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乐场 ◇

  ◎躲好◎

  回去他们没有乘坐公交, 因为说好不来的汤亚突然打来了电话,说是马上就要到大学城这边。

  “哥哥。”

  丁玉正站在路边发呆,少年呼唤拉回他的神志, 顺着少年手指方向看去, 原来是一只出来散步的伯恩山犬。豆豆眉还是那么显眼, 白手套穿在山竹脚脚上,慢吞吞沿着路边走,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歇歇。

  等大狗走到身边,丁玉才发现这只伯恩山有点...秃?

  头顶上的毛发稀疏, 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从远处走来,经过两人身边时微微顿住,仰头看了眼站在路边的丁玉。

  同那双黑溜溜晶亮眼睛对视,丁玉忍不住露出笑容,冲着这种伯恩山挥挥手:“嗨。”

  本以为大狗狗就这么离开, 结果身子突然一歪, 跟碰瓷似的躺在丁玉脚背上,大脑袋疯狂蹭着他裤腿。

  见到这幕,不只是伯恩山的主人, 连带李墨安脸都黑了。

  “对不住对不住, ”主人无语, 拼命拽动绳子现将这个家伙从地上拉起,“它就是这副德行。”说话间他抬头,注意到丁玉相貌后了然:“还是只货真价实的颜控舔狗。”

  就跟能听懂人话般,伯恩山直接用爪子扒拉丁玉,试图想让他摸摸自己的秃毛脑袋。

  正征得主人同意后, 丁玉蹲下身子, 手慢慢放在伯恩山宽阔后背, 感受手底软绵绵的触感弯了眼睛。

  “叫什么名字呀?”

  “叫颜狗。”

  就算伯恩山还想贴住丁玉,可汤亚打来电话说已经在桥下面的停车场,丁玉只能抱歉笑笑,看着大狗狗委委屈屈被主人拖走。

  等准备起身,丁玉才发现李墨安从刚才起压根没有说过一句话。

  “安墨?”

  少年因妒意五官变得面目全非,有一瞬间丁玉还以为站在他身边的是个成精的肉包。

  没见到那只伯恩山竟然能欣赏到人类的美貌,李墨安对天发誓,刚才那只大狗离开的时候,竟然还回头对他冷笑。

  “哥哥。”

  见他神情严肃,丁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由得也收敛因抚摸小狗狗露出的笑意。

  “我也是哥哥的——”

  声音洪亮、吐字清晰,内容几米外都很清晰。

  后面那个字带来的震撼令丁玉脑瓜子嗡嗡响,他甚至都不敢看周围经过人的神情,拉起行李箱头也回往前走。

  可李墨安丝毫没觉得不对,明明丁玉都能抚摸那么久的伯恩山,换成他怎么就一声不吭?

  百思不得其解里面关系,李墨安迈开腿,顺便还呼唤离他足有半米远的青年。

  “哥哥,哥哥走慢点呀,哥哥脚受伤了呀!”

  就算受伤也不想被人以奇怪目光打量,丁玉无奈转身抬手捂住随后跟上的少年:“嘘嘘嘘,我知道,安静一点。”

  不同于市面上能形容出来的味道,青年身上气息连李墨安都形容不出来。嘴唇上的手干燥微凉,但手心却又有点点温度。

  若不是怕吓到丁玉,李墨安甚至都想伸出舌尖去触碰那点来之不易的温度。

  青年头发有些厚,所以发梢处依旧带有些许湿润,垂落肩膀耳后像是从水里走出来蛊惑人心的妖精。

  捂住他嘴巴的手指力度算不上大,但似乎怕他再开口般,微微下压手掌与李墨安的唇紧密贴合。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丁玉满眼无奈,开始怀楠^枫疑步行街白天是不是会经过什么奇怪的人,不然李墨安也不会变得这样让他——受不住。

  各种方面上的。

  下了河堤往前走不到百米便是停车场,起初丁玉还是按着汤亚先前开的那辆哑光银寻找,却在经过辆压根不是汤亚风格的黑车被叫住。

  看得出来汤亚画了妆,但依旧掩不住她眼底的疲惫,甚至连喇叭也不按,直接摇下车窗伸手:“丁玉。”

  “换车了?”

