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熟悉的白色房间，叶轻酌悬浮在空中，这次周围没有手术用具，而是布满一根根管子，直通体内各个器官，进行最彻底的修复。
靠，怎么不动刀也这么疼啊……是往里面灌辣椒水吗？
叶轻酌眉头皱成一道山，面部表情扭曲，恨不得放声大叫来转移注意力。然而一眼扫到凝视他的弋淮烟，张开一道缝的唇又紧紧闭合，尽量做好面部管理，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还有多久能结束？”弋淮烟问。
“主人被深渊之瞳所伤，这次的修复过程会很漫长，目前还看不见具体的剩余时间。”
“嗯。”
弋淮烟转身离开，透明门关上后，手术室里只剩下叶轻酌一人，他放声大喊：“艹！！！！妈的疼死了，怎么会这么疼！不如死了算了！啊！……”
卡芮秋的两片绿色交叠抱臂，当时那样劝阻都不听，主人会这么痛苦也是咎由自取了。
明月高悬，繁星闪烁，一阵阵海风轻抚过椰树林，海浪“哗啦”“哗啦”冲刷沙滩，终端里四季如春，连夜晚也美得像幅画。
弋淮烟坐在岸边，静静凝视远方。楚爻站在椰子树下，眼巴巴盯着俊雄，很快就有两颗椰子掉下来，俊雄刚想跳下来，看见不远处的弋淮烟，又爬上去摘了一颗。
楚爻盘腿坐下，在树下徒手剥开椰子，捧起来狼饮。俊雄很文静，椰子开口后插上细管，自己喝一个，走到弋淮烟的身旁把另一个递过去。
“谢谢，不用。”
俊雄咬了咬唇，转身离开，又听弋淮烟问：“他当时在副本里是不是怎么劝都不听？”
俊雄低头看着手里的椰子，犹豫几秒轻轻点头。
“真没想到执着起来连死活都不顾，就因为仗着自己是主神？”弋淮烟笑了，“还是说这个游戏里根本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明明是玩笑的语气，俊雄打了个寒颤，匆匆鞠一躬抱着椰子跑走了。
叶轻酌叫得累了骂得累了，终于安静下来，卡芮秋来到身边，问：“主人，您渴不渴？要喝水吗？”
“还好，有点累了。”叶轻酌清了清嗓子，“……弋淮烟之前是什么表情？”
“我形容不出来，您自己看吧。”
卡芮秋放出他们刚刚回到终端的全息片段，弋淮烟早就等在沙滩中央，一把接住瘫软无力的叶轻酌，确认过呼吸和心跳后，居然小小地松了口气。
接着就是在卡芮秋的带领下来到专属的手术室，他漂浮在空中，一根根管子插入身体中，弋淮烟站在那里注视全程，始终一言不发，俊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吗？应该没有，我看他的表情很平静。”
“你重点看眼神、眼神！”叶轻酌的胳膊尚且能活动，指着全息画面，“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的，他肯定很生气，我保证。”
“主人，身为您的系统精灵，我没有生气的权利。但这次您的做法的确欠缺妥当，特别是在我多次提醒之下您还一意孤行，我把自己带入人类的感情里试想了一下，的确会气到发狂的程度。”
卡芮秋言之凿凿，叶轻酌莫名感到心虚，移开视线：“……已经到了那种地步，我真的很想得到它，你有没有听过‘沉没成本’效应？”
“我知道，那是和‘及时止损’完全相反的概念。”卡芮秋跳到他的胸口，双叶叉腰，“您不想浪费之前的努力，但完全没考虑过继续付出的成本是您的生命。或许您还不理解那9条命的真正作用，只是一味这样浪费的话，您的主神之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了。”
叶轻酌很不服气：“这算什么浪费，还有比提升神格更有意义的事？我的那些命不就是为了提升神格而准备的吗？！”
“那如果弋淮烟有危险，您也是不打算豁出性命去救他的吗？”
叶轻酌一时语塞，话题跳转过快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他、他……肯定会救的啊，不对，他会有什么危险？在这个副本里，还有谁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手术室的门忽然推开，弋淮烟站在门口，眼眸牢牢凝视叶轻酌。
“你。”
他沉声说：“能让我感到一瞬间心跳停止的，只有你。”
———
漫长的一天一夜过去，体内脏器终于修复结束，叶轻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静养。
弋淮烟坐在凳子上，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叶轻酌悄悄瞄一眼，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做这么细致的工作，苹果削得——
好烂。
他收回之前的遐想，找个抱枕垫在身后坐起来，伸出手：“还是给我啃吧，再削就没了。”
弋淮烟把苹果递到手心里，摸了摸他的脸颊：“有好一点吗？”
