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布鲁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比利。
“呃……”得不到回应的比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握住门把手的右手控制不住地收紧。
这都什么事啊，一回家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还被对方死死盯着的比利在心里哀嚎，这也太神经病了吧？！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但是先生这是我家。”被看得浑身发毛的比利试着提醒对方。
“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轻到比利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在比利浑身紧绷着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陌生男人就大步走上前，没等他做出反应就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
猝不及防被抱住的比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浑身僵硬地推了推男人。
“先生？您……还好吗？”比利的声音低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抱住他的男人此刻正在颤抖。
比利迟疑着，这一切对于比利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他确信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对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男人拥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恍惚和安心，就好像他们之间本就拥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羁绊。
在他的内心深处，一个他也分不清楚来源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叹息。
最后比利还是一点点地放松了紧绷起来的身体，伸出手在男人背后轻轻拍着，“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手在不断用力，那种几乎要实质化的悲伤呛得比利眼睛发酸。
“我不知道您遭遇了什么，先生，但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助到你的，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做能地去做到。”
“不……”布鲁斯的声音干涩。
“什么？”
被拒绝的比利眨了眨眼睛，他想摇晃这个奇怪的男人，狠狠质问他知不知道拒绝的可是神奇队长的承诺。
“我不需要你帮我去做些什么。”男人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比利耳边响起，“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把自己放在危险……”
说到一半布鲁斯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这一切对比利来说是不可避免的，只要比利还拥有着这份力量，还拥有着这纯洁的灵魂和善良的心，比利就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而且他其实并没有立场去责备比利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是同样。
和迪克杰森他们不一样，比利的这份能力代表了他会遭遇的更多，也更让他感到无力。
这一刻布鲁斯终于体验到了阿尔弗雷德每天的感觉。
迟迟等不到对方后半句话的比利出声，“先生？”
“没什么。”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的布鲁斯叹息着，伸出手揉了揉比利的头发。
“好吧。”从布鲁斯怀里退出去的比利耸了耸肩，“接下来是不是该聊聊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了？”
比利靠在墙上，准备听听对方到底要怎么解释这件事。
“比利，我……我是你父亲。”
“？”
这句话成功让比利收敛起了脸上多余的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布鲁斯看了半天，确定对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图，他冷淡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但是先生，您可能找错人了，我的父母在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布鲁斯注意到比利垂在两步的手缓缓地握了起来，比利在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我知道你和你养父母之间的关系很好……”
“够了！”比利打断了布鲁斯没说完的话，他死死地盯着对方，“我的父母很爱我，而且我确定我是他们的血脉。”
布鲁斯蓝色的眼睛沉了下来，他看着满脸倔强，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的比利，沉默了片刻后干巴巴地说，“抱歉。”
这不是一个必要争辩下去的话题，尤其是在梦境里。
布鲁斯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既然比利已经看见了他的脸，那么按照布鲁斯·韦恩常年出没新闻首页的习惯来说，比利在看见这张脸后不可能认不出来他才对，然而比利却无动于衷。
而且按照比利之前的记忆来做出判断，在比利被埃本尼泽·巴特森七岁那年撵出去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被收养的，也就是说比利不应该对他的身份这么排斥才是。
还有这个房间。
尽管这里和比利之前梦境里见到的房间近乎一模一样，但一些细节的地方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说最简单也是最明显的一件事，比利曾经买过十件一模一样的，印有超人标志的T恤。
虽然不想承认，但比利确实很喜欢超人，而在这间房间布鲁斯没有看见任何关于超人以及正义联盟的东西。
