好霍蓝没有因为这布粗笨,即便是穿在里面,也会撑得外面的华服不好看就没有穿。

  遭此横祸,有惊无险,倒是救了一命。

  霍烬知道霍蓝没事,松了口气。

  知道今夜诸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他转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小榻上的人,就是不知是冲着他来,还是冲着小皇帝来,抑或是冲他们两人。

  小皇帝不能在这久留,霍烬清楚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立即去静室然后锁着自己。

  尽管内心多有不愿,他还是压制下去,趁着自己还有些理智,吩咐道:“将陛下安安稳稳的送回宫中,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叫信得过的太医去瑞宁殿候着。”

  暗卫早就知道他们主子怀里抱的人是当今皇帝,之前也是在门开的瞬间看到里面场景,惊讶过王爷和小皇帝的关系,现在也不吃惊了。

  就是他进去抱起小榻上的小皇帝时,总觉得站在不远处的王爷盯着他的视线,像是要宰了他一样。想到他们主子和小皇帝可能非同一般的关系,他如今又是要抱着小皇帝,难怪王爷要吃人。

  暗卫手脚僵硬,眼也不敢乱看,求生欲极强道:“属下会将陛下送回停在不远处的小轿中。”

  当人被抱着走远,幽香渐散,霍烬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理智告诉霍烬,他不该有这样病态的占有欲,没必要也很奇怪。

  可他现在处于病发,不理智。

  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最后一丝幽香,温柔的飘在他的周围,巧妙的克制住他内心波涛汹涌的欲,,望和血腥暴力的情绪,他大概真的会冲上去把人抢回来关在这间屋子里,与他日日相对。

  ———

  翌日清晨,怕冷的萧锦年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揉着肿胀疼痛的脑袋。

  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中了迷药被人劫持然后扔进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还被一个变态给抱了。

  后面他就彻底晕过去,什么也不记得了。

  揉够了脑袋,手指悄悄的往后劲探去。指尖刚碰上,就疼的他一哆嗦,受了痛也就老实了,乖乖把手收回来不再试探伤口。

  由于后劲有伤,不能正躺着,只能侧着身子睡。萧锦年怀里抱着定制的长圆枕,将腿搭在枕头上,瘫了一会又换个方向瘫,心中腹诽,也不知道那变态什么意思,在他晕了之后竟然咬他脖子,还都咬破了。害得他现在脖子上缠了一圈的白布,叫他总有一种被扼住命运喉咙的错觉。

  不过转念想想,变态嘛,“正常”操作。

  毕竟正常人谁逮人脖子咬这么狠啊?除了吸血鬼和丧尸,可不就只有变态!

  还好霍烬的人来的快,把他从变态嘴里救了出来。

  小福子对于昨晚是心有余悸,他时不时的都要进来瞧瞧床上的人还在不在。

  这会见人醒了,便道:“陛下,吃点东西吧。”

  萧锦年有些费劲的吞咽口水,太医给他脖子上缠着的白布条即便是有意放松,但也是贴着脖子的。他十分不习惯,总有一种要干呕的感觉。

  肚子此时又咕噜噜的叫,十分嚣张的叫嚣着要进食。

  没办法,萧锦年最终还是屈服于他那娇贵弱小的胃。不过他没有从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被窝太暖和,于是萧锦年十分没有帝王做派的说道:“朕要在床上吃。”

  放在平时,萧锦年也不敢这么干。

  他要是真在床上吃饭,还真想不到霍烬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罚他,又要对他念叨多久帝王风范,一些乱七八糟记都记不住的可为可不为。

  不过他现在可是伤员,受伤了,一下床就会脖子痛的那种。虽然脖子受伤和腿没关系,可伤在他身,他说痛那就是痛。

  唯一遗憾的是,未来的两天他也只能在宫里待着不能出去。

  外面热热闹闹,只有他深宫寂寥。

  哎,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能相通。

  强行伤感一番的萧锦年化遗憾为食欲,直接炫了八碗汤圆。

  一碗两个,沙包大的汤圆。

  小福子吃了两个就觉得饱了,虽说之前也见识过皇帝的超大胃口,但还是觉得害怕,连忙拦下,耐心劝道:“陛下,再吃胃会受不了,撑坏了恐有性命之忧。”

  要不是小福子拦着,萧锦年还能再吃三碗。

  这恐怖的食欲让萧锦年心里响起警钟,一回生二回熟,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无底洞的食欲是怎么回事。

  萧锦年想到要面临什么,欲哭无泪,“福子啊,你知不知道这宫里有没有什么密室?”

  小福子摇摇头,之前他也只是一个底层小太监哪里知道这些,如实道:“小人不知道,或许工部那边能找到一些记载。”

  萧锦年不想叫人发现什么端倪,并不打算询问工部。实在不行,他找霍烬。

  他身体的异常要是叫世家贵族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上次自己那副中邪一般的模样,霍烬也不是没见过。后来对方也没有多问,都不用他绞尽脑汁想借口。

  这次就说是自己得了怪病,送个把柄给霍烬。

  霍烬得到这么大一个把柄,又能降低霍烬对自己的戒备,还能短暂的求的霍烬势力的庇护,瞒住世家贵族们,简直就是三全齐美。

  吃饱喝足的萧锦年正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掰着手指上次发,,情期是在胃口变大的几天后,刚出去不久的小福子就从外面进来,打断了他数一半的数,“陛下,兵马司赵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