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茶碗里是什么东西!”潘金莲见突生变故, 发出一声尖叫,躲到了北静星君背后。

  北静星君皱了皱眉头,站起身, 向黛玉方向走了几步, 手中还用帕子包起,捻着一枚碎裂的瓷片。

  那几个仙君拿了捆仙绳缚住司棋的手,司棋挣扎了几回,又呜呜咽咽的哭。

  黛玉不解的问:“司棋姑娘, 你这是为什么?上一回换去我粉盒中的蔷薇硝, 怕也是你吧?”

  探春惊得一双眼圆溜溜的,“林姐姐, 我送你的那蔷薇硝,也被下了毒手?你为什么不同我说?”

  黛玉叹了口气,拉住探春的手, “不是什么大事, 星君替我解围了,怕你心里担忧,便没告诉你。”

  几个仙子仙君少见这人间勾心斗角的的戏码, 倒是李瓶儿、庞春梅几个对这些小手段并不陌生,捏着帕子遮住了脸,偷偷换着眼色笑, 只有宝钗惊魂未定,手中帕子被汗水浸得透湿,大口喘息。

  又有小仙子奉了琉璃盏盛的蜂蜜饮来, 黛玉接过,见众仙子都不敢动,便大大咧咧一笑, 仰头喝下,那蜂蜜饮白得几乎透明,甜香中带着花片的清新,冰凉沁口。湘云便也喝了些,方觉得心头惊诧安定了下来。

  一时间画舫内外寂然无声,只有琉璃杯盏碰响的声音轻轻晃动。

  北静星君拧着眉头,只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冰饮之后,方长长舒了口气,向押着司棋的仙君道:“寻把椅子来,请司棋姑娘好好坐下,别绑着她了。”

  仙君应了,搬了把带软垫的椅子,请司棋坐下,又解开了缚在她手腕上的仙索。

  那司棋被人认出,心里头怕丑得紧,一面举着袖子挡住脸,一面还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黛玉取了一盏蜂蜜冰饮,轻轻蹲在司棋面前,湘云觉得不妥,正要伸手拦住她,北静星君却一个箭步抢在湘云之前,对着湘云轻轻摆了摆手,道:“湘云仙子不必担心。”又站在了黛玉身边。

  “司棋姑娘,你可愿意说说,到底是为什么?”黛玉将琉璃盏递到司棋面前,温声好言道。

  司棋口中十分干渴,嘴上起了一层白皮,想接了黛玉手中茶盏,又满脸羞愧,心中又气又恨,两颗又白又尖的虎牙把下唇咬住,只是不住地摇头。

  黛玉叹了口气,将茶盏放在司棋座椅旁边,慢慢将司棋举着的僵硬胳膊放下,“司棋姑娘,大家都见着你了,这么举着怪累的,先好好喝口茶吧,大家从前在大观园里头一块儿生活,现在又到了太虚幻境里,同参加了【乘风破浪的十二钗】这个节目,虽说你第一轮就被淘汰,但大家姐妹一场,怎么就生分成这样了?”

  湘云也蹲了下来,替司棋抚平衣袖上的折痕,“司棋姑娘,若是比赛中咱们轻慢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没得被小人利用了去。”

  探春站在一边道:“司棋姑娘,你虽是同二姐姐一处长大,二姐姐性子温软,难免受那些姨娘姑奶的欺负,你性子刚烈些也是常理,”她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知道你秉性纯良,这下毒的丑事你断然做不出来,何况不是一次,而是连着下了两次毒,是谁对我们姐妹几个怨恨如此之深,接二连三地假你之手谋取性命,其中缘由,司棋姑娘当真不愿说与我们听?”

  司棋默然片刻,珍珠大的眼泪掉在膝头,宝钗什么也没说,见司棋手中帕子沾上了和着胭脂水粉的眼泪,便取了自己的手帕给她拭泪。

  北静星君长叹一声,道:“罢了,姑娘们劝也劝过了,不如我将司棋姑娘带去仙帝仙后那边,交由专事神仙惩戒的仙使定夺吧。”

  两边的仙君正要扶起司棋,司棋却厉声道了句:“等等!”

