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驾仪仗回宫,宫门在人们的注视下慢慢关闭,恢复成平日里的模样。

  宫门刚关上,皇帝本人便迫不及待地跳下了帝辇,疾步回自己的寝殿了。

  安临琛摇头晃脑放松着脖子,直将冕旒上的串珠撞的叮当响。

  没办法,连着装模作样、故作高深几个小时,真的很累啊。

  他也想过节。

  安临琛快步走进殿内,脑子里在回放着刚才的沿途景色。

  远观结束,他现在更想参与其中。

  寝宫里面有人正等着,见到他立马行礼。

  安临琛无所谓地摆摆手,伸手接过衣服去了里间。

  从他弄明白衣服的穿法之后,便很少要人近身伺候了。非得要人,也是自己将里衣穿好后再叫人。

  衣服穿到一半,安临琛顿住了,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小云那头的拉扯感。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嗯?

  再次仔细感受了下。

  确实有细微波动,和之前小家伙全然沉睡的感觉不一样。

  这个反馈让安临琛喜不自禁。

  从去年九月份小云睡下去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他本以为自己需要等上好多年才会再见到小家伙,没想到时间缩短到了几个月。

  当下衣服也不穿了,安临琛开始试着慢慢呼唤对方。

  很快,一个小小的人影打着哈欠出现在安临琛面前。

  正是小云。

  趁着对方一副困顿模样,安临琛飞速伸出爪子,用力揉了揉那小团的乌黑头发。

  小云不买账,挥了挥手将伸到他头顶的爪子隔了开来:“干嘛,别乱摸。摸头长不高!”

  小模样像极了不给亲伸爪子抵主人脸的猫咪。

  安临琛被这想法逗得一乐,刚被拍开的手蠢蠢欲动,再度抬了起来。

  小云飞快地躲避开。

  见状,安临琛微微遗憾,放下罪恶的手。

  “嗯?吃化肥啦?一下子长大那么多?”

  最开始他只顾着去揉脑袋了,但他手放上去的瞬间,安临琛就反应过来了。

  ——小云变大了许多。

  之前的小云,身高只到镇纸的一半,最多十几厘米,巴掌大小。

  现在叉着腰站在他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气小家伙,目测足有六十厘米了。

  原本稍带稚气的脸也进一步成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精致漂亮,像精心制作的人偶。

  不过再漂亮的人偶也不及小家伙生动。

  安临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心中生出一股纯然的喜悦。

  尤其小云看起来状态不错。

  小云歪头,一脸不屑地哼道:“你才吃化肥,我这是能量充足长大啦!”

  安临琛点头,一脸严肃地道:“确实,跳起来能够打到我膝盖了。”

  “安临琛!!!”

  小云原本想锤他一顿,但目前自己的身高,真跳起来确实刚巧只够打到安临琛的膝盖。

  他崩着张脸不说话了。

  看着小云垮起个小猫批脸,安临琛心情很好地清了一下嗓子:“总之,欢迎回来,恭喜你又进一步。”

  小云气哼哼地扭头,实在懒得理这个幼稚的家伙。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抱了起来,稳稳地坐进安临琛的臂弯。

  安临琛将人抱稳,大步走到了自己平日里办公的书桌边上。

  然后将人放在了书桌一侧。

  他的书桌后面有一排博古架,上面放着他平日里用到几率比较高的东西,比如之前给小云做的那些迷你小衣服,现在就整齐地收纳在这个博古架上。

  他随手一翻,那些给小云做的衣箱和衣架便都被翻了出来,一套套精致的小衣服出现在小云眼前。

  小云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这是什么?”

  安临琛笑着又揉了一把他的头:“之前给你做的衣服,总穿一套很单调不是。”

  “不过现在好像又得重新做了。”

  其实小云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知道是给自己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听到确定答案时候仍旧很开心。

  “哼哼,既然是给本尊的,那本尊就大发慈悲的收下吧~”

  小云嘴上哼唧着,嘴角却早早翘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架子上的衣服们。

  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选定了,随手挥了下。

  随着他的手一挥,一套蓝白相间的浅色收腰的小劲装就等比放大,随后套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是一套冬装,精致的圆领暗纹上衣上搭着略深色的腰封,配上黑底的筒靴,整个人腰细腿长,英气勃勃。

