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患 ◇

  ◎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一时之间, 风声静止,李墨安听到他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

  言严也忘记开口,怔怔盯着神色空洞看不出心底情绪的青年。

  不同与先前在就把时的委屈与彷徨, 此刻的丁玉像是想通事情, 连带眉眼鼻尖都带上点点笑意。

  可言严却不想让丁玉因为别人, 而露出这般神色。

  明明他才是以后会跟丁玉长久合作的人,在木可家因为合作而日久生情的情侣并不在少数,为什么偏偏不能是他跟丁玉?

  这个念头很不对劲,他拼命咳嗽才压下这股不知名的欲望。

  “你有病。”

  “哈?”

  差点被丁玉这突如其来的话呛死, 言严想不到喝醉的人还能有精力来气他:“祖宗,你搁这骂谁呢?”

  不知道面前人怎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丁玉还有些疑惑。

  “你在咳嗽呀。”

  言严无语:“我咳嗽不是我有——”

  剩下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他注意到树后站着的少年。黑发蓝眼,神出鬼没, 正对着这边露出诡笑。

  他没被夜晚的湖边凉风冻到, 反倒是被李墨安的眼睛吓得一个哆嗦:“丁、丁玉啊。”

  青年茫然抬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声音变得又抖又诡异。

  眼见少年手心一晃,指间的银光闪闪。

  自从画廊见识到李墨安是什么样的疯子, 言严简直就是怕了这个家伙, 别人疯起来还有点道德底线, 他完全就不把任何事情放在眼里。

  那天他看上去只是手背受点轻伤,但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几乎没一块好地。

  要说疼吧,也不是很疼,宛若少年从开始便知痕迹不过整晚便能下去,手中自然也没收了力度。

  明天言严还有全新夏日新装的拍摄, 要是身上再有痕迹也不好看, 他忙稳住摇摇晃晃的丁玉, 像弹棉花般将人压下去:“在湖边不要乱晃,当心落湖里。”

  几乎不等丁玉反应,在没有足够把握能揍得过李墨安之前,他是万万不敢在明天还有工作的情况下跟人对打。

  这不是怂,这叫成年人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全靠自身力气丁玉无法起身,见两根狗尾巴草还在亲亲密密贴在一起,他困顿的心清明些许,伸手合拢搭做帐篷为它们挡去不少凉风。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等丁玉回头看身后来人是谁,还带有体温的哑黑色外套落在丁玉肩头,将他比月光还要皎白的后背尽数遮住。

  光线昏暗,昏沉沉的大脑没有反应过来,丁玉只注意到他比中心湖还漂亮的蓝眼睛。

  就跟他的小狗尾巴草安墨一样。

  这般想着,丁玉嘴角微抿露出笑容,低头打量在他手心庇护下的狗尾草,任由对方紧紧挨着他蹲在身边。

  “哥哥。”

  说不出心中情绪,李墨安伸手护在那双手上:“你在护着安墨吗?”

  知道他醉酒以后不记得先前发生过的事情,李墨安这才有恃无恐,甚至都敢将头贴过去靠在丁玉鬓边。

  被蹭得有些不舒服,丁玉想往旁挪动,却忽略他的脚上已经毫无力气,就这么歪倒在了中心湖边的石子路上。

  价值六位数的纯手工定制西装成了垫布,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丁玉对上面前人带笑的眼睛。

  “哥哥,你好像小朋友哦。”李墨安起身弯腰,视线从青年后脖颈一路下滑到裤腰上方:“可小朋友是不会深夜还在外面,跟陌生人又是喝酒又是坐在湖边吹风。”

  刻意压低的声音轻柔,落在人耳像是首无名钢琴曲。

  丁玉抬手捂住耳朵。

  “我不是你哥哥,”他赌气般坐直身子,摇摇晃晃推开握住手腕的手,视线落在那两根相互依偎的小草上,“没有弟弟。”

  懒得跟这个醉鬼计较,李墨安直接蹲下将后背完全暴露给丁玉:“是情哥哥,好了,快上来。”

  结果等了半晌也没人动,他回头一看,人还直勾勾盯着那片杂草。

  无法理解丁玉此刻的脑回路,李墨安起身将那两根草折下,在根部打了个结后递到他手边:“你的安墨。”

  不等他再度蹲下,面前人又道:“你为什么要把安墨系起来?”

  “......”

  从未见过这个模样的丁玉,李墨安反而腾起挑逗心思,取出丁玉落在家里的发圈,将人耳后碎发扎起露出五官。

  “因为,李墨安不想跟哥哥分开。”

  青年睫毛垂落,似乎在考虑话中可信度,他食指搓动看着针芒晃动,抬眼与李墨安对视:“谁是李墨安?”

