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结界的永久性扩张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某种程度上说,羂索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事到如今,我能做到的,就只有尽全力延缓这一过程。或许能从几十年时间,再延续三五百年吧。”

  “羂索想把全人类都变成咒灵,甚至融入结界成为一体。”

  夏油杰紧紧地握着拳头。

  “你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哪怕是在未来,甚至他夏油杰活不到那时候……但这让人怎么接受!!

  “柱础已失,结界会一直缓慢扩张下去,直到几十、上百年后覆盖所有大地,然后因为规模无法成长,只能在咒力的程度上增强。”天元慎重地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人能预料那种规模的咒术现象。或许羂索会通过折磨结界里的活人加速这个过程;又或许他会试图用某些方法杀死我,让结界彻底失控。”

  全球沦陷?!

  怜子也震惊了。

  这算啥?天·戴森球·元计划?

  还是人类不可避免彻底变成模因病毒?

  等下,这样是不是便于宇宙殖民?把适合的咒灵人全银河全频段广播,随TM三体人怎么进攻,我们已经完成了全民非物质遗产化……

  想着就离谱,看来她被这个重磅消息砸了个脑震荡,只会胡乱脑补了。

  冷静,冷静,先找时光机。

  “日本是岛国,结界扩张到海上无人区域,就会减缓吧。真的能影响到邻国吗?”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不单单是人,周围的土地、海洋、空气都在结界干涉范围。而且现在结界已经丧失了固定的形态。”

  山田怜子突然醒悟。

  北海道不就是例子吗?

  “甚至大气和洋流都会起作用?!”

  “我目前还在尽量避免这一情况发生。”

  “你这个死老头,怎么不早说!非得等到人家把你屋子炸个稀巴烂,才来跟我们诉苦?”

  五条悟跳了起来。

  “还非得等到我们闯到你面前,黑历史盖不住了,才不得已供出自己手下的烂摊子?”

  “严格来说,是老太婆。不过这无关紧要。”

  天元的声音依然毫无变化。

  “在你们踏进这座【纯白之间】之前,我并不认识你们——既不知你们的生平,也无从猜测你们的立场。要我如何信任你们?”

  “……”

  “曾经,千百年前,我也曾信赖过一些人。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献出生命和力量,为了几百年后渺远的未来,为了自己乃至子孙都得不到的好处。”

  天元摇摇头,闭上眼睛。

  “若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咒灵,让这位咒灵操使调服也心甘情愿。但是,请恕我只是胆小之人,如今我身、我命已经系于芸芸众生,不得解开……

  所以,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一千年前,天元曾经的弟子——羂索,用两面宿傩作为诱饵,成功将大结界改造为拥有自己生命,且不可破灭的形式,它如同一个巨大的咒胎,混沌之中没有意识,却因本能而成长。

  一千年来,天元在拼命约束它。

  而羂索也在不断破坏天元的努力成果。

  他收买过她的守卫者。

  蒙骗过与她同行的人。

  甚至用花言巧语将她最信赖的弟子洗脑。

  一次又一次。

  以她为中心,曾经发生的斗争何止上百——远比她说出的惨烈得多!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

  只有她一人活着。

  只有她一人铭记。

  如今哪怕是曾经与天元关系最密切的道真血脉,她也无法交付信任。

  直到……他们主动走到她面前。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羂索给了您和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

  宫川智突然说。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事已至此,咒术与咒灵不可避免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危机迫在眉睫。双方摆明车马,大战在即,但也给了您重新看清追随者的机会,给我们这些普通人一个找到努力方向的机会。

  意识到危机降下,哪怕是弱小的人也会尝试颤抖着举起剑。

  我们没有天生的特殊才能,只有除了咒力以外的思考、灵感乃至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可是,我们有很多人。

  很多。

  比咒灵还多。”

  人性从个体层面并不能承受太大的考验,可生存本就由连续不断的考验组成,这便注定了挫败与暂时的沉沦将是凡人群体中的一种常态,但文明的骄傲与宝贵之处正在于此——尽管总有人掉队,尽管总有人在考验中倒下,在压力中选择退缩或堕入黑暗,总有个体上的缺陷与失败,可作为一个族群,一个整体,它却又总是顽强地试图生存下来。

  有时候活在世上,会觉得这个世界遍地泥沼,觉得周围有人愚不可及,觉得人生黑暗而光明难觅,但站在群体的角度,站在更长的时间跨度上,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哪怕命运已经不可避免地向着深渊滑落,可总归还是要拼命一把,抓住缰绳——至少,要努力让它以属于我们自己的方式前进,要选择我们想要的落点,而不是任由羂索摆布,不是吗?”

  “在下斗胆敢问:您是否愿意在未来,让更多的人站在您身后,和您一起,与这庞然大物角力呢?”