“……我接受你的道歉。”比利瘪了瘪嘴，他感觉对方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他的安慰了。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目的又是什么，可两人就是这样聊下去了，而且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大的年龄差，说真的，单从年龄来看对方的确是他父亲辈的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而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先生，我想你需要一个自我介绍。”比利真的很在意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布鲁斯·韦恩，我来自哥谭。”
说话的时候布鲁斯的眼睛一直在留意着比利的表情，结果和布鲁斯猜测的一样，比利没有对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流露出任何情绪，反倒是在提到哥谭的时候，比利扬起了眉毛。
“哥谭？我以为你们纽约人不会这样称呼自己。”
“纽约？”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比利的话，“为什么不会？我以为大家都这样。”
“……不是，兄弟，你确定你不是什么地域黑？”布鲁斯这清纯不做作的模样让比利战术后仰，怎么会有纽约人称呼自己是愚人村人的啊。
“嗯？”感觉这场梦境格外诡异的布鲁斯皱眉。
为了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布鲁斯看着表情微妙的比利问，“介意让我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联系一下家里人。”
尽管对布鲁斯还是抱有怀疑和警惕，但比利并没有拒绝布鲁斯。
“谢谢。”
当比利把手机递给他的瞬间布鲁斯就察觉到了不对，现在他手里的这部手机是五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才会使用的款式。
当然不是指现实世界的五年前，而是指比利梦境世界的五年前。
正义联盟之类的超级英雄组织成立起来后改变最大的，除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外还有飞速发展的科技。
现在布鲁斯手里的这部手机在他看来已经过时太久了。
布鲁斯一边装模做样地输入手机号，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比利。
先不提这里是比利的梦境，电子产品肯定不能用，就说他现在是在胡乱输号码就不可能打通，尽管如此布鲁斯还是遵从正常设定去拨通了电话。
“我朋友可能手机不在身边。”布鲁斯一脸遗憾地对着比利展示着显示无人接听的通讯页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给朋友发一条短信？”
“好，你随便。”看着自己的手机一时半会没法拿回来，对方也不像是要拿着他手机跑路，比利摆了摆手转身朝着自己的冰箱走了过去，“你要喝些什么吗？”
“白水就行。”
在布鲁斯看来比利这个梦境的逻辑真的很奇怪，明明应该无法运行的电子设备现在还在正常运行着，怪起来了。
布鲁斯随便翻了翻网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弹出来的信息，原本还有漫不经心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没有哥谭，没有中心城，没有大都会……没有超人，没有正义联盟，这个世界似乎除了神奇队长以外没有任何超级英雄存在。
布鲁斯的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一团，这一切到底是比利梦境的原因，还是说别的什么？
是因为比利潜意识认为自己是孤独的，所以梦境深处的世界才没有其他城市的存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好了。”布鲁斯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机重新递给了比利，“说起来最近外星人的新闻好像比以前都要多一些……”
“外星人？有吗？”比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是说金星女皇？”
自从贝缇雅上次气势汹汹地来入侵地球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比利有些没明白布鲁斯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
难道对方平常根本不上网，也不看新闻？
“我没太注意这个……”布鲁斯开始试着对比利进行套话，归根揭底梦境的主人是比利，一切全都是依照比利的认知构造的，想要知道情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还是去问比利本人。
眼看着他似乎要和布鲁斯越聊越久，比利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了看一旁的电视，一般这个时候他会在看电视，或者听收音机里的新闻播报，因为这会让他能更快地知道哪里需要神奇队长。
发现比利频频地用眼角余光去看电视和收音机，是在等待着什么吗？还是说电视和收音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斯发现比利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急躁了。
布鲁斯假装没有注意到比利的小动作，他端起比利递给他的水杯抿了一口后问，“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正在想着怎么把人给赶出去的比利松了一口气，他像是假装才想起来这件事一样，“朋友邀请我晚上和他去参加派对，你知道的现在已经不早了……”
比利一边说一边伸手指着窗外，示意布鲁斯去看窗外本应该暗沉下来的天空。
是的，本应该。
注意到窗外异常的模样，比利的声音控制不住地低了下来，一抹猩红色的光透过那层薄薄地玻璃照在了比利的脸上。
布鲁斯这才恍然发现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红色，不是太阳即将落下时带些温暖的橘红，而是鲜血一样的猩红色。
乍一看有点像是有人造了一枚红太阳挂在了地球上。
“那是什么……？”
“不知道。”正在紧紧盯着那片红色天空的比利摇了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凝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造成了这种异相，但比利知道现在是需要神奇队长去解决麻烦的时候了，就像往常一样，神奇队长会让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头顶那片猩红色像是随时要滴出鲜血的天空，比利的心情却比以往任何一次战斗时都要沉重。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遭遇了太多的意外？这么想着，比利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神情晦暗不明的布鲁斯，算了，现在不是纠结对方目的的时候。