“嗯，感觉没问题了，下地跑两圈都行。”叶轻酌咬一口苹果，观察他的表情，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啊，人长嘴不就是沟通用的吗？
是在等他开口认错吧？绝对的。
做好思想建设，叶轻酌轻声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还好。”
“生气你就承认，不坦诚的话怎么聊？”
“真的没有。”弋淮烟望着他，眉眼很平静，“你第一次死亡时很生气，这次濒危并没有。”
那你干嘛总是这副脸？像是在闹矛盾一样。
换作是个娇俏可爱的女生，叶轻酌或许可以霸道一点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再温言软语地讨好认错；换作弋淮烟这个身高体格，他实在是下不去手，还不如直接跪在床上，态度诚恳一点地痛哭“大哥我错了”。
“小酌，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主神的生命是一种消耗品？”
叶轻酌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弋淮烟淡淡道：“提升神格偶尔的确需要浪费生命，但绝不是像这样纯粹地死亡，而是更有意义地使用，看来你还不明白这其中本质的区别。”
“……对，我的确不明白，你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叶轻酌攥紧被子，“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对主神的事了解得这么清楚，你答应过会全部告诉我，结果呢？”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里，你绝口不提那些过去，我问一点才说一点，比挤牙膏还费劲。如果真是不能说的秘密，你大可以直接拒绝，不必像这样敷衍。”叶轻酌越说越生气，翻个身盖上被子，“这次的确是我冲动了，但还是那句话，命是我自己的，想怎么用都随我的心情。感谢你支付的1000点，我会和卡芮秋沟通，想办法从存折里还给你。”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凝重，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叶轻酌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有什么事等消了气在说，反正现在别指望他会低头认错。
“……‘公正无私，明辨是非，恪守职责，积极进取’。”
叶轻酌猛然睁眼，回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弋淮烟走到床边俯身贴近，在他耳边轻声说：“主神十六个字的合同，我也签过。”
———
冰冷海水不断涌入肺里，小小的弋淮烟缓缓沉入海底，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掉时，忽然掉入一个神秘空间里。
这里漆黑一片，到处是毛骨悚然的音效和成年人的尖叫声，他吓得瑟瑟发抖，抱头蹲在地上，被一根树藤卷起来，吊在半空中！
“啊！救、救命！妈妈！爸爸！小酌！”弋淮烟边哭边喊，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救、救救我！谁、谁来救救我！”
“呀，是一个小孩子。”
一棵绿藤冒出来，上面顶着一张红艳艳的大嘴，弋淮烟的哭声止住，眨眨眼，好奇盯着它。
大嘴花上下移动，像是在打量他，数秒后遗憾开口：“虽然主神行列里从来没有小孩子，但这种胆小又爱哭的孩子不合我的眼缘，还是算了吧。”
绿藤跳下去，弋淮烟赶紧开口：“喂！主……主神是什么？”
“主神欸，《降临》游戏的最高职业，哪个男人没有掌控世界的梦想呢？小正太，你有吗？”
倒吊着的弋淮烟显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大大的双眼里写满懵懂，但他总觉得这个叫“主神”的东西能帮他摆脱现在的困境，于是点点头：“……有。”
“这个答案我很喜欢，可惜的是你太弱小，选你的话很快我就会更换主人，这太麻烦。”
“不会的，我会保护自己……啊！！”
他的身后出现一个花苞，张开的大嘴布满尖牙利齿，弋淮烟瑟瑟发抖，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这时树藤忽然断了，弋淮烟摔得龇牙咧嘴，摸了摸自己的尾巴骨，发现大嘴花在对面对他挥挥叶片：“这是搭话的谢礼，祝你好运哟，小正太~”
等……等等！
绿藤飞快溜走，弋淮烟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在后面追，这片森林漆黑无比，根本看不见路，很快就被绊了一跤，滚到山坡下面去。
嘶……好痛。弋淮烟摸摸额头，小酌如果在身边的话，肯定会亲亲他的额头，告诉他伤口已经被吃掉，一点都不疼了。他的眼泪涌出来，用胳膊草草擦掉，小小的身体尝试往上爬。