  除却衣服本体,还配备着一个厚实的小披风,滚着一圈毛茸茸的白边。

  配套的小发冠上有颗同色的绒球,正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地摇着。

  又精致又帅又可爱。

  安临琛现场看了一场‘仙术穿衣’,笑着拿了个小镜子过来放好,方便对方臭屁。

  将小云安置好之后,他才去继续穿自己出宫的衣服。

  果不其然,等安临琛一套衣服换好之后,小云还站在镜子面前扭腰转着欣赏自己的新模样。

  换好衣服,安临琛带着小云大摇大摆的从偏门溜出皇宫。

  原本巡游之后,他应协同后宫登观景台看烟花秀。

  但小云醒了,这项行程被他直接取消了。

  烟花依旧照定好的时间放,但是是否去观赏改成自由活动,宫中众人,只要不值班,都可以随意去观赏。

  若是愿意出宫也可,宫门落匙前回来即可。

  想来他不在,人们应该更自在。

  宫门外,安临琛一身低调常服,面上扣上个面具,抱着小家伙,大踏步地坐上轿撵往天街去了。

  那里同样是观赏烟花的好地点。

  距离定好的烟花秀只剩一点时间了,等他们到了,大概刚好正开始放。

  到了地点,安临琛带着小云下了马车,如一滴水般自然的融入了人群,快得让暗藏的侍卫们叹息。

  事实证明安临琛算的没错,当他快速赶到了观赏点的时候,正好烟花在天上炸了开来。

  绚烂的火光和人们的惊呼声一齐传来,小云清亮的声音近在咫尺,安临琛分了一份注意力到小云身上。

  漫天烟火下,那双濯濯的眼眸里,带着惊讶,带着高兴,带着不自知的依赖和安定。

  这新出现的烟花秀足足放了一刻钟,样式新颖,各不相同。燃放的时间里,安临琛一直抱着小云,稳稳地站着。

  偶尔瞥见小云眼底的情绪,安临琛有一丝愉悦和满足。

  原来盛世的烟火同样可以倒映在世界的眼里。

  直到硝烟散尽,小云高昂的兴致才微微收敛。他兴奋地看着安临琛,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去干嘛?”

  安临琛笑着给他套上一个小小的面具,哪怕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看不到小云,他也想给对方过节的仪式感。

  小云乖乖坐在他臂弯上,看着安临琛带着笑意的眼。

  他觉得,这一刻,他能记很久很久。

  两人收拾好,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此时人们正处在兴头上,整体情绪都要高昂三分,到处都是人群,孩子的嬉闹声、人们的欢笑声,在灯光里刻下欢快的印记。

  各色花灯在夜色里看得并不真切,暖色的灯光透出各种彩色纸张,给夜糊上了一层迷蒙的颜色,也给他镀了层柔软的壳。

  安临琛感觉自己走入了诗词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①

  他注视着这绚烂景色,却没发现小云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腾着他不自知的情绪。

  他的陛下,真好呀。

  这么好的人,和他绑定了,是他的了!

  犹如梦中。

  元宵节过完,日子渐渐回归平常。

  这平常里倒也有点小水花——现有的两个报纸联手,共同出了一刊‘新春特辑’,并宣布正式开刊。

  消息一出,瞬间掀起年节的余热。

  如今的社会一切追随帝王的步伐,报纸作为新生事物,更要紧追不放追随;是以帝封笔的时候,报纸同样休刊了。

  原因很简单,要过节了。

  如今开刊倒是比开朝早。

  开刊时间自然是安临琛授意的,这期特刊也是。

  想要掌舆论,热点自然不能放过,何况是他自己主动制造出的、精挑细选的宣传时机——玻璃。

  街上的报童开始出没,他们比平日里多了个红色头巾或者红色腰带,一眼看过去非常醒目。

  若是有心人留意细数,会发现他们的人数从开始至今,一直在慢而持续的增加着。

  “新年发财!双报新春特刊祝您新的一年财运滚滚来!”

  “卖报卖报!元宵节的烟花详解!”

  “卖报卖报!帝与民同乐盛况,附物品分析!”

  “新年新气象,帝王与民同乐图来啦!”

  《储秀报》和《盛京日报》虽然都出了特刊,但两者的宣传方向不一样。

  光明正大地拉扯在一起,告诉人们这期特刊是‘联袂版’。

  《盛京日报》上,重点刊印了元宵当日盛况。

  一张描绘了花灯节当日热闹的长幅画卷占据了大半篇幅,剩下的篇幅用来讲解描述了画卷上的细节。当日的穿搭、仪仗用品、人员流动都有着详细严谨的出处。在此之上,‘玻璃’一词正式而隆重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储秀报》更多的笔墨都放在了玻璃制品本身上,详细介绍了这东西的由来、用处、能制作的大小器皿用具,大夸特夸此物的跨时代性,最后表明这项技术即将下放民间,除却自用,官家不多生产。绝不与民争利。同时干脆地写出了售卖、招工、后续等各种信息欢迎咨询官方报宣司。