“呃，可能只是夕阳？”满脑子都是关于异变猜想的比利胡乱地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谎言，“你知道的，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反常。”
接着不等布鲁斯说些什么，比利抬脚向着大门的方向后退了两步，“那么我就先去参加派对了？”
在比利话音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刻，他留给布鲁斯的就只剩下了一道向着远处巷子狂奔的背影。
紧接着半分钟之后，布鲁斯毫不意外地听到了一道雷声从远处的巷子中传了出来，下一秒一道熟悉的红白色身影就从那里飞速地窜了出来。
“……”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布鲁斯沉默。
按照他现在的情况追到比利旁边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么……
布鲁斯的目光移向了一旁放着的电视，如果手机在这里管用的话，那么电视呢？
【天啊，在十分钟之前天空就被就被红色覆盖了，不止是美国，世界各地都是如此。】
在布鲁斯打开电视的瞬间，记者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恐慌。
【好在我们还有神奇队长的帮助，就在刚才神奇队长已经前往调查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了。】
信任。
这名记者对比利有着几乎毫不保留的信任。
【让我们相信神奇队长，他会一如往常地帮助我们。】那名记者这样微笑着说道。
听着听着，布鲁斯的眉毛就拧成了一团，太信任了，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神奇队长的信任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除了超人，这还是布鲁斯第一次见到国民度这么高的超级英雄。
不，布鲁斯怀疑即使是超人，在受欢迎程度上也没有做到这一步。
看着电视上面投影出来的画面，布鲁斯的表情变得愈发凝重，在这里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信任着神奇队长。
要是在现实世界，联合国见到这一幕绝对会疯掉。
新闻播报还在继续。
【神奇队长，怎么样了？】有一名记者叫住了从天空飞过的神奇队长，他将话筒递到对方面前，【找到造成这一切的邪恶坏蛋了吗？】
【抱歉，记者先生，我需要再去太空看看才能知道具体情况。】已经绕着地球飞了两圈，但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比利皱眉，他对着记者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头也不回地朝着云层深处飞去。
布鲁斯又绕着这间房间看了一圈，紧接着决定趁着现在出去外面走一走，试试能不能接触到其他人。
不知道梦境里的其他人也是按照基本逻辑走下去的，还是他根本无法遇到别人。……
另一边。
透过窗户，不详的红光将整个屋子全都笼罩了起来，不远处的电视机里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记者的报告。
杰森此刻正坐在比利的旧床垫上翻找着收纳盒里的信。
在三分钟之前比利匆忙地找借口离开了这里，他知道比利是着急变身为神奇队长去调查天空变成红色的原因。
只是这片天空……杰森的心往下沉了沉，那看上去并不像是认为造成的，更像是一种征兆。
现在笼罩在地球之上的红色是比利这场噩梦的原因吗？
杰森不确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收集到更多的资料，在比利离开公寓的现在就是他寻找线索的最佳时期。
搞得就好像是什么解密游戏一样，杰森一边翻着信，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
【神奇队长真是一个糟糕的男人……】这段开头让杰森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他饶有兴致地往下翻着，下一秒信上面的内容就让杰森爆发出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半年前神奇队长和我在新泽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别太荒谬，比利现在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等下，新泽西？！
杰森盯着新泽西这个词瞪眼看了很久，痛苦地想起来在新泽西十四岁就能结婚了，所以理论上来讲比利和对方在半年前结婚是完全有可能的。
等下，如果是和比利结婚那么对方写的肯定是比利，怎么也不会是神奇队长。
杰森黑着脸继续往下读着。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如果神奇电台能联系到我的丈夫，请务必告诉他我还在新泽西等着他！】
“……”杰森的沉默震耳欲聋，所以这就是一份简单的告白信？神奇队长的狂粉写给神奇队长的告白信？
杰森有些不信邪地继续往下翻了翻，然后发现事实果然如此，这一堆信全都是人们通过一个神奇电台的地方寄给神奇队长的。
像是刚刚那种怪异的求爱信在这一堆里甚至变得平平无奇了起来，果然，同行全靠衬托。
而除去这部分毫无营养的告白信，还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们向神奇队长发出求助的求助信。
【神奇队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很抱歉，但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不知道您能不能收到这封信，或者这封信永远不会有被看见的那天…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
【您好，神奇队长，我是福西特市儿童医院的医生，请问您愿意抽出来一部分时间来医院看看孩子们吗？天知道他们有多崇拜你……】
夹在这封信里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堆儿童涂鸦，杰森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奇队长。
看到这儿，杰森捏着信的手顿了一下，等一下，按照梦境的基本逻辑来说，只有比利知道的事情才会显示出来，那么他能够看到这些信也就代表比利全部都读过了？!