“在副本里我可是一眼就看中你了，怎么样，要不要当主神啊帅哥？”
嗯？弋淮烟怔了怔，他又听见了那朵大嘴花的声音，就在上面！弋淮烟咬紧牙根，努力踩着石块往上爬，恰好听见那男人回答：“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真有那么多好处？”
“当然啦，成为主神的福利多多，帅哥你答应的话，马上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签订合同啦！”
离开这里，可以离开这里！弋淮烟努力伸长胳膊，从土坑里冒出头：“……喂！我、我想当……”
大嘴花和男人一同回头，男人走过来把他拽上来：“逃生游戏里还会有小孩子？真是没想到。”
大嘴花蹦过来：“小正太，又见面啦，这么巧有点不太可能，所以你是跟着我的吗？”
弋淮烟用力点头，伸手抓住了它：“主神，我可以！”
男人皱起眉，感到不满：“喂，小鬼，你知道主神是什么吗就来凑热闹，而且这朵花之前在和我谈，我们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远处传来震慑天地的吼叫声，山林里地动山摇、鸟兽乱蹿，弋淮烟吓得裤子都湿了，却谨记之前这朵花说他“胆小又爱哭”，愣是努力忍住眼泪，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叫声。
男人也吓坏了，紧紧抱住最近的一棵树：“那是什么？！”
“山鬼，是这图的BOSS之一，现在正在往这儿来呢。”
“！快快快，带我去签合同，我可不想成为怪物的盘中餐！”
“好~咦？”
弋淮烟紧紧抱着大嘴花，不知从哪儿鼓起的勇气，撒开腿就跑。男人惊愕，大叫：“喂！小鬼！把那朵花还给我！快点！”
弋淮烟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乱蹿，这次没有再摔倒，反倒是在后面穷追不舍的男人，被树根绊倒、被石子滑倒，摔了好几跤。大嘴花悠然自得：“小正太，你跑路的直觉很准嘛，到现在都没有摔跤。”
“刚、刚刚我从这里来的。”弋淮烟大口大口喘息，回头看一眼，男人没追上来，于是放慢脚步，躲到一棵树后休息。
他匀了匀呼吸，看着怀里的大嘴花，用稚嫩的语气询问：“请问我可以当主神吗？”
“之前我已经拒绝过，你还太小，很容易在副本里死掉，等你长大之后我可以考虑哦~”大嘴花顿了顿，“不过这是不可能的，《降临》里的时间几乎等同于凝滞，你是不可能长大的呢。”
“没有长大的方法吗？”
“有，不过你要能找得到才行。”
“喂！小鬼！你跑哪儿去了？！”
男人的呼声再次响起，弋淮烟吓了一跳，扶着树站起来，抱着大嘴花继续逃跑。大嘴花叹气：“小正太，把我放下来吧，我已经和新主人谈妥了，就剩下签约工作了。”
“你……你如果真的想跑……早就跑了……”
“咦？被看出来啦？”大嘴花捧嘴，“因为你长得很漂亮，我喜欢和漂亮的人待在一起~”
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弋淮烟忧心忡忡，怎么办，他是个成年人，很快就会赶上来，如果再打我一顿的话，大嘴花就会被抢走了。
“你这么执着真是让我难办呢，如果那个男人可以主动放弃主神的工作，那我们刚刚的谈话全部作废，我说不定就会签你哟。”
放弃……让他放弃吗……
转眼间，弋淮烟已经跑回自己刚刚出现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没几秒男人出现在眼前，擦一把额上的汗，神情暴躁：“妈的，这么能跑，你再跑啊？！花还给我！”
弋淮烟抖了抖，哆哆嗦嗦问：“叔叔、你、你能不当主神，让给我吗？”
“哈？小鬼你有病吧？”男人一步步靠近，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为什么要让给你？你这样和明抢有什么区别？你爸妈怎么教你的？没有教养的杂种！”
“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别废话，花还给我！”
……只要他消失就好了。
弋淮烟咬了咬唇，转身把大嘴花丢出三米远，男人还以为小孩子在发脾气，根本不放在心上，没想到刚走了几步就被一根树藤缠住，整个人倒挂在空中。
“我艹！这是什么玩意儿？！喂，精灵，你快帮我解开，我跟你去签合同！”
大嘴花慢条斯理爬起来，一朵巨型花苞从男人身后探出，张开血盆大口，“咔嚓”一口咬掉他的半个身子。
血淅淅沥沥落在地上，弋淮烟脸色苍白，看着大嘴花，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死了。可以让我当主神了吗？”
———
“……签订合约后，我成为实习主神，开始下各种副本，起初我为自己可以活下去而感到高兴，但随着漫长的时间过去，我渐渐发现，这种生活枯燥乏味，神格的提升也将我彻底改变，我已经不再是从前你认识的那个伙伴的。”