  总之,两刊都拿着年节做借口,都满满当当地写着玻璃。

  直接明了。

  如今整体温婉含蓄的社会风气下,人们哪见过如此直白霸道地叫好。

  报纸发售到如今的好处便体现了出来。

  玻璃这一新生事务在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里,人人知晓。

  帝巡游时那透亮的灯光仍清晰刻印在众人心里,官方文章虽言简意赅、却光明正大地为其做宣传。

  人心蠢蠢欲动起来,不少有远见的人们更是开始到处打探新成立的‘报宣司’的消息。

  这也是安临琛的小心思,他已经光明正大的将‘报宣司’和报宣司卿的事情都放了出去。

  等人们习惯、真实得到好处以后,报宣司卿的长官是男是女又哪里重要。

  只要不耽误他们发家致富、能带着他们养家糊口,那就是好人圣人。

  民心便是浪潮。

  大潮兜头打下,乐不乐意都会被裹挟。

  帝还未开朝,下面的暗流已经开始涌动起来。

  有心人关于报宣司的探查,得到的消息少而简洁。

  报宣司,刚成立的部门,其下人员未定未知,但是领头人已经确定:楚蕴灵。

  皇帝的封官诏书还热乎着呢。

  而且人家确实也有着相当显眼、能撑得起这份职位的功绩。

  没回京之前,楚大人只以病弱,郡主身份这两点闻名京城世家。

  提起楚蕴灵这个名字,京城的家族们首先想到的是一串加盖的头衔:大将军嫡女、封号郡主、超品国公之女。是个能够享受食邑、甚至能分封领地的尊贵人物。

  现在再提起,则要在此之上,再加上更多光环:比如钟灵敏秀、才华横溢、有大儒亲赞的名声、有手段有魄力等等,以及是一手将报纸报社办起铺开的能人。

  之前是因为这独一无二、只该由皇室之人使用的封位,分封到了她头上的时候,被礼官拿来吵嘴了,京城的不少人家看了一段时间的热闹。但一来人家爹妈愿意,二来皇帝支持,三来小姑娘的身体确实不好,后台又够硬,这称号便硬是封了下来。

  这相当于楚家请封了世子,也算堵住了人心。

  同时,如今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宫中女眷哪怕算上,也没有比她品级更高的。整个大锦尊贵的人物里,怎么数她都在第一阶层。

  这样的一个年轻小娘,回京一个月不到,便立稳了盛京报社。发布的《盛京日报》内容实用详实,贴近百姓生活,百姓接受度非常之高。迅速站稳脚跟之后,铺开速度更快中带稳,飞速向着整个大锦境内扩散。

  发展的红红火火。

  都知道皇帝在背后扶持,但是哪怕皇帝挂个名,出手做事的仍旧是小姑娘自己。这是份天大的功劳,但也不是谁都能拿稳,都能交出如此漂亮的答卷的。

  毕竟没点财力兵力后台势力,哪个敢染指舆论。

  总之,楚大人没回京前,便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回京之后,小姑娘光环更盛,干得事情更是刚强漂亮的很。

  如今这报宣司的消息一出。

  楚蕴灵=楚大人,永安郡主=报宣司卿。

  原本盲目跟风反对、拿着礼制跳脚的人开始摇摆。

  尤其永安郡主年岁小、又体弱,看到人家有了成绩,便跳出来想要摘桃子,这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哦。

  何况还不一定能摘到。

  而报纸这般能操纵舆论的东西,能如此火热自然是得了官家授意。这种舆论口舌,必然要掌握在朝廷手里,那创办人封个官身理所当然。

  这种时候,是不是女子身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家自己是个得脸的郡主,背后站着一个有实权有兵权的国公府,更是代表着帝王的意向。

  何况,这封官诏书都下了好一阵子了,人家楚大人年前就上任啦,现在再去反对?

  帝王金口玉言,断没有收回诏命的道理。

  摇摆的墙头草们内心更不坚定了。

  这便是卡时间卡年节的好处。

  时人心里,天大地大过年最大。而过完年,更多的事情便会翻篇,再坠上一个‘去年’。莫名便虚长了‘一年’的时间,乍一想,楚大人便已经上位一年了。

  消息出来后,不少人都暗戳戳动了心思。

  报宣司,放在面前的香饽饽。

  有准备倒戈的墙头草,自然也有咬碎了牙的官员。一些之前赶着上书的官员,除了咬牙切齿准备新的奏折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更多的人开始打探门路,中低层的民众尤甚。

