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苍之麓南部、地图鹿身下方的万重山，数座山峰层峦叠嶂，一条江水纵穿而过，是南部群山的生命之水。
新的逐日鸟在今天上岗，苍之麓的昼夜终于回归正常。江滩岸边，澹台霜降和船长提着小篮子，挑拣颜色各异的鹅卵石。江面上来往船只络绎不绝，对岸是万重山的传送点，玩家们不停进出光柱，显得热闹非凡。
船长忽然站起来，拽住澹台霜降的袖子，澹台霜降感到奇怪：“怎么啦？船长你饿了吗？咱们快捡完啦。”
“呜嗷、呜嗷！”
船长的语气很着急，爪子指着对面江岸，澹台霜降看过去，遥遥望见一个高挑人影站在江滩，她拿出放大镜，缩小空间距离，发现站在那里的人是叶轻酌！
“叶哥哥！叶哥哥！”澹台霜降大声呼喊，跳起来挥手，正在挑选水上工具的叶轻酌抬起头，看见对面的娇小影子，粉蓝蓬蓬裙像朵盛放的水莲花，便微笑抬起手打招呼。
澹台霜降放了一艘快艇，船长当驾驶员，没几秒便从江面蹿到叶轻酌面前，还未停稳便跳下去，扑到怀里：“叶哥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叶轻酌接住她：“嗯，我没事，别担心。”
澹台霜降抬起头，眼眶里聚起一包泪：“那天是我不好，光顾着和俊雄一起玩，害你遭到贪狼的毒手，对不起……”
叶轻酌最怕别人的眼泪，更别提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赶紧揉揉头发安慰：“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走出结界的，跟你无关，别这么难过，是不是你哥哥和弋淮烟责怪你的？”
澹台霜降摇头，他们两个都没有把叶轻酌的死怪罪在她身上，是她自己感觉愧疚，眼睛都哭肿了。后来是弋淮烟告诉她，叶轻酌肯定会复活，她的内心才好受些。
“好了，别哭了，能带我去你家吗？”叶轻酌用手帕帮她擦干眼泪，两人坐上快艇，船长看见叶轻酌也很激动，小爪子搓来搓去，叶轻酌揉揉毛茸茸的脑袋：“抱歉，也害你担心啦。”
“呜嗷~”船长薅住他的手，贴着脸乱蹭，眼眸湿漉漉的，让人心都快软化了。
快艇在江面飞驰，澹台霜降打开窗户，呼啸的江风吹过，把叶轻酌挡住眼睛的纱布吹开。那里的眼皮凹陷下去，眼眶的形状清晰可见，澹台霜降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轻轻盖在上面：“叶哥哥，这里疼吗？”
“早就不疼了。”
“贪狼的真讨厌，领地的结界救了他们一命，否则要他们死光光。”
叶轻酌哭笑不得，捏了把肉嘟嘟的脸颊：“小姑娘喊打喊杀的，都不可爱了。”
“我不要可爱，可爱保护不了自己。”澹台霜降眨眨眼，“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啦，很多危险的事我都做过。”
叶轻酌笑了笑，年纪小小古灵精怪，难怪这么讨人喜欢。
大约十分钟后，快艇在钟灵毓秀的万重山主峰山脚停下，他们又换成飞行器，进入隐藏在葱郁山林里的一座城堡，它的外观看起来有点眼熟，叶轻酌思索片刻，终于想起来——和梦里进入的那个城堡一模一样。
“这是你和澹台谷雨的家？”
“嗯，严格来说的话也算是淮烟哥哥的家，他居无定所，经常来我们这里。”
站在城堡门口，铁栅栏自动打开，一条红毯直通门口，刚刚踩上去，便有玫瑰花瓣从天而落，澹台霜降展开双手：“这是我设置的欢迎程序，叶哥哥喜欢吗？”
“呃，有点太隆重了。”怎么像结婚走红毯似的。
“当然得隆重啦，叶哥哥是淮烟哥哥的老婆，必须非常尊重。”