叶轻酌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弋淮烟进入《降临》后，居然以一个孩子的身份成为主神，他原来是以这种方式存活下来，才拥有如今的实力。
【并不是命好，而是我更懂得争取，能在恰当的时间得到需要的东西。】
叶轻酌抱住弋淮烟，心疼不已：“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故事。你那么天真、可爱，却为了生存做出这么残忍的事，对不起……”
弋淮烟搂住他的腰，靠着胸口闭上眼：“没事，这是我的选择，从踏出第一步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之前也怀疑过你会不会是主神，但卡芮秋不是说历代主神无法解除合约的吗？单方面毁约的都会变成布景……”
“对，那是单方面毁约，如果是经过协商呢？”弋淮烟抬起头，和他温柔对视，“我没有毁约，而是和管理主神合同的最高算法提出交易，脱离主神的身份，成为普通玩家。”
神创之塔内——
弋淮烟踏上白色金字塔的最高台阶，冷声道：“我想和你谈谈。”
金字塔的顶端出现一团白雾，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出现：“弋淮烟，你有何事？”
弋淮烟垂下眼眸，片刻后抬起：“我——不想做主神了。”
“不想做主神？”人影双腿交叠，形成一个惬意的坐姿，发出笑声，“上次你来找我，是用一条命来交换你长大成人；这次来找我，直接说不想做主神了，每次的要求都很大胆呢。”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从签订主神的合同那一刻起，你的一切都属于我，现在才反悔是不是太迟了？”
“我只不过在为你工作而已，现在不想干了。”弋淮烟唇角弯起，“提条件吧，怎么样才能解除合约？”
人影沉默片刻，轻声问：“是因为被困在六阶神格太久了吗？”
弋淮烟回头看去，脚下的金字塔六层阶梯都被点亮，只剩下他踩着的最后一阶依旧黑暗。然而从第六阶过后，至今已经过去100多个副本，他都没有再创升神格，或者是不知该怎么创升了。
“七情六欲里你唯一没有处理的只有‘至爱’，是真的找不到，还是不愿处理？”
弋淮烟沉默不语，人影幽幽叹气：“不得不说，你是迄今为止令我最满意的主神，今后可能也不会出现比你更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了。而且你只差一阶神格就可以完成七阶神格的创升，到时候可以回到现实世界里和你的父母家人团聚，现在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弋淮烟的表情发生细微变化，显然是对他的话有所触动，人影飘过来，围着他转了一圈：“弋淮烟啊，精明如你想必也会有糊涂的时候，回去吧，今天的对话我会当做没有听到。”
数秒后，弋淮烟坚定地开口：“不必了，我已经做好决定。”
这下轮到人影沉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腿交叠：“那好，让我听听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我剩余的性命、神格、属性、蔑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人影思索一番，打个响指：“我可以让你脱离主神的职位，成为普通玩家，用你剩余的性命作为交换，保留你的神格、属性，甚至神武蔑世依旧属于你，但只有一个条件。”
“你——没有自主退出游戏的机会，除非能创升到七阶神格，怎么样？”
“好。”
人影伸出右手，弋淮烟闭上眼，光粒从体内消散，人影笑了笑：“剩余的性命我收走了，你现在是只有一条命的普通玩家，进入苍之麓可得好好珍惜。”
弋淮烟道了声谢，转身走下阶梯，听到身后的声音说：“去苍之麓可能是个好主意，你的七阶神格也许会在那里找到创升的方法。”
回到终端，卡芮秋蹦蹦跳跳跑来：“主人，您去找算法聊了些什么？”
弋淮烟提起大嘴花，温和一笑：“卡芮秋，你要去寻找新主人了。”
他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名字后面再也没有数字，身份也是普通玩家，而退出游戏的按钮已经被抹去。
“主人，您要离开了吗？”卡芮秋用叶片抱住他的手，“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应该会有吧，只是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是的，我的数据会随着新主人的出现而不断清除，不过只是清除有关于您的一切，您和我提过的人我会藏在固定芯片里，比如您的那个童年玩伴，叶轻酌。”
叶轻酌……弋淮烟抚摸卡芮秋的叶片，轻声说：“答应我，如果哪天在副本里遇到他，一定要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