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疼,疼,你轻一点。”

  “你伸出来一点,真的疼。”

  “别动。”羽生手上的动作本就紧张,白舟还在他腿上乱扭,急得他连忙按住了女孩的头,让她老实点。

  其实羽生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给别人掏耳朵。他左手举着手机的打光,右手拿着挖耳勺在白舟的耳朵里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已经够轻了,舟酱。”羽生耐心地解释着。

  经过提醒女孩终于不乱动了,羽生的动作也明显放松了些,他俯下身轻轻地帮白舟清理耳道。她刚洗了澡,脸颊上还有沐浴露淡淡的香气,正半眯着眼睛乖乖躺在自己腿上。

  不得不承认羽生很享受这份工作。

  “想不到舟酱都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掏耳朵。”羽生笑骂着白舟长不大的行为。

  “一个27岁洗澡都不会洗耳朵后面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白舟不满的小声反驳。

  他俩正好凑一对,谁也别嫌弃谁。

  “刚刚,你跟爸妈打电话聊了些什么。”羽生好奇地询问。他们打电话打了快两小时,似乎止不是日常的问候。

  “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掏完一边,白舟自觉的翻了个,正对着羽生让他帮忙掏另一边。

  “不如你先说说好消息。”羽生顺手将白舟往自己身上抱了抱,示意她继续说。

  “好消息是磊哥跟我妈谎称凉拌鸡是你做的,夸你特别会照顾人。” 白舟开口。

  羽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惊讶于那家伙真的会遵守约定帮自己美言几句,这 让他感觉这个男人能处。

  “那坏消息呢?”羽生继续问到。

  “坏消息是...”白舟抬头望着羽生一脸好奇的模样,露出戏谑的表情, “我不告诉你。”

  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将一军,羽生有些气恼的唤着白舟的名字,“舟酱?”

  “舟酱?”羽生又摇了摇白舟的身子,希望她开口。他长这么大,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话说一半的感觉了,好奇心挠得他内心发痒。

  可羽生无论是把白舟压在身下威逼利诱,还是露出可怜的表情再三请求,女孩就是不说。

  于是他只能抱着白舟在床上无奈的打滚。谁叫她是白舟呢,他拿自己的女孩毫无没办法,一会儿还得继续给她掏耳朵。

  其实也并非什么坏消息,不过是白舟还没办法正视自己的内心而已。

  白爸白妈听了许磊对于自家闺女感情生活的幸福描述后,说要给她寄一对白家祖传的玉镯子。

  这着实吓了白舟一跳,连忙磕磕绊绊地问爸妈什么意思。可爸妈却只说,这只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和决定。这对镯子只是希望告诉自己的女儿,无论什么结果,不要做被动接受的那一方。

  你们真的是亲爸妈吗,怎么比自己还着急,一周后拿到快递的白舟一脸苦笑。这对镯子她小时候见过,在父母订婚典礼的照片上。

  但接着她又悄悄把镯子藏进了床头柜里,就像是要把自己复杂而想要逃避的心思一同藏起来。

  为什么要逃避呢?

  大概是因为,自己还没掂量好这对镯子的分量吧。

  大概是因为打心里白舟觉得,无论是羽生还是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吧。

  但怎么样才算准备好了呢,白舟心里也没有答案。

  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声将白舟的思绪拉回现实,即将下班的女孩突然间意识到今天自己出门时是没带伞的。

  就在白舟考虑要不要打出租回家时,电话响了,是羽生给她打电话问是不是忘了带伞。

  “舟酱在公司先等等,我马上就来。”羽生在电话另一头笑着说到。

  于是白舟就坐在公司大厅的长椅上,一边等羽生,一边望着街道开始发呆。她拿出纸巾吸了吸鼻子,大概是因为最近老是下雨有点受凉。

  雨下的突然,街道上有不少顶着公文包小跑的上班族,白舟回想起了自己在北京上班的日子,那时夏天的雨也和现在一样,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倾盆倒在你头上。

  隔着老远白舟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羽生,在看见女孩的一瞬间他便笑弯了眼眉,眼睛又亮又兴奋,兴冲冲得朝白舟一路小跑过来,像极了一个刚放学的高中生。

  “你今天训练怎么记得带伞了。”白舟挽着羽生的胳膊,笑着问道。

  “因为我会看天气预报,”羽生搂着白舟的肩膀往伞里面靠了靠,“不像某个人,前天下雨时也没收衣服。”

  “我刚来日本时你家人就再三跟我抱怨,说你小时候就经常会因为不带伞,淋雨感冒引发哮喘。”既然羽生揭自己的短,白舟也不想放过他。

  “可现在我会看天气预报了,”羽生望着白舟,露出些许愉悦而又得意的表情,“因为要照顾某个比我更不长记性的小朋友啊。”

  羽生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曾经的自己睡懒觉能一觉睡到中午12点,现在却承担着每天叫白舟起床并监督她吃早饭的任务;曾经的自己会被家人骂袜子永远只有单只,现在却能记得看天气预报,学会出门带伞和按时回家收衣服。

  果然男孩不是长不大,而是之前没遇到愿意为她长大的人。

  “或许我们该买辆自己的车了,舟酱。”之前图省事他们一直开的是爸妈的车,而现在雨水溅到了羽生搂着白舟的胳膊上,即使把伞刻意倾斜向了女孩那一边,她还是会被淋湿。

  这让羽生觉得是时候购置一辆属于他们自己的车了。

  等下一个雨天,他就能接白舟坐在温暖干燥车里一起回家。

  “那就买吧,等你忙完这个月的冰演,我们就去选一辆。”听上去似乎不错,他们如今有了房子,即将会有车子,

  未来的样子越来越明朗,那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呢?