“……等等，”叶轻酌蹲下身，表情非常严肃，“霜降，你从哪儿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澹台霜降眨眨眼：“哥哥说的啊。”
叶轻酌叹气，果真是澹台谷雨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那张嘴比大嘴花还能贫。没办法，他只能和霜降解释，你哥哥在开玩笑，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好啦，我知道叶哥哥容易害羞，不说啦。”澹台霜降推着他走进城堡，对开大门自动打开，在店铺里见过的那只鹦鹉飞来：“叶先生，欢迎您的到来，请欣赏我们为您准备的节目！”
话音刚落，一排豹猫跑来，手拿彩色丝巾，跳了一段迎宾舞；接着上场的是几只猴子，表演跳圈和接飞盘；紧跟着一只大棕熊顶着球走了出来……
偌大的宴会厅被各种动物占满，它们不分地域、季节齐聚一堂，除了现实世界里存在的物种，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以自身特性发挥作用。比如火尾蜥蜴趴在墙上充当壁灯，头顶上盘着一条白龙，用浑身鳞片散发的光照亮城堡。
去动物园都得一百多的门票，这趟来的值。叶轻酌想。
澹台霜降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动物们纷纷停止表演，排队站好向叶轻酌鞠躬。鹦鹉扑扇着翅膀，问：“叶先生，请问您满意今天的表演吗？”
“满意。”
动物们再次鞠躬，这次是真正的谢幕，由鹦鹉带领从后门离开。
叶轻酌张望：“它们去哪儿了？”
“回宿舍呀。”澹台霜降顺手提起一只夜光狐，领叶轻酌走上螺旋楼梯，到达二楼后推开走廊的窗户，“你看，它们都住在后山。”
对面一整座山头盖了数十间屋子，叶轻酌惊讶：“这些都是你们的？”
“只有这座城堡是啦，宿舍是向别人租的，每个月有付租金和维护费。”澹台霜降指尖轻弹，拉出一张合同，“苍之麓对土地管理有明确规定，多占、强占土地是要上审判法庭的，租赁就另当别论了，只要合同手续完善，通过系统的审核就可以啦。”
想想也是，比起弋淮烟，他们兄妹俩肯定本分许多。叶轻酌摸摸她的头发：“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喜欢！”
“有想过回去吗？”
闻言，澹台霜降垂下眼眸：“……我和哥哥在现实世界过得很不好，我们俩一直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是《降临》给了我们新生。叶哥哥，你想回去吗？”
“我？”叶轻酌想起之前朝九晚五、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哥哥，您可能不知道，《降临》有一种留住玩家的魔力。像许狸姐姐、洛鱼姐姐，她们的点数兑换到现世的话，足够能平安到老，可她们从来没想过回去，因为在这里不仅长生不老，还能体验惊险刺激的生活，永远也不会觉得无聊。”
澹台霜降眉眼一弯，像两颗新月：“所以我和哥哥也已经决定，哪怕存够点数也不会回去，因为在这里，我们自由、快乐，不用接受别人的欺侮和白眼。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没有一点尊严。”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正如她所言，每一个不想离开《降临》的人，都是在这里得到了比生命更为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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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的一楼是宴客厅，二楼是书房、游戏房、健身房、储藏室，三楼才是我们的卧室。”澹台霜降领着叶轻酌踏上三楼，指着长长的回廊，“这一条都是客房，拐过去的话还有一道门，那里才是主卧。”