  仗着丁玉醒来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李墨安单手捏住他的下巴,鼻尖距离人面容不过几厘米,甚至低头便能吻住那片薄唇。

  “你老公。”

  少年毫不掩饰眼底贪欲,偏头堵住青年还未说出口的话。

  没有进一步攻城略地,只是简单相贴也能让他心底得到莫大满足,这种感觉甚至比吞并李墨晟手底的公司,还要让李墨安觉得开心。

  被李墨安身上的气息缠得七晕八素,就算喝醉了丁玉也很喜欢这股冷木香,他像只粘人的小动物般使劲去嗅身前人脖子,甚至伸手勾住了李墨安的肩膀。

  “不要老公。”

  他声音含糊,被夜风扯得支零破碎,但总算肯趴在李墨安的背上,时不时晃动被握住大半的腿:“不要。”

  说完后紧跟一连串让人听不清的嘀咕,李墨安将人往上面颠颠,慢悠悠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为什么不要老公,白天当弟弟,晚上当老公,多好。”

  “......”

  就算不看他面庞,也知道人脸肯定皱成包子,在两者关系中来回徘徊。

  白天给丁玉发完去画廊的消息,李墨安几乎是马不停蹄赶去大平层接通老师打来的电话,又去处理李墨晟发来的数十封邮件,并明确告诉他自己会加入权力争夺。

  这些结束还不算完,他又收到李墨晟的通风报信,说是老爷子盯着他一举一动,要是在酒会惹出什么乱子,估计第二天就要被押回本家了。

  “乱子?”从未听过这个次,李墨安停下打字的手。

  李墨晟耸肩:“你懂,任何损害李家利益的都是被称为——乱子。”

  说话间他视线落在弟弟手中看不出牌子的手机,凑近大屏幕后打量几番:“丁玉给你的?”

  懒得回复显而易见的问题,李墨安直接切断了视频。

  等回到他跟丁玉的小家,天已经擦黑,丁玉还没有回来。

  刚想查查人在哪,却发现青年出门前随手将发圈放在了鞋柜上。直到做好了饭也不见人回家,李墨安这才觉得有些蹊跷,哪哪都找不到丁玉,情急之下他踹开了宋永元的宿舍门。

  被背着也不老实,似乎是哪里不舒服,丁玉哼哼唧唧地收紧抱住李墨安肩膀的手。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喝醉酒喜欢撒娇?”

  李墨安将背上的人搂得更紧些,故意将头后仰几分去寻他侧脸,在人脸上留下印子才肯罢休。

  即便没人告诉他先前丁玉跟言严说的东西,但结合宋永元的坦白猜也能猜到大概。

  未曾想丁玉竟然在这个时候开窍,李墨安又是开心又是激动。

  开心是他还真能等到兄弟情变质,激动是储物间的东西等他成年完全可以用上。

  唯一可惜的是,李墨安没有亲耳听到丁玉说喜欢他。

  ——不过也不着急。

  正想着,他拐过假山来到停车场,知道人找到后保镖们开车离开,就剩一直跟在身边的那两个高个,还有似乎被吓哭的宋永元。

  “......”

  看了眼男生满脸的鼻涕,李墨安只一眼便移开目光:“让人送你回去。”

  见人还有些良心,宋永元这才去摸丁玉的手:“丁儿啊——”

  不等他碰到,背着他的少年偏身躲开宋永元的触碰,深蓝眼睛里满是你还好意思碰他。

  自知多管了他们俩人的事,宋永元借着路灯掩饰住脸上尴尬,沉默后试探询问李墨安:“那...你就这么瞒着丁儿,你其实不是什么穷苦流浪画家?”

  也觉得这几个字烫嘴,他连发音都变得模糊不堪。

  相反的,李墨安却勾起嘴角:“怎么,你要向哥哥揭露我真实面目?”

  深知他露出笑容没好事,宋永元疯狂摇头。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看哥哥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他借力将背上青年放进车里,浑身都是恃宠而骄的得意:“不过,我倒是要谢谢你今天跟他说的话。”

  已经看透李墨安天使面孔下恶魔心,宋永元都不敢吱声。

  本就没打算跟他有过多交流,李墨安绕过去从另一边关门上车。

  车辆平稳行驶,路灯尽数被甩在尾后,直到看不到其影,宋永元才若有所思转身,对上沉默站在车旁边的保镖。

  “你们少爷,真实名字就叫安墨吗?”

  声音极小,像怕惊动蛰伏在黑夜中的怪物。

  当然他肯定得不到回应。不过任何事情起疑心的人多了,就算再怎么极力隐瞒,风还是会穿过墙抵达那人耳中。

  末了,宋永元鼓足勇气开口:“如果可以,帮忙告诉你们少爷,丁儿很讨厌别人骗他。”

  “...就算是假名字,也不要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