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已经开了，风吹了进来。
褚十七肩上的碎发被风吹起，拂在江饮脸上，有点痒。
江饮鼻尖都是褚十七身上的淡香，让他有些恍惚。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正在向他们靠近。瞬间，江饮定了定神，仔细去听房内的动静。
脚步声很轻，而且第一声脚步声响起后，隔很久才会出现第二声，似乎走得极为艰难。给人的感觉是对方僵硬着身体，踮着脚尖走路。
来人一步，一步，缓缓接近了江饮他们，最后来到床边，不动了。
脚步声近在咫尺，江饮放在褚十七颈间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褚十七的衣领，想提醒一下褚十七。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褚十七以为他在害怕，揽在他后腰上的手忽然缓缓收紧，把他往怀里带了带，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慰。
江饮：“……”
突然，床边传来重物被拖拽的声音，似乎是块木头，跟地板相碰相摩，在房内清晰回响，盖过了脚步声。
最后，拖拽声停，脚步声也停，然而另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是某个很重的条形东西突然甩到了木桩，发出沉重的闷响，然后是木头被压而响起的吱吱声。
江饮微微皱眉。
这些声音接连出现，串联起来，让江饮有种有人要在这里上吊的感觉。
哐咚——！
随着一声重响，褚十七几乎是瞬间放开他，翻身下床，站在床边看着声音来源。
江饮也坐了起来，看向声音来源。
就这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江饮隐约能看到屋子中央有个类似于人形的一条东西挂在空中。
有人在这里上吊。
此时，站在床边的褚十七背对着他动了动，手掌化出一簇小火苗，亮了一小片地方。
他缓缓朝挂在空中的人走过去。
江饮见状，也下了床。
他脚尖刚碰到新的拖鞋，褚十七就在远处低声：“先别下来，地上有东西。”
江饮一顿，微微眯眼。
光线昏暗，他眼睛又有问题，所以地板上有什么他根本看不见。
然而他听了褚十七的没下去。
褚十七手对那具人形东西伸出燃着小火苗的手掌，火光照着他的脸，从江饮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朦胧的侧脸。
脸型万里挑一，比例适当。长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漂亮。
长相十分出挑。
褚十七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抬头观察着那具尸体，面色凝重。
片刻后，他收回手，灭了掌心上的火，重新退回床边，低声：“睡吧，它天亮就走。”
江饮嘴唇微张，下意识想要问褚十七那具尸体是谁的，然而刚想问出口，话就卡在了喉咙。
褚十七似乎没打算告诉他。
是因为他说他要走，所以褚十七从现在开始打算单打独斗？
不知道为什么，江饮莫名其妙产生出了一点愧疚感。
但事实确实是褚十七理亏，他就不该自作主张把江饮拉进来替他打副本。可道理是这样，江饮却有种对不起褚十七的感觉。
有病。
他真是有病。
江饮躺回床上，背对着褚十七。
他烦得很，脑子里一团乱，心紧紧揪在一起，想睡觉又不自觉想起褚十七那脸，想起以前他们如何如何，各种片段各种声音充斥周围，纷乱得江饮想一头撞死。
他忽然有点后悔用掉场外求助卡。
这个念头蹦起来的时候，江饮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毛病。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还对人愧疚，还上赶着帮别人办事。
褚十七也背对着他躺下。
眼下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开始微妙起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让江饮有些不舒服。
以往都是褚十七主动，但这次褚十七似乎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可能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再告诉江饮这些副本的事情，反正他早晚都会出去。
夜晚静谧，只有几声蝉鸣，并不聒噪，但声音更扰人心烦意乱。
过了一阵，江饮揉了揉眉头，忽然出声：“上面的是谁？”
床外的褚十七闻言，顿住了。片刻后他翻了个身，似乎正对着江饮，低声：“是那天第一个提起李铁蛋的女孩子，那位提供信息的npc。”
褚十七声音很低，很缓，像是在压制着某种不方便展露出来的情绪。
而江饮周身血液莫名激荡起来，横冲直撞，他整个人快要被撞翻！
他缓了缓，冷静下来。
慢慢转过身，然而还没说话，整个人突然被揽腰拖向一边。
褚十七一把将他揽了过去，一手按着他的腰，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江饮这次不用呼吸，让褚十七吻了很久，退也不退，但放在褚十七肩上的手慢慢收紧。
褚十七跟他紧紧贴在一起，双唇交融间，有一行晶莹的银丝从江饮唇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江饮闭着眼睛，手慢慢环上褚十七的脖子，然后抬头迎合。
褚十七吻了很久很久，然后去亲他的鼻梁，眼睛，然后是耳朵。
他在江饮耳边低声说：“对不起，等解绑后我先送你出去。出系统后我想去找你，你别把我拦在门外，这样可以吗？”
此时此刻，江饮心下一软。
但他并没有说话，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实在太好说话。
褚十七等了一阵，没等到他的回应，慢慢的，他扣在江饮腰间的手僵住，整个人都不动了。
江饮很敏锐地察觉到，但仍旧没说什么。
半晌，褚十七慢慢收回手，放开了江饮，平躺在床，低声道歉：“对不起。如果实在不想见到我，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江饮突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刹那间，褚十七怔愣了一下。
一直到一块滑溜溜的事物滑进了他的唇，挑拨红舌，他才忽然回神，当下立刻反客为主翻了上去，压在江饮身上，重重吻下去。
血液激荡，气息紊乱，液体交融。
心慌，眼热，浑身颤抖。
第二天。
太阳初升，光透过窗照到了地上的一堆还没来得及拾起的衣服，房间内的暧昧气息缓缓消散。
江饮眼前一片红光。
他微微睁开眼，就被刺目的阳光给逼得再次闭上了眼。褚十七抱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脸颊，替他遮蔽阳光。
他低头，看江饮微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青色阴影，鼻梁秀挺，嘴唇微红。
不自觉地，他手指轻轻抚着江饮的唇，低声说：“早上好。”
江饮闻言，微微睁开眼睛，正正撞上他的目光，闷闷回应：“嗯。”
只一声，喉咙就像吞了刀片一样疼，江饮微微皱眉。
褚十七揉了揉他的眉间，把眉头揉开，然后手掌轻轻搭在他的喉咙。
刹那间，一阵寒凉围绕周身，江饮陡然伸手退开，嘶哑着声音说：“别用法力，你留着维持人形。”
褚十七闻言，笑笑：“你担心我？”
江饮：“……”
他闭着眼睛，不想再出声。
褚十七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嘴唇轻轻吻上他的耳垂，低声：“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不走了？”
江饮一动不动，没说话。
有点羞耻，这让他怎么开口。
褚十七顿了一会儿，问：“你默认了？”
江饮还是没动。
忽然，褚十七微微低头去吻他的唇：“你不说，我真的当你默认了？”
他实在聒噪，江饮终于动了一下，缓缓伸手摁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模模糊糊间回应：“嗯。”
夏季早上的太阳已经很热烈，照着相拥的两个人，驱散周身黑暗。
远在千里外的杨塬看着手上的数据，额头青筋隐隐浮现。
半晌，冷笑一声，丢开了手里的光屏，身体后仰倚在了一个人的膝盖上。
那人一身白袍，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脖子和腰被固定住。
整个人死气沉沉。
如果没有那些固定器，白袍人估计就会歪倒一边。
杨塬倚靠在他的膝盖上，也不觉得硌，冷笑：“我真是服了，这样还能搞到一起。”
他头也不回，身体后仰，去拉白袍人的手，将白袍人的手轻轻搭在自己额头上，说：“我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但他找来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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