沿路走去，叶轻酌数了数，左右两边加起来有十间客房，平时会有这么多客人过来？澹台霜降解释，的确经常有人来，但不是客人，都是仇人。经常光临的是骑士团和黑市的，他们在弋淮烟手里吃了亏，找不到人就会来城堡守株待兔，人多的时候十间客房都不够住的。
叶轻酌感到匪夷所思：“你们居然还招待仇人住下来？”
“这是淮烟哥哥的主意，因为他们往往都讨不到便宜，甚至再栽个跟头，我们还能赚到住宿费，不是挺好的吗？”
“……”是我大意了，就不该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澹台霜降推开通往主卧的门，站在走廊尽头：“这里就是淮烟哥哥的卧室啦，叶哥哥，你要进去吗？”
叶轻酌汗颜，他们只是约好在澹台谷雨家里见面，再进弋淮烟的卧室，岂不是坐实了莫须有的“特殊关系”了？
他回到二楼，澹台霜降咬着唇，犹豫了几秒才问：“叶哥哥，俊雄怎么没来？”
“他在家里，随时能来。”叶轻酌呼唤卡芮秋，终端里的卡芮秋秒回复：【好的主人~我和小正太马上到。】
五秒过后，俊雄的身影出现在城堡里，见到澹台霜降后白花花的小脸居然微妙地红了红，一个转身又瞬移离开。
澹台霜降一脸茫然，拉住叶轻酌的衣摆：“叶哥哥，他怎么走了？”
“呃，可能害羞吧。”
小姑娘心思颇为细腻，鼻尖皱了皱：“是不是因为我没保护好你，所以他讨厌我了？”
“怎么会。”
俊雄的身影再次出现，换了一套明黄色卫衣套装，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是在海滩上捡的海螺和贝壳，递给澹台霜降。
“这是送给我的礼物？”澹台霜降把篮子捧在怀里，“好漂亮！”
俊雄的脸颊浮上两朵红晕，澹台霜降拉住他的手，两个孩子跑到游戏室里，卡芮秋站在叶轻酌肩头：“小正太好像情窦初开了~”
“你懂得还真多。楚爻怎么样？”
“啊，我们走之前他在沙滩刨坑，现在已经把自己埋起来了吧。”
叶轻酌摸着下巴，思考在终端里设置几个NPC看着楚爻，不然他那种极差的自控力，只要没人看着学习效率直线下降。
“主人，弋淮烟还没来？”
“嗯，他和澹台谷雨都不在，不知道在忙什么。”叶轻酌站在露台边，沉浸于那一片葱茏郁秀的山林里，隐约发现草木之间有几人穿行，正在往城堡靠近。
虽然读取不到信息，但其中一人身材精悍，面容阴鸷，手里拿着相位枪，正是之前在副本里见过的丁远培。他是贪狼的人，后面的那几个肯定也是贪狼的成员，多半是对之前的审判不满意，干脆直接上门寻仇来了。
他们距城堡大门还剩十米的位置停下，分散行动，打算从城堡的四个方向攻入。靠近至五米的距离，丁远培脚下踩到隐形边界，脚底升起蓝光，守护阵法开启，城堡四周冒出一个个乐高人偶，对着他们发射粉色炮弹。
“有埋伏！”丁远培滚地躲开，射出熔岩射线融化炮弹，他的同伴有的反应不及，被炮弹打中，“嘭！”一块大口香糖将他牢牢黏在地面上。
澹台霜降拿着洋娃娃从游戏房冲出来，扒在露台的栏杆向下望，拍手叫好：“上啊！我的骑士们，把他们全部黏住！”
丁远培发现露台上的人影，毫不犹豫地抬起相位枪，叶轻酌搂住澹台霜降，小姑娘半点不怕，甚至挑衅大喊：“有本事你开枪啊！”
丁远培冷笑，一道蓝色射线精准射入，越过大门被反弹出去，整栋城堡被一层雾蒙蒙的圆形结界包围。
“看来弋淮烟偷了不止两颗法矿呢。”卡芮秋说。
