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城的早市一向热闹,走道两旁的小摊更是淮水城的一绝,而现阶段最火的小摊当属简时安的炸串摊。

  今天大抵是个好日子。

  简时安快收摊时,眼尖地发现有一两位熟悉的面孔凑了过来。还是前两天刚见过面的“老熟人”。

  “简老板,原来您在这发财呢。”率先开口的是那位蓄着八字胡的香油老板,他似乎观察炸串摊好久了,在简时安的印象里,对方刚刚应该还来买过一次炸串。

  秉着少说多看的原则,简时安只是微微一笑以示诚意。

  “简时安”的债已经在他拿到典当款的当天全部还清,按理说这些“债主们”应该对自己避如蛇蝎,生恐自己再前去赊账拿货,可现如今又凑上来……

  做了十年小摊生意的简时安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恐怕这位刘老板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凑过来的。

  想通了这一点,简时安自然不会给人家冷脸,相反,他还得要捧个场。

  “刘老板,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这不,我这是投了个巧,给走南闯北的主顾们带来点新鲜玩意儿。”

  “那是那是。”香油老板,也就是刘仁德,笑着接了话。他上下打量着简时安,心道对方似乎是真的变了个样,场面话一套接一套。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更方便他的想法的实现。

  “简老板,是这样。我看您这炸串摊每天耗油量也不小,不知您是否联系好了香油商?”

  简时安瞬间就明白对方话语的意思,他微微皱起眉,装作不解状:

  “刘老板,您这是……不想和简某继续合作下去了?”

  “哪里哪里,”刘老板也是聪明人,自然也是一点就通,脸上的笑容也因为简时安的话而越发灿烂。

  “我这不是看您的生意越做越大,特此前来祝贺嘛。价钱还是和以往一样,只不过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钱货两讫?”

  刘仁德赔着笑,他实在是被简时安搞怕了,他知道这个条件一出对方应该不会赞同。毕竟淮水城的商贩们都知道,做香油生意本就是赊账,哪有要求买家钱货两讫的道理?

  刘仁德知道简时安现下已有所改变,这种改变从他的衣着打扮、周身气度便可以猜出。

  他是真的不想再赌,他可不愿意用自己的金钱利润去赌简时安的良心发现。

  不过这个生意还是要做的。他看得出,简时安今后的用油量不会比他开餐馆时的用油量低。

  刘仁德回想起之前特地花钱买到的炸串,时蔬被热油包裹着,一口咬下去清脆无比,再配上他家的上好香油……

  嘶!

  想到这,刘仁德敢断定简时安今后的生意不会太差。当然,前提是他会是整个淮水城的独一份炸串摊。

  “可以。”简时安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赞同用赊账的方式拿货。这个方式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商家备货的积极性,可买家却不能保证卖家不会跟自己玩心眼。

  上等的香油和次等的香油只有行业老手才能分辨出来,他这一个初来乍到的小摊贩,上哪去辨别香油的品次?

  解决完刘仁德的香油问题,简时安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等在一旁的李友。

  “李老板今日也来捧我的场,简某深感荣幸啊。”简时安是个投桃报李之人,他做生意最信奉诚信,所以这位名声响亮的“诚信茶商”在他这里的好感度还挺高的。

  “简老板,在下是有一桩生意要与简老板详谈。”李友笑眯眯地冲着刘仁德拱了拱手,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刘仁德自然明白李友的用意,他也认识这个茶叶商人,只是心里犯嘀咕这两人怎么混熟了脸。

  简时安再怎么变好那也逃不开以前的混事。他刘仁德要不是为了那些银钱,他才不会刻意来蹚这片浑水。

  可不管他心里再怎么犯嘀咕,刘仁德面上不显,与简时安商定好下次送货的时间后拱手告退。

  热闹的炸串摊前只留下李友和简时安,两人相互寒暄了片刻后,李友这才进入了正题。

  简时安是将李友引到一旁的树荫下洽谈,陆轻寒礼貌性地冲着李友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无人问津的炸串摊。

  在他看来,洽谈是这两人的事,在简家当家做主的是简时安,自己站在一旁则是讨人嫌。

  “轻寒,你留下。”