  仿佛是被自己的声音吓着了一般,她又小声嚅动嘴唇,“……等等,我说,我说便是。”

  司棋弯下腰,端起了放在脚边的琉璃盏,将其中的蜂蜜冰饮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唇角,方细细道:“我是记恨着那一日被淘汰,所有人都去安慰李纹、李绮、宝珠、瑞珠几个,无人瞧我一眼,就连二姑娘也拿正眼看我,更说不上什么送别的话语,我心里头委屈,第二日便早早收了行李出门。”

  她抽泣了几下,又接着说道:“我表哥潘又安,你们都知道的,本来约定那一日来垂花门下接我,可我等了好久,也没见他踪影,我道他心里头我是最重要的,不可能因为我第一轮就被淘汰而心生厌弃,定是有事耽搁了,可是那天我怎么也等不来他,琉璃镜上给他发的消息也不回复,我又气又委屈,便自行回了薄命司。”

  黛玉拉住了司棋的手,道:“我看你素是个有侠女气魄的,定是有缘由,这对我们下毒的幕后指使之人,可与潘公子的失联有关?”

  司棋抹了把鼻涕,“是的,我回了薄命司之后,一心记挂着我那傻表哥,对几位仙子的嫉恨便慢慢放下了……好几日过去后,我依然联系不上他,直到那天,我从琉璃镜上看见警幻仙子、史老太君几个接待镜花缘女儿国大使的新闻,那随行的人里有……有环哥儿,腰上挂着枚金线绣成的鸳鸯荷包。”

  她从荷包里取出琉璃镜,将那张图片翻出来,递与黛玉看。

  黛玉、湘云、探春、宝钗并着北静星君五人放大了照片,细细看了,果然见到贾环腰间系着一个淡蓝水波纹绸面的荷包,上面绣着一对交颈的鸳鸯,鸳鸯的眼睛是粒纯金的珠子,光芒四溢。

  司棋哭着说:“那金线和金珠子是我拆了随身的金锁,托专司金器的仙君帮我炼成的,绣了三天三夜,才将这荷包送与表哥,是去岁的七夕礼物,我决计不会认错,于是我便去找了环哥儿,问他那荷包是怎么一回事,我表哥现在人又在何处。”

  宝钗偏头道:“可是你那表哥与贾环有了私下的纠葛,被环哥儿扣押起来,便以此要挟你替他做事?”

  司棋脸色惨白,轻轻摇了摇头:“若是这般简单,我也没什么怕的,贾环说到底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身子骨细瘦,还没我壮实,如今我也不是奴仆,即便将他打一顿,逼问出表哥人在何处,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她眼中露出凄苦之色:“环哥儿说,那荷包是王夫人随手送他的,至于我家表哥,他听都未曾听说过。”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自打进了仙界,虽没有主仆尊卑之分,但王夫人身为神瑛侍者的身生母亲,在太虚幻境里依然有着崇高的地位,警幻仙子替她觅了个教管仙子的职务,好在未分在薄命司里,黛玉几个便与王夫人难得见面,更不存在什么心生嫌隙的事情。

  黛玉柔声道:“然后呢?又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司棋的面孔更显灰白:“药是赵姨娘给的,她们以为我不知道,但我都看见了。”

  原来那一日,司棋从贾环处离开后,有人将一缕青丝用纸包了,放在薄命司司棋住处门口。恰好司棋外出归来,看见那人背影,正是赵姨娘。她留了个心眼,躲在一处假山石后面,待赵姨娘走后方上前拿起纸包细看。

  打开纸包,只闻见那缕青丝上有潘又安惯常熏的安息香,又有一个小药囊,纸包内侧写了字,意思是司棋给十二钗里最有成团希望的几个仙子下药,事成之后便将潘又安送还。

  众人惊异非常,一时无话,北静星君道:“根据司棋仙子所言,那赵姨娘必定是有嫌疑的,至于王夫人和贾环是否参与了绑架勒索,还需求证,依我看来,咱们还是小心行事,莫要冲动才好。”