  盛京为官者,多。有钱有势者,多。但各种领着皇家饭靠着微薄资产过日子的人,更多。

  小兵小吏、巡游士兵、御林捕快、匠人衙役,他们领着一份不高的差,整日忙忙碌碌却并没有多过薪水。

  与他们比起来,盛京为官者并不多。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如今皇帝明晃晃放出一条赚钱的道路,哪怕存疑,人们也冲得毫不犹豫。

  别说那正月十五的灯光还闪在人们心底。

  正月十九,夜。

  掌灯时分,乾清宫御书房。

  安临琛快速浏览着给自己汇报的折子。

  从中央到地方,尤其文气汇聚、经济发达之地,都在重点管控之中。外加靠近边境的边城。

  感谢通讯鹰,各地的信息丝毫没有落后京城。

  最近各处的舆论动向都被严密监控着,走向顺利地往安临琛想要的方向走。

  但这还不够。

  启用女子为官,很难。

  世俗礼教是一道关、人心易变是一道关、而被束缚了千百年的女性本身,同样是一道大关。

  但这只是安临琛要捅破的第一层天而已。

  想到这里,安临琛脑海里又闪过小姑娘看到官袍时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眸子。

  那满腔的少年意气,飒沓恢弘,带着冲天的热血。

  这份稚嫩鲜活的少年气,让连轴转的安临琛松了松脑子。

  他将手中的朱笔放到了一边,低低地笑了声。

  天真的小姑娘啊,为官者又不是下个诏书披身官袍便成了。

  并不是每个能登上官场的女子都能有不错的出身作为支持,那她们会遇到的困难和阻力会放大不止百倍。若是自身立不住,哪怕他下放再多的权利,也总有人能找到孤立、拖延、不好好配合的地方。哪怕后面废大力气矫正过来,也会留下‘果然如此’、‘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不堪为官’等等印象。这些都是不安定的种子。

  这不是他想要的。

  不止女性,更多的是那些来自底层的人们。

  她们、或者说他们,以后会是整个大锦的中坚力量。

  生命如韧草,人们能坚韧不屈的向上,但若是环境多了一丝善意,这世界或许会改变的更快。想要打破层层束缚,就得干净彻底,漂亮的把‘人人平等’彻底刻入社会和世俗。

  烛火不期然的跳动了下,安临琛嗤笑一声。

  在皇权社会,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平等,而皇帝本人,却满脑子的想去怎么经营人人平等。

  现实又讽刺。

  但谁让他是个既任性又专横的皇帝呢。

  他说他能建成理想国,他就能。

  烛光里,安临琛甩了甩手,又开始看起折子来。

  安临琛一直拖着开朝时间。

  虽然有人委婉提醒,但皇帝当做视而不见,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何况历史上,还有到了春耕才开朝的皇帝呢。

  另一边,关于玻璃的种种流言传播的飞快。

  安临琛给出需要引导方向的只有两条——确实会招工、确实会下放售卖给民众。

  其他的发散方向,只要不是负面的,一律不会阻止。

  这么两条消息,给人们打了针强心剂。

  得到正面回馈,人们放松之余,关注点便从新出的报宣司移开,转向玻璃后面更深的故事,而朝廷不禁言论的态度,更是让不少人激情讨论,各种文章频出。

  一时间,各色猜想频出、四处发散,其中不乏香艳之说,给戏文和小说提供了不少素材。

  以至于后来的野史上记载玻璃出处非常特别:

  帝大一统,上天派九天玄女来贺,玄女爱上了英明神武的人间帝王,可惜帝王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玄女伤心欲绝,最后将自己的衣裳留给皇帝以慰思念。皇帝不收,玄女亦不肯收回,留下衣裳便飘然而去。

  最后这衣裳便幻化成了七彩琉璃模样,色彩斑斓、通透易碎,代表着神女一颗透明琉璃心。

  后来人们根据这衣裳的模样,仿制出了‘玻璃’。

  这甚至成了后世致力于证明大锦高祖‘飞升成仙’的神学研究者们的有力证据,还有些八卦的长生种在揣测这个‘神女’究竟是哪位。

  后事不提。

  各种言论如火如荼,朝廷始终没有制止也没有明面回应。

  终于拖到了正月二十五日。

  今天是钦天监预择吉日里二月的最后一个吉日,御宝开封仪式便排在了今天。

  安临琛老神在在的正了正冠冕,走到了供案面前。

  他站在最前方,下面的交泰殿首领太监则率领众人行三跪九叩首礼,应吉时开封,陈宝于案。

  随后,安临琛在礼官的奏请声中拈香行礼。

  礼毕,捧宝贮匣内。

  举行完御宝开封后,各地官署也都相继开印,新一年的政事正式开启。

  ① 出自辛弃疾《青玉案·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