  他有些惊讶,毕竟汤亚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开这种老掉牙型号的车。

  得到的回答只是汤亚的沉默,甚至腾不起多余气力解释,她打了下双闪示意丁玉上车。

  听说汤家公司出点小问题,但丁玉还没傻到对想将自己卖掉的人送去同情,他轻轻捏下李墨安的手,示意自己不能那么没礼貌让女孩子一个人在面前开车。

  李墨安没反应,上车前留意下汤亚面部神情,意识到他先前布下的局已经开始有人进行收网,只不过这个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慢一点。

  或许还是因为对大环境不太熟悉,才耽误了点功夫超脱原定时间。

  等人坐进车里,丁玉才注意汤亚几乎没有戴任何饰品。

  “我出来处理点事情,正好经过这里,”汤亚声音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碰巧给你打个电话。”

  连车内装饰都去到差不多,丁玉嗯了声没开口。

  他不说话,汤亚也不开口,从未想到会有一天两人能生疏到这种地步,丁玉虽有预感但不知会来得这么快。

  从上次食堂谈话过后,饶是装也装不出曾经毫无芥蒂的模样。

  “怎么样,拍摄?”

  “还好。”

  趁着红绿灯空隙,汤亚扭头打量眼丁玉,发现他头发还处于半干状态。

  “还有下水的图?”

  她装作不经意间询问,目光在后视镜一扫而过。后排男生似乎对她跟丁玉的谈话毫无兴趣,甚至都能打个小小的哈欠。

  “差不多吧。”不想说出实情,丁玉打了马虎眼,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向,“你是去谈业务了吗?”

  联想到家里公司处于一锅乱粥的状态,汤亚也不知道怎么跟丁玉开口。家里说要向丁玉要回这些年的抚养费,她却将那张银行卡扔在汤父面前。

  “人早就将这些钱还清了,别再拿这件东西说事。”汤亚眼神里的不屑让汤父恼火,甚至将手边杯子扔过去砸伤了她。

  还以为里面只有几万块钱,结果十几万的余额让汤家还上小窟窿。

  据说有人特意在搞汤家,就算任由汤父找曾经生意伙伴寻求帮助,连他们世交都不愿出面伸出援手。

  还是看在曾经朋友的面子上,他们才给汤家夫妇指明理由。

  “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自古商不与人斗,你们胆子怎么这么大?”

  “怎么可能,”汤父连连喊冤,“我们压根不动。”

  但伙伴连连摇头,最后当着夫妻俩的面将门关上了。

  他们没动不代表其他人老实,挨个排查下来最后怀疑到丁玉身上。

  就算汤亚极力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命令她去找丁玉。汤父怀疑是他被云修然报复怀恨在心,不择手段都要将汤家拉下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汤亚也无法将事情掩盖下去,借路过名义来到丁玉这,想试探他知不知道里面的隐情。

  只是她还没开口,便看到少年坐在后排勾起嘴角,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

  “丁玉。”

  红绿灯跳转,汤亚缓缓启动车子,犹豫很久却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她潜意识里觉得,如果这句话一旦问出来,她甚至都无法与丁玉维持表面和谐的关系。

  听到她声音青年回头,可直到过完三个路口都没有下文。

  车速不快,任由汤亚拖了近半小时还是到了交通站,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丁玉准备下车时却发现车门还没有打开。

  “超时是要拍照罚款的,”他提示身边女生,却看出人心底藏了事情,但他也不会主动开口询问了,“还扣分。”

  话音刚落,车后门锁立马升起,李墨安下车之前视线与汤亚交错,脸上笑容依旧耐人琢磨。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可她又找不到藏在背后那人的把柄,对方似乎并不在乎这么做会带来的后果。

  换句话说就是,他根本不惧怕被汤家发现会得到什么报复。

  难道真的是这位叫安墨的家伙?

  不,不可能,她查过不下三次,每次的结果都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背景。

  “汤亚。”

  青年声音平静,手指点了点门把:“还有最后半分钟。”

  从未见过丁玉会以这种态度对待她,汤亚收紧抓住方向盘的手,最后还是将门锁升上。

  下车关车门前,丁玉难得没有立马转身离开,而是连名带姓对着汤亚说了声谢谢。他没有直接摆明态度,但也是在含蓄提醒她两人关系不可能回到小时候那样的亲密无间。

  眼见青年关门准备上交通站,她顾不得身上的安全带,撑着手臂探头叫住已经迈上一个台阶的丁玉。

  “我没有。”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就连丁玉一时间也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可他还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眼见身边指示橙灯有跳转颜色的架势,汤亚压下心底酸涩情绪发动车子,临了却控制不住自己往后视镜瞥。

  交通站依旧人来人往,身穿简单黑白衣服的青年被人护在怀里,站在身边的少年跟他身高相仿,举手间俨然是保护者姿态。

  甚至能预测她会从后视镜窥探般,扭头对上离去的车辆。

  大拇指竖起,中指与食指并拢,少年手指比在太阳穴附近,薄唇微张——

  砰。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