  陆轻寒不曾想过简时安会开口让自己留下,那双清澈的眸子肉眼可见地张大,整个人都透露出一分呆滞。

  “这……”不合规矩。

  话还没说出口,陆轻寒便被手腕上传来的热意烫着了。

  原来是简时安见他站着没动,索性直接将他拉到身旁,语气温和地与他商量着:

  “我之前已经把摊子收好了。李老板找我们一定是有要事,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今后我简时安的生意自然是有你的一份,你当然是要来听听啦。”

  简时安说完并不给陆轻寒反应的时间,反而开口将话题引到李友身上:

  “李老板,您是遇到什么新鲜货了吧。”

  要不是李友确定之前自己根本没有与旁人吐露半个字,他都要以为简时安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什么耳朵了。

  “还真是被您看出来了。”话说到这份上,李友也不再隐瞒了。他从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块裹好的油布,大大方方地将他递至简时安面前。

  “您瞧瞧,这东西您有用得上的地方吗?”

  简时安放开陆轻寒的手腕,小心接过油布包,东西乍一入手还有些冰凉。

  简时安也不说客套话,径直打开油布,入眼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物什。

  这个大家伙表皮红色内里却是白色,摸上去韧性很足,还十分Q弹。简时安知道,自己的鼻子没有闻错。

  “这是鱿鱼啊。李老板,您这一趟为这家伙费了不少心思吧!”

  简时安知道自己穿越的朝代完全架空于现代历史,所以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这个朝代出现是不足为奇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部由现代人创作的架空历史美食文,鱿鱼什么的更是在书中的“悦来餐馆”登场过。

  想到这,简时安有点捉摸不透李友的想法了。

  他与李友非亲非故,对方给自己捧场是图个新鲜,但是这点新鲜劲儿不足以让对方为他大老远地捎带新鲜物啊。

  “简老板,实不相瞒,在下很欣赏简老板的为人。”提到简时安的“为人”,李友面不改色地说了下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凭您开创的炸串,您足以在淮水城自傲了。可我观察过,我前后路过的这两趟中,您没有一次给别人算错钱,吃食都十分干净,显然您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李老板过奖了。”简时安扯出一抹笑容,算是接过了对方的夸奖。他知道,这是给自己戴高帽,他不能乱了阵脚。

  他没有看见,一旁的陆轻寒在轻轻点头附和着,眼睛里还泛起点点星光。

  “所以我想这个新鲜玩意儿只有在您的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简老板,咱们可以合作一下。在下不说虚话,李某走南闯北还算有些见识,对于一些新鲜玩意儿说不准比淮水城的菜贩们的见识都多。”

  简时安悟了。敢情这李友是想要投资入股自己啊。

  真是有眼光!

  被人这么暗暗抬了一下,简时安心里乐滋滋的。可他明面上不显,依旧做出一副憨傻模样。

  “李老板,您是说您为我提供新鲜玩意儿,并且是淮水城独一份的那种?那真是太好了!您走南闯北见识广,自然是明白什么玩意儿最让城里的百姓接受了!”

  李友微微皱起眉,他感觉这话从简时安的口中说出来后似乎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几时说过他给简时安提供独一份的食材了?

  并且还要让他自己筛选什么是最能让人接受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合作后的生意无论赔赚他李友都要背负一份责任了?

  李友仔细琢磨着简时安的话,他有点回想不起来自己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这个意思了。

  可看着简时安那一副正直老实的模样,再加上李友自己对简时安的先天滤镜,他又不能确定对方是否是在扮猪吃老虎了。

  “也算是这个意思吧。”思前想后,李友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冲对方能够在一众小摊里杀出一车独一无二的炸串,这个赌注他跟了!

  “感谢您的慷慨,我们先初步订一个合约,到时候就再劳烦您请一位见证人见证了。”

  简时安知道自己这一波大概率是稳赚不赔。

  别看李友表面上只是个小小的茶叶商人,简时安听过主顾们的闲谈,李友的朋友可是出了名的多,南上北下的商贩他都认识一些,所以对方手上的新鲜货肯定不少。

  简时安笑眯眯地引着李友定下三天后带着见证人见面详谈利润划分,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新的问题又找上了他。

  “悦来炸串开业啦!各位走过路过莫错过,我们的炸串可比小摊的干净得多,品种也更加丰富!”

  好家伙,山寨舞到正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