杰森会这么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知道比利公寓里的信远不止这么多。
将手上的信重新折起来塞进收纳箱后，杰森走到了一旁的储物间外，他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储物间的门把手，接着用力往后一拉，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
“轰！”
只是一个轻轻用力，早已堆在储物间里多到塞不进的信全部涌了出来。
“我操！”猝不及防被一堆信给淹没的杰森骂了一句脏话，他想到比利会收到很多信，但没想到会多到这么离谱。
杰森艰难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信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看着已经淹没到他腰部的信，他干脆破罐破摔地将那些信推到一边，原地坐下开始拆翻看那些信。
第一封信、第四封信、第十五封信……
一直到杰森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翻了多少信的时候，他终于沉着脸停下了动作，这些信的封口全都是被打开过的。
人是无法精准构建出来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而截止到现在他拆开的每一封信的内容都是不同的，也就是说比利真的将那些信全部都拆看看过。
为什么？
为了听人们对他的吹捧吗？
杰森扯了扯嘴角，他知道比利并不在意这些，那么剩下的就是那些求助信了……
妈的，总不能比利看见那些求助信还要全部都去帮一遍吧？
尽管这件事情听起来麻烦又离谱，但杰森却诡异地感觉比利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
比利·巴特森，你真他妈的是个圣人。
……
【最新报告，从南极洲开始有一道诡异的白光正在无差别地吞噬者一切——】
【那白色粒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人们被吞噬了之后是进入到了另外的维度，还是已经遭遇了意外和不幸？】
电视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思索着的迪克，他将手里写满了神奇队长报道的旧报纸塞到一旁，将视线重新移到了电视上。
哪怕隔了一层屏幕，迪克还是清楚地看见了那道正在无差别吞噬一切的白色粒子风暴，所有接触到它的东西，不论是建筑还是人类全都被搅碎成了粉尘。
迪克的表情变得冷凝，尽管不知道这道白色粒子风暴究竟是谁造成引起的，但他知道事情不能在这样进展下去。
只是在这个没有正义联盟，没有蝙蝠侠，没有超人，只有神奇队长一个超级英雄的世界他该怎么办？或者说神奇队长要怎么办？
迪克抬头深深地看着窗外那猩红色的不详天空，片刻后他抬手推开了窗户，动作灵活地翻身离开了这间公寓。
街道上的人们显然还没有意识道他们即将面临什么，此时的他们还在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对着天空拍照纪念这从没遇见过的奇观。
如果是别的什么危机他在这个时候最不济也能去帮忙疏散人群，但是现在，世界正在被一种奇怪粒子一点点地撕裂的现在，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比利，帮到这个世界？
迪克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四周往来人们的说话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糟了，光顾着看推特了，今天上班肯定要迟到，米勒先生肯定会扣我工资。”
“我到便利店了，甜心，你要我帮你带的是两盒奶酪对吧？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相信我，妈妈，这次肯定没问题，我已经为了这场考试准备两周了。”
看着毫无紧张感的人们，迪克皱了皱眉，他拦住一位路人指着头顶的红色天空问，“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还行？”被他拦住的中年女人想了想，“毕竟有神奇队长在，他肯定能帮我们解决这一切的。”“你们不担心神奇队长会失败吗？”
人们对神奇队长的这份信任让迪克感到毛骨悚然，太多期待了，在神奇队长的身上承担太多人的期待了。
而承担这么多期待的比利只要失败一次，那么之前所作的一切就都会全部崩盘。
似乎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质疑神奇队长，中年妇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差异，接着她笑了笑，“当然不会，我们相信神奇队长，而且这么多年了，神奇队长几乎从没有失败过。”
……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神奇队长却迟迟没有传来好消息。
眼看着那些白色粒子撕裂山谷河流，撕裂鸟兽，原本还毫不在意的人们终于意识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没有飞行员尝试去飞近那道裂缝，但只要稍有不慎白色粒子产生的风暴就会将飞行员连带着飞机一起撕裂。
“神奇队长呢？”人们大声议论着，他们抬头向着天上望去，试图找到一直在守护着他们世界的英雄，然而除了一片猩红的天空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终于，有人绝望地哭喊出声，“神奇队长抛弃我们了！”
“不可能，神奇队长怎么可能会抛弃我们！”有人仍旧心怀希望，“那可是神奇队长！”
“但他迟迟不出面！”那人尖叫着，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如果不是抛弃了我们，抛弃了地球，他怎么可能不会出现呢？”
人们沉默了下来，是啊，为什么这次神奇队长迟迟没有出现呢？
将自己躲在人群中的达米安发出一声冷哼，他不再去看这群议论纷纷的人们，转身重新朝着公寓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知道在那里会见到他想要见的人。