  天元读懂了那个年轻人的眼神。

  这不是允许不允许的问题。

  他们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在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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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那辆不起眼的小轿车上,电台的音乐播放完,换上了毫无意义的电动牙刷广告。

  “这碍眼的虚假繁华,马上将成为泡影了。”里梅轻笑道。

  “或许吧。”

  羂索随意地答道。

  里梅和他并非一路人,里梅想见的未来,和羂索的不一样。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消息,东京气象台预警,东京湾以南洋面有风暴形成,将在一小时后移动到达东京市中心,届时可能有大风、暴雨、冰雹等灾害性天气,请居民尽量在家中或坚固的建筑中暂时躲避——】

  羂索按停了车载收音机。

  “用这种方式,试图减少一些混乱吗?

  但是再无论如何挣扎,都搬不走东京这座城啊。”

  “快准备好了?”里梅问。

  “先以炮灰,制造混乱,引五条悟和他的同党入局。后出场的术士我精挑细选过,能和五条悟他们打几分钟擂台的也勉强有那么几个——然后我们就可以去见我的好儿子虎杖悠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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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言之六。

  小胜已在手,大胜犹可期。

  【赌上一切的力量。】

  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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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薨星宫的时候,五条悟走在前面。可出来的时候,他又和夏油杰勾肩搭背地走在后面。

  “杰,你在想什么呀,该不会是怕了吧。”

  呵呵。

  “这十年来歌姬对你的态度绝对没有任何改观。”

  吐槽完友人的拙劣安慰之言,夏油杰说道。

  “我只是在想,全人类变成咒灵将会是怎样的情形。”

  “啊?想这种事情做什么。”

  五条悟本身就不是那种会安静的坐下来思考人生的性子,而且这种距离他们还有十万八千里的问题在他看来,也就是思维的调剂品,偶尔想一想有助有陶冶情操,但是钻牛角尖那属于纯粹找不快活。

  “如果杰变成咒灵的话,会是理发师对难处理的发旋刘海的怨念吗?”

  “……”

  夏油杰假笑了一下。

  “悟的话,我猜大概是无限量垃圾短信之类的灾难。”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接受了这个夸奖。

  “到时候我可以从你的手机里钻出来。别想啦,还远着呢!更何况,现在比我们更想弄懂这件事的人一抓一把,你又何必为了这种事情动脑子呢?”

  夏油杰忽然停下脚步。

  “悟,什么声音?”

  “有点吵哎,听不出来,不过不是咒灵。”

  等到他们从薨星宫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响亮噪音的源头。

  武装直升机。

  还是两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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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铺满从咒具库拿出来的东西。

  这回校长不但不阻止,还亲自命令咒骸往外搬。

  二年级教师日下部笃也蹲在地上,翻翻捡捡,拿了一把长刀,又捡了一把匕首。

  “不知道要打成什么样子,我原本的刀大概顶不住。这些要是都断了,我估计也可以休息去了。”

  高山警官在给学生们发小道具。

  “这是通讯器,这是定位装置,都是特制的,不影响你们的行动。”

  “有时候,在咒力影响下,这些东西发不出信号。”真希接过来,看着手上的东西皱眉。

  “不过,这也算我佩戴过的最时髦耳饰啦。”钉崎野蔷薇笑着说。

  “没有信号,也是一种信号。”高山警官笑笑,“我们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海带。”

  排在后面的咒言师也郑重地道谢,然后接过这些小零碎,佩戴在正确的位置上。

  然后他们一个个开始去挑校长从仓库里拿出的东西。

  真希则转身向夏油杰走去。

  取出游云,递给他。

  “这是最结实的一件,我们只在战场外围,所以暂时借给你用。”

  夏油杰愣愣地接过这件他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咒具。

  暗红色的三节棍,曾经是伏黑甚尔的所有物。

  伏黑甚尔死后,落在他手上。

  百鬼夜行那天,他把它遗落在咒术高专。

  但如今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谢谢。”

  他看着女孩转身而去的背影说。

  “这还真是大场面啊。”五条悟在夏油杰身旁感慨。

  “要是这样还会输,老子就没脸见人啦。”

  “是呀,悟。”

  “准备好的话,那就走啦!五条空降兵团,先行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如今决定不再在作话向诸位透露漫画新进展了(反正本文正片也快完结了)

  下一章,具有真·御三家排面的完全体【赤血操术】上场。神仙打架正式开始。

  舅舅回战

  1.

  5t5:所谓咒术师,无论同伴有多少,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怜子:明白了,老师,您这是在抱怨总监会后勤不行吗?好吧,咱给来个鸟枪换炮。

  5t5:总觉得你每次都在微妙的点上理解有差异……

  骨子哥:也包括上次的“单身狗”,哦,不,“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吗”?

  5t5:呵呵,看来是我的课上教学强度还不够啊。

  2.

  怜子:智哥,你心态真好。五条老师和夏油只会放狠话和胡思乱想,连我也懵了。

  宫川智:如果你经常努力好几个月乃至好几年,然后发现自己的实验结果就是一坨屎,不得不换思路从头来过……你的心态也会一样地好。()

  怜子:我相信这是作者的怨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