“不是哦，就是那两颗。保护力最强的矿芯虽然被做成镯环送给叶哥哥了，但剩下的矿体哥哥全部留下，埋在城堡周围。尽管比不上矿芯的结界强度，应对普通攻击也绰绰有余啦。”
叶轻酌摸了摸光秃秃的手腕，那么贵重的镯环掉在副本里了，不知道弋淮烟有没有把它收起来。
“斯特帝法矿……呵呵，骑士团的该来找你们麻烦才对。”丁远培收起相位枪，拿出威力增强数倍的相位炮，功率调至最大，肩头猛然变沉，一双纤细惨白的腿挂在他的胸口。
他抬起头，和俊雄大眼瞪小眼，吓了一跳：“我艹！什么玩意儿？！”
俊雄坐在他的肩头，两人一起消失，三秒后俊雄出现在露台，澹台霜降拉住他的手：“俊雄，你把他带去哪里啦？”
“喵——”
“小正太干得不错，把他送到神隐密林去了。”
丁远培消失，同行的三人被口香糖黏住，剩下那两个也无心恋战，落荒而逃了。澹台霜降摊开手：“这就结束啦？没意思，等哥哥回来收拾咯。”
“贪狼领地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以后恐怕这种偷袭多得是。”叶轻酌叹气，“你们兄妹和弋淮烟关系那么近，注定会被连累。”
“不算连累呀，贪狼来找我们是应该的。”
卡芮秋那张大嘴探过去：“小美女，你好像知道些内情哦。”
“告诉叶哥哥也没关系。”澹台霜降眨眨眼，“贪狼领地其实是我毁掉的。”
？？？
叶轻酌赶紧把澹台霜降带到最近的书房里，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霜降，这种事不能乱承认的。”
“是真的呀，哥哥和淮烟哥哥在上面射逐日鸟，我用隐身符咒在下面把灭世之箭刺入贪狼的结界，他们领地就没啦！”
叶轻酌半信半疑：“灭世之箭的CD时间没那么快。”
澹台霜降从背包格里拿出一个时间瓶，叶轻酌像是遭到雷劈，他想起来了，弋淮烟可以直接用手造出光箭，只要提前造出灭世之箭存放在时间瓶里，加上澹台兄妹的配合，根本不需他亲自动手就能毁了贪狼领地！
开庭时叶轻酌有怀疑过澹台谷雨，但行为记录显示他和弋淮烟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之所以没有怀疑到澹台霜降头上，是因为众所周知澹台谷雨把自己妹妹当成命根子，谁能想到恰恰就是派她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叶轻酌踉跄一步，震惊到吐血：这很显然就是蓄谋已久的缜密计划，他们预判到贪狼的每一步动作，故意在东部沼泽对面的那座山留下完整的全息记录，从逐日鸟到牵出深渊之瞳，全部在按照他们的步调进行，让看似铁板钉钉的案件搞出一个大反转，在直播镜头前狠狠打了贪狼的脸。
“叶哥哥，你怎么了？”澹台霜降仰头看着他，“你不是应该会开心吗？”
“……我为什么会开心？”
“上个副本里贪狼的人杀了你才惹恼了淮烟哥哥，他去找过周断羽之后就打算毁了贪狼的领地，我和哥哥也不喜欢贪狼，就一起帮忙啦。”澹台霜降微微歪头，“哥哥说这叫‘冲冠一怒为蓝颜’，还说淮烟哥哥是个护妻狂魔，贪狼惹上他是倒了大霉了。”
卡芮秋捧嘴：“原来是这样，难怪在审判法庭上他会那么有恃无恐。主人，您有什么想法？主人？”
叶轻酌：=口=！！！
脑门上飘过“蓝颜祸水”四个大字。
不行了，他见到弋淮烟一定要说清楚，收起你的过分重视，我真的承受不起这份过度“偏爱”啊！
———
约莫到了午后，澹台谷雨和弋淮烟姗姗来迟，先在城堡外欣赏一阵粉色雕塑，才悠然进门，也没有释放那些入侵者的意思。
“哟，已经来啦，”澹台谷雨抬了抬手指，“身体恢复了没？一只眼睛看东西还适应吗？”
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轻酌挂上职业假笑：“承蒙关心，一切无恙，一只眼也能活。”