  探春点点头,拍了拍司棋的肩膀:“司棋姑娘这么回去,怕是会引起怀疑。”

  北静星君拾起了落在地上的瓷片,道:“今儿这么多人都见着了,瞒着也不是办法。”

  湘云道:“正是这样,不如请北静星君向神瑛侍者和警幻仙子秉明。”

  北静星君摇了摇头,“那潘又安公子还不知扣押在何处,这般却又是过于胆大了。”

  黛玉思虑了片刻,道:“不如请司棋姑娘回到灵河岸畔的院舍中,暂且避一避,那赵姨娘等人见不到司棋姑娘,必定急头白脸自己送上门来,到那时请北静星君带着几位仙君一并拿下,细细审问潘公子在何处便是。”

  北静星君手中拈着那瓷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司棋坐着的椅子,司棋缩着脖子不言语,他点了点头:“就按照绛珠仙子所言罢,各位仙子,时候不早了,还请快将今日拍照正事办完,我会护送各位回院舍。”

  他抬头望着天空洁白的云朵,远处海浪一声一声传来,《幻境时尚》杂志社的仙君搬着灯光相机等器具,沉重的脚步打在木板上,【乘风破浪的十二钗】也快要接近尾声了,他只希望这一场秀能安安全全办完,至于心上的那个人能否出道,他已经不在意了。

  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幻境时尚》杂志出刊的时候, 黛玉正在放春山水帘洞排练。《雨霖铃》这舞蹈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这一回人人都跳中国古典舞, 怎么跳的好看有新意, 让她这两日绞尽了脑汁。

  天色尚早,黛玉三人小歇了一会,训练室里没有窗户,空气不流通, 闷热难耐, 黛玉却觉得熨帖又安心。

  司棋一事暴露后,被湘云带到了灵河院舍的一处空房内住下, 北静星君悄悄将此事告诉了宝玉,这段时间又许多仙君仙子巡逻把守,近日倒是全无波澜, 黛玉因此能全身心的投入比赛中, 仿佛身处安详的梦里。

  她只穿了训练的小衫,松阔的撒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 缎面的软底小鞋,将头发细细挽起,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 她也觉得清爽舒坦。

  先看见杂志封面照的是柳五儿。黛玉还斜斜地坐在地上,靠着一个塞了棉花的软弹垫子,双眼微微眯起, 困意袭来。柳五儿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那琉璃镜,和一边坐着吃核桃酥的秦可卿说些仙境八卦,诸如婉华仙子去人间微调了鼻子开了双眼皮, 罗浮山南方鬼帝新开了一间火锅店却无人问津,九天玄女见【乘风破浪的十二钗】在仙境里大红大紫而与警幻仙子洽谈第二季参赛事宜云云,忽而大叫一声,惊得黛玉睡意全无,秦可卿手中的半个核桃酥也被捏碎落了一地。

  只见柳五儿一动不动,蹙眉细看那手中的琉璃镜,黛玉和秦可卿便也凑了上去,镜面上显现的便是那一日在灌愁海礁石岛屿之上,《幻境时尚》杂志社为黛玉、湘云、探春和宝钗四人拍摄的照片。

  作封面的是张四人合照。摄影师选了处平坦的礁石,远处是狂浪拍打海岸,激起千层浪花,近处便是黛玉四人的全身景象。

  湘云在最前面,坐在那处礁石上,眼神凌厉尖锐又带着一丝俏皮,长长的腿舒展开来,十分大气修长。宝钗站在湘云身后,简单的掐腰姿势,简简单单的直视着镜头,但却极其完美得展现了宝钗那张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的美丽面孔。探春侧身站在宝钗旁边,双手扶着宝钗的肩膀,对着前方微微偏头,五官深邃而美丽,眉眼间的风韵震撼人心,充满了生动和活力。

  在三人的美貌下,黛玉也毫不逊色,可以说,旁人第一眼看见这张照片,都会被黛玉吸引过去。

  黛玉只露出了一个侧面的剪影,却把她精致的面部结构,高贵优雅的女性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四人中唯有她一人没看镜头,那双眼眺望着远方,不知正憧憬着什么,十分温柔美丽,嘴唇轻启,似乎正要说话,让这剪影充满了故事性,那脖子纤细而骨感,仿佛镀着一道流光。

  黛玉定定地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出神,忽闻门口有人问道:“三位仙子姐姐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连我们来了也不正眼看待?”