  回到家后,羽生抱着白舟去洗了热水澡,接着替女孩吹干了头发。躺在床上的白舟,感受到羽生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温度,半梦半醒间女孩觉得,不如现在就把抽屉里的镯子给他吧,管它有没有准备好,人一辈子有几件事是准备好才做的呢?

  于是她唤了一声羽生的名字,“Baby,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羽生凑到白舟耳边询问。

  “在抽屉里自己拿。”白舟略带鼻音的回答。

  羽生打开床头柜,发现了装着一对镯子的木盒子,看品相就知道是很贵重的东西。

  “这是什么舟酱?”羽生有些慌张的询问。

  “爸妈给的,”白舟迷迷糊糊地的回答,“有什么事情明天在说,我困了。”

  接着白舟便真的睡着了。

  羽生真的很想把白舟晃醒,他一定要找时间治一治白舟这话说一半的毛病。

  这就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的坏消息吗,舟酱?羽生这么聪明,即便白舟不说,他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啊,坏就坏在他必须给白舟完美的答复,没一点犯错的空间。

  但他还是欣然得取下了自己左手上的珠串,将那个玉镯子戴了进去,接着轻轻举起白舟的右手,替她也戴上镯子。

  你可真聪明啊,睡一觉就把烦恼扔给他一人处理了。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嘲笑羽生小时候不带伞的白舟,这次轮到自己感冒了。

  羽生前半夜还在思考这玉镯子,后半夜就感觉自己怀里的女孩体温越来越热,拿手往白舟的额头探了探便发现事情不对劲,舟酱她似乎发烧。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白舟今晚一直昏昏沉沉的了,联系到早几天女孩就一直在流鼻涕的事实,羽生感觉有些自责。

  不得已他只能把白舟叫醒,并起身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把退烧药吃掉。

  女孩因为发烧睡得不怎么安稳,一直在踢被子,折腾的羽生一夜无眠。他只能不停的帮白舟把被子盖好,并每隔一两个小时就测一测女孩有没有退烧。

  而白舟睡到第二天上午也没有退烧的迹象,这可急坏了羽生,于是他连忙带着白舟去医院做检查。

  其实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还好说,就怕是别的什么东西。羽生坐在呼吸科的的走廊上,等着白舟在里面坐检查。

  他突然间理解家人坐在手术室外等他出来的心情了,未知与担忧杂糅在心里,让人总忍不住把每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放大联想。

  他开始联想如果有一天舟酱真的出事了该怎么办,但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就卡住了,因为无论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他接受不了的。

  万幸不是新冠,只是普通的感冒,羽生松了口气。医生给白舟开了两瓶点滴,等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白舟的脸烧的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于是羽生便拿出纸巾给白舟擦了擦脸。

  “你害羞些啥呢舟酱,”羽生感觉到白舟在躲他手上的动作,感觉有些好笑。

  “因为刚刚给我换点滴的小护士,一直在看着我们偷笑,”白舟解释到,而且她可以想象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一定又丑又狼狈。

  “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就不能带着我未来的妻子来医院看病吗?”羽生毫不在意的继续手上的动作,顺便帮白舟理好了耳边的鬓发。

  看着白舟病恹恹的样子,羽生感觉心里闷闷的,这与他自己生病不一样,他没办法知道白舟究竟有多不舒服,也不知道她多久会好。在加上自己刚刚在诊室外的联想,他越想越难受,情绪一上来就红了眼框。

  “你爸妈既然给了我选择未来的权力,那我必须好好珍惜才行啊。”羽生的声音带着鼻音,泪水在眼角里打转,真是没出息的感性啊。

  接着他坐在病床旁边,用左手举起了白舟的右手,两人十指相扣时,两个玉镯子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你想跟我订婚吗,羽生先生。”白舟朝羽生扑闪着眼睛说到,也不知道脸颊的泛红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发烧。

  “舟酱,有些话应该留给我说。”羽生有些没想到白舟会抢了他的台词。

  “可镯子是我爸妈准备的,主动权就应该在我手上。”白舟得意的反驳着。

  “好,”羽生无奈的摇摇头,他告诉自己现在白舟是病人,一切她说了算。

  “所以你愿意跟我订婚吗,羽生结弦先生。”白舟又问了一遍,窗外的阳光照在女孩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我愿意。”羽生郑重其实的回答。原来说出心里话也没有想象想象中那么难。

  “我爱你,白舟。”

  “我永远爱你。”

  这是羽生记忆里,第一次对白舟说我爱你。

  这间病房里没有灯光、没有鲜花、没有见证人,

  只有最直白的话语,

  透露着最露骨而诚挚的爱。

  羽生说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把今天的话在说一遍,

  他可是羽生结弦啊,怎么能让白舟就这么轻松就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