当窗户方向传来细微声响的时候，比利迅速反应过来戒备地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去，而当他看清楚准备撬窗户的人是达米安后，他脸上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只是眉眼之间的烦躁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我以为你走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没错。”达米安双手环胸，眯起眼睛看着仅仅只是一会不见就把自己弄得浑身狼狈的比利，“但是他们说你走了。”
是的，现在站在达米安面前的是变成神奇队长模样的比利。听到达米安的话，比利抿了抿嘴，表情变得沮丧和茫然，“我做不到……”
“什么做不到？”
一直一来都在竭力保持着冷静的比利终于顶不住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有些崩溃地低吼道，“我做不到去阻止那层反物质云！”
红色的天空还有突如其来是白色粒子风暴让所罗门也束手无策。
他去永恒之岩寻找了巫师，素来冷静的巫师却在这次表现出了惶恐。
于是比利告别巫师前往奥林匹斯山找到了诸神，试图从那些给予他力量的神明口中寻找到方法，只是这次诸神只是苦笑着对他摇头。
比利此刻的已经把他能想到的办法全都使了个遍……
“反物质云？”一年前就把所有能拿到的博士学位全都拿了个遍的达米安皱眉，他知道反物质代表了什么，如果那层无差别吞噬一切的白色粒子风暴是反物质云，那一切就都有了解释。
当正物质和反物质相撞的时候双方就会互相抵消湮灭，这是无论无何也无法改变的。
“我们需要一台机器。”达米安走到精神紧绷的比利面前，沉着声音说，“巴特森，我们需要一台平衡正反物质的机器。”
“我知道。”已经尝试过制造这种机器的比利说，“只有正物质组成的机器根本做不到平衡正反物质之间的平衡。”
眼看着自己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地湮灭，比利的情绪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从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
“我已经去找到了所有能找到的材料，实验室里提取出来的反物质实在太少了，我需要大量的反物质材料才能继续制造出来机器……”比利在这间小小的公寓里来回走着，嘴里还在不断地自言自语，“等下，大量反物质！”
比利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猛地朝着天边正在吞噬着一切的白色粒子风暴看了过去。
想要迅速获得大量反物质的方法就摆在了他的面前，比利眼中的焦虑一点点地被坚定所替代。
顺着比利目光看去的瞬间，达米安明白了比利的想法。
就在比利准备飞离这里的前一秒，达米安眼疾手快地拽住了那条在空中划出弧度的白色披风。
“你疯了吗？巴特森？！”达米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哪怕是拥有半神的躯体，但你仍旧是由正物质组成的，你接近那团反物质云的后果只会和其他人一样！”
在碰撞到反物质云的瞬间湮灭成灰烬。
比利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犹豫，“我不知道，但我得去试试，就像我以前做的那样。”
“以前做的那样？”一股不妙的感觉在达米安的蔓延了开来。
“向命运斗争到最后。”
比利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散在这间公寓时，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最后留给达米安的就只有手上的那条白色斗篷。
“……”达米安握住披风的手不断地收紧，他的牙关紧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达米安站公寓顶层，他的手上还在紧紧地攥着那条白色披风，天边的白色粒子已经吞噬到了他的面前。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当达米安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那片空间，布鲁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回到了这里，只是看样子他似乎是最晚回来的。
布鲁斯看着达米安手上的那条白色披风，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只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达米安手里？
达米安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他们多多少少都带着凝重和颓废的神情中，他明白了一切。
达米安走到布鲁斯旁边，犹豫了片刻之后将手上的披风递给了布鲁斯，“这是刚才他……最后留下的东西。”
布鲁斯接过披风的手僵了一瞬，他沉默地将那条披风攥在了手里。
“交换一下情报吧。”达米安站在三人中间沉声说，“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看见的东西应该是一样的。”
那片猩红色的天空还有白色的反物质粒子风暴。
他们互相看了看，开始一条条地拼凑着他们调查出来的信息。
“神奇队长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
“整个宇宙已经全部被反物质云给湮灭了，地球是这个世界最后仅存的星球。”
“这里的人们太过于信任神奇队长了。”
“人们给出来的信息十分混乱，我不确定是比利的潜意识在作祟，还是说事实就是如此。”
布鲁斯说，“没有人能给出神奇队长具体出现的时间，甚至有不少人都说神奇队长在他们小时候就在守护着这个世界了。”
“小时候？”迪克表情微妙地重复了一遍布鲁斯的话，“我猜那些人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
“对，他们当中最年轻的是一十五岁，年龄最大的在四十岁左右。”
如果说这位四十岁中年人口中的小时候是指三十多岁，那这句话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然而他们知道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迪克晃了晃脑袋，将这条逻辑不通的信息给强行甩了出去。
比起纠结梦境里的逻辑问题，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
——怎么样才能帮助比利摆脱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