  随声进门的是神瑛侍者宝玉,依然是银红撒花的半旧大袄,身后跟着北静星君水溶,提着小食盒,也依然是雪白的一袭缎面长衫,二人一红一白,衬得如一双玉璧,端的是朗眉星目,俊彩非常。

  黛玉几人忙起身笑道:“神瑛侍者和北静星君来了,有失远迎,还请勿怪。”

  北静星君微一作揖,客气道:“三位仙子快请歇着,不必虚礼。”

  那边宝玉早已抢过柳五儿手中的琉璃镜,双指捏着放大了来看那《幻境时尚》的封面照片,笑道:“好个花团锦簇、粉妆玉琢的美人图!”

  柳五儿伸手去抢,秦可卿媚眼一抛,道:“神瑛侍者和北静星君从哪边来?是专门来看我们呢,还是看哪个人呢?”

  北静星君放下手中食盒,倚在墙边,向黛玉看了一眼,又把脸别过去。

  宝玉把手中琉璃镜抛给柳五儿,又引得柳五儿一阵咯咯傻笑。

  “当然是特意来看可卿仙子的,”宝玉捡了个软垫儿坐下,甜甜一笑,“小考在即,也不知道仙子的舞蹈表演准备的怎么样啦?”又说,“准备些蜜饯和香糖果子,请各位仙子尝一尝。”

  秦可卿接过小食盒,娇嗔道:“小嘴儿甜的和抹了蜜一样。”

  黛玉坐在一旁,只抿着嘴笑,眼里是沉静的,静得让北静星君失了魂儿一般。

  林黛玉、秦可卿、柳五儿三个,个头一般高,样貌也颇有几分相像之处,又各有各的美,乍一看去,如带着血缘关系的姑表姐妹一般。可卿是成□□人的风流袅娜,黛玉是腹有诗书的温润气质,而五儿面容要圆钝一些,便显得更加亲和可爱。

  这原版的《雨霖铃》是支独舞,原该一人独跳,可眼下她们有三人,三人的舞蹈动作都已练得纯熟,却还没能在舞蹈编排上将三人合力的长处表现出来。

  黛玉心中一直琢磨着这件事,今日《幻境时尚》出刊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眼下北静星君和宝玉专程来看她们,她也只是在心里暗暗的叹气。

  北静星君微一思虑,便也想到其中缘由,慢慢走到黛玉身边,淡淡一笑道:“绛珠仙子可是在烦心着《雨霖铃》的舞蹈编排?”

  见宝玉、五儿、可卿三人还在一边分食糖水青梅,黛玉便转过头对着北静星君奇道:“你怎么知道?”

  北静星君道:“绛珠仙子心中有事时,眼底总是要生出这种无端惆怅的表情来,哪怕面上仍是笑盈盈的,你眼里的沉静可骗不了人,过几日便是小考,司棋那桩事已了了大半,能让仙子烦心的必然只有表演一件了。”

  黛玉看了看他,连忙又垂下了头,低声道:“星君说得是,舞是练熟了,表演上到底没有突破。”

  北静星君随意在训练室里走了几步,眉目佻达,轻语道:“警幻仙子说是要比中国舞,却没限定一定要比中国舞,舞的方法有很多种,我看绛珠仙子也不必拘泥于舞蹈。”

  黛玉点点头,正要答话,抬眼见北静星君的手指摩挲着琉璃镜的光滑镜面,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垂下眼帘,并不说话。

  她前日儿看见人间有一项运动,唤作花样滑冰,便是在鞋子底部装上刀片,利用摩擦力,在光滑的冰面上翩翩起舞。若是能将这中国古典舞与花样滑冰结合一处,她便能请龄官她们编入许多二人、三人交互的动作,又有新意,又好看,定会被全团安全保送。