“哎哟开个玩笑，怎么不禁逗的？”澹台谷雨秒怂，“霜降呢？在楼上吧，我去找她！”
宴会厅只剩下弋淮烟和叶轻酌两人，弋淮烟唇角挂着笑意，温柔凝视，弄得叶轻酌有点不自在，赶紧找个话题：“去哪儿的？”
“找周断羽，在黑市拿了点药。”
“你生病了？”
弋淮烟走过去，他比叶轻酌高了半个头，视线微微下垂，恰好能看见浓密睫毛铺下的阴影。两人的距离已经超过正常社交，他的手指挑开纱布：“用在这里的药。”
感受到指尖的温度，叶轻酌退后：“哦、这样。”
被触碰的右眼眼眶有点麻，有点烫。
“跟我来。”弋淮烟踏上楼梯，叶轻酌跟在后面，两人走上三楼，从长走廊折过去，叶轻酌问：“去你房间？”
“看来霜降已经带你全参观过了。”
弋淮烟站在尽头的那扇门前，轻轻推开，叶轻酌踏进去，屋子里拉着厚重窗帘，摆设也莫名眼熟，之前在梦里最后来到的就是这里。
门自动合上，光线骤然消失，叶轻酌的左眼暂时无法适应这股黑暗，摸索着想去拉开窗帘，手被握住：“光阴轮盘不能见光。”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总感觉你在蒙我。
他被牵着坐到桌前，弋淮烟取出光阴轮盘置于桌上，正中央的那颗眼球光芒流转。
叶轻酌盯着深渊之瞳，此刻却并不急着装回去，而是低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是在怀疑，因为我们找到霜降时她受的伤不轻，周围却没有一个海怪。船长画图告诉我们经过，我找到你时，你已经失去意识，这是异能过度透支的结果。直到看见你的尸体时，才确定深渊之瞳就是你的右眼。”
叶轻酌咬了咬唇，脑子里想的是“好了别问了，赶紧把眼睛拿回来”，嘴上说的却是：“你不是一直在找它吗？为什么愿意还给我。”
“那天在山洞里我就说过，你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人，对我很重要。”弋淮烟盖住他的手，拇指在手背婆娑两下，“我寻找深渊之瞳是因为它可以帮我实现长久以来的愿望，但偏偏又遇到你，那个愿望已经无所谓了。”
“可我真的不是……诶，”叶轻酌感到心累，无力撑住额，“你干脆告诉我，咱们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过，发生过什么，我或许能想起来。”
“你确定？”
“嗯，我不想再承受你‘莫须有’的感情了。”
弋淮烟靠近，呼吸几乎打在侧脸上：“十岁，夏天，亚萨瓦岛。”
叶轻酌怔住，随即左眼瞳孔剧烈地震，脸色在一瞬间褪去血色，被盖住的那只手手心溢满了汗。
记忆一下子拉得很远，那年夏天父母难得有空，一家人去斐济度假，住在亚萨瓦群岛，在酒店前台，还有一对夫妻等待登记，他们身旁站着一个黑发男孩，低头专心致志地复原一个三阶魔方。
叶轻酌偏头看了一会儿，问：“你会不会啊？要不要我来帮你弄？”
男孩抬起头，露出一张相当漂亮的脸，腼腆地把魔方递过去。叶轻酌之前专门学过魔方兴趣班，这下终于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了，玩得不亦乐乎：“我叫叶轻酌，你叫什么？”
“……hui……”
他的声音又小又细，还带点异国腔调，叶轻酌猜了几个字都不对，摆摆手：“名字不重要啦，反正都住在一家酒店，你把房间号告诉我，晚上我去找你玩啊？”
男孩点点头，踮起脚尖看了看妈妈手里的房卡，比了三个数字。
回忆戛然而止，叶轻酌全身轻轻颤抖，他应该早点想到，那孩子当时想说的是“淮”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