  心中打定了想法,她又皱了眉头,那冰面和冰刀又要如何准备,表演场上的冰台面可以用一时仙法凝成,可日常训练的场地还要想些办法。

  北静星君见黛玉半晌不语,又皱紧了眉头,轻轻笑道:“绛珠仙子可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黛玉只是低着头,手指在地面上滑来滑去。那边宝玉叫了声“北静星君”,收拾了手上东西,原来他二人还要到旁边的训练室去。

  北静星君向黛玉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那人声音婉转却有力:“二位仙君留步,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宝玉和北静星君转回头去,黛玉终于抬起了头,双目于秀丽之中,隐隐带着刚毅,与参赛前迥然不同。

  午后的清风徐徐从洞口水帘处吹过,带来一丝清凉的氤氲水汽,穿过训练室外热闹的席座,飘进了训练室中,拂动了黛玉额角的碎发。

  那清风拂来又拂去,那额角的碎发也渐渐被晶莹的汗珠打湿,时光仿佛被快进,被加速,北静星君只觉得身边人们熙熙攘攘,于他不过是逝水向东。

  他的眼中只有黛玉,眼光亮起处,清丽、纤薄,却又刚毅、深重。

  他一次又一次的失神,有时是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衣角,有时是对上她的眼眸,有时是她在冰面上飞舞的身姿,她是他的一方清净天地,是一抹安心香气。

  再一次定下神来时,已是小考那日。

  北静星君端坐在评委席后面,考核室密闭,无风,黛玉额角的碎发也比往常更服帖。

  那薛宝钗组的惊鸿舞,贾探春组的昭君出塞,林红玉组的凤尾竹下,晴雯组的山鬼,皆不过是从他心头飞快掠去的浮光掠影,那史湘云组穿了西装,又一次中性风格,也叫他略有疲惫,唯有黛玉,黛玉组最后才接受考核,待到她上台时,他已不耐烦地喝完了两壶冻顶乌龙。

  黛玉与秦可卿、柳五儿互相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对着考核室的地面捏了个符咒,刹那间,地面变成一片冰凉凉、光溜溜、冒着烟气的冰面,警幻仙子和贾母“呀”得叫了一声,北静星君和宝玉心中早有数,此时也有些惊讶。

  原来那日黛玉请宝玉和水溶帮忙,便是让他二人请专司水火元素的仙君写了几张符咒。在符咒的加持下,仙术便能维持更长久的时间。

  而北静星君又为黛玉寻了上好的冰刀鞋,黛玉连熬了几夜,将整首舞蹈动作改编了出来。

  那《雨霖铃》中的姿势动作与传统冰嬉里,“双飞燕”、“蝶恋花”、“朝天镫”、“童子拜佛”、“猿猴抱桃”、“卧鱼”、“鹞子盘云”、“凤凰展翅”等动作本来就用互融互通之处,加上点冰跳、刀刃跳等技术动作,整支舞蹈变得十分新颖,柔媚之中更有风华绝代的硬气。

  黛玉练了这多场,此时仍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秦可卿拿含笑的眼尾看了眼黛玉,先一个旋转,在音乐中滑出一段绚丽舞姿。

  这首词说的是两人爱恋,却不得不分离,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秦可卿和柳五儿要用舞蹈来演绎这对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恋人,而黛玉则是寒蝉凄切、骤雨初歇、晓风残月、良辰好景。

  北静星君点了点头,这首词并不适合三人齐舞,她们能想到柳五儿和秦可卿合舞,而黛玉作为宕开的一笔,来营造气氛,婉转缠绵,在情浓之外增添一份哀怨凄恻,在这个舞台上是前所未有的新场景。

  一时舞毕,黛玉三人小心脱下冰刀,凝眉闭气,等候评委的考核成绩。

  评委席边,警幻仙子与宝玉、水溶、贾母交换了意见,微笑道:“在我们看来,今儿没有比绛珠仙子这一组演得更好的了!”

  黛玉第一次在小组考核中拔得头筹,听闻此言,眼眶滚下几滴热泪来,滴在地面上,那冰面便慢慢消融了去。

  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