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亮之前，栗知就翻窗户回到了家里。
等栗母敲门进来问他吃不吃早餐的时候，栗知已经在柔软的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了。
栗母在门边上说话，还端来了牛奶面包。但是困得不行的栗知选择用被子盖住头装死，导致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十二点。
中午起床时，栗知就觉得大事不妙。
当他看到桌子上留下的便签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果然通宵还是不行的。
栗母已经去往骷髅集市了，他没能够搭上顺风车，自己也不太清楚去那边的路线，得过会儿想想别的办法。
现在家里没人，屋子里空荡荡的，栗知看了看窗外，海边依稀可见零零碎碎的白帆，栗父应该是出海继续寻找人鱼了。
午餐倒是已经做好了，放在保温桶里，上面贴着醒目的小猫咪便签，写着‘小知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哦’这种哄小孩子的话。
栗知看到之后内心很满足，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满足的点在哪里，但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还不错。
人鱼也是需要进食的，他们的身体结构似乎与人类十分相似，按道理来说，是能够吃人类的食物的。
栗知没打算一个人在家吃午餐，栗母或许是怕他提前醒来，做的分量很多。于是他将午餐一分为二，带着保温桶就出门了。
在离开家的时候，还顺便从冰箱里捎了两块小蛋糕。
是草莓味的，上面还有薄荷叶做装饰。
树林十分安静，就像昨天晚上那样，没人注意到栗知来到了这里。毕竟自从抓不到人鱼之后，村民们就彻底的将它遗弃了。
没人愿意面对自己的失败。
栗知的心情不错，不过当他站在木屋门外时，还是无法避免的回忆起了昨天晚上的经历，内心少见的忐忑了一下。
有点怪。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与墨菲斯特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关系，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但总之很不正经就是了。
栗知鼓足了勇气才推开木门，里面的墨菲斯特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已经扶着浴缸等待了。
像什么乖宝宝似的，即使这个词跟他完全不搭边，但栗知还是想把它们两个关联在一起。
他觉得这样很可爱。
墨菲斯特问：“你睡过头了吗？”
栗知：“确实如此。”
墨菲斯特：“我能够想到。”
栗知轻哼了一声：“你以为是谁的错。”
墨菲斯特笑了笑，看起来气色比昨天要好许多，原本淡淡的唇都带着几分粉。不过尾巴上的伤口还是很糟糕，即使取下来了鱼钩，却如同栗母所说，毒素却还是没有消除。
那些奇怪的藤蔓还在生长着，栗知能够看得出，它们要比昨天还要旺盛。
似乎是在吸取血肉里面的营养，这导致墨菲斯特的淡绿色尾巴看上去黯淡无光的，全然没有了昨天遇见时的美丽。
墨菲斯特抬眼，伸手拉住了栗知的衣袖，十分专注的看着他：“你一直盯着我的尾巴。”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什么暗示。
就好比一个漂亮的长腿姐姐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腿看，到底是不是想做些什么。
栗知强调：“我只是在看伤口。”
墨菲斯特轻轻的说：“哦。”
为什么感觉语气这么的失望？
栗知总感觉墨菲斯特没在想什么好事，不过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他从边上拖过来一个桌子，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就把栗母准备的保温桶中的饭菜端了出来。
都是家常菜，栗母做了西红柿炒蛋还有红烧排骨，以及油炸小鱼干。栗母的厨艺很好，尽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小鱼干看起来还是非常的酥脆。
栗知看到墨菲斯特并没有用起边上的筷子，就想演示如何使用。他夹了一个起来放在墨菲斯特的嘴边，但是墨菲斯特的注意力并不在美味的小鱼干上。
他似乎认为栗知要比这更加可口，由于他们贴的很近，墨菲斯特很愉快的就侧过头亲了上去。
短暂而又简单的亲吻，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像昨天那样热烈。
墨菲斯特动作很轻柔，只是在最后忍不住舔了舔栗知软乎乎的嘴唇，然后评价：“很甜。”
栗知懒得理他，把小鱼干塞进了自己嘴里。
毕竟草莓蛋糕当然很甜。
两个人潦草解决完午餐，栗知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和墨菲斯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也许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他现在必须前往骷髅集市了，伤口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墨菲斯特自己对于自己的伤口倒是完全不在意，一点身为猎物，又或者是病人的自觉都没有。
他总是那么慵懒或者说漫不经心的，仿佛怎么样都可以，只有偶尔在涩情活动方面，展现出超强的个人意识。
这让栗知不太确定，他口中的喜欢是否与人鱼的发情期有关系。如果在发情期结束后，他是否还会对自己保持这样的热情吗？
其实这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栗知不觉得自己会与墨菲斯特长久的在一起下去。
他们两个一个是人生活在陆地上，一个是人鱼生活在海洋之中，无法保持一直这样的关系，等到墨菲斯特的伤口好了之后，他就会选择将他放回海中。
回到他那个安全而又舒适的岛屿上。
“你看起来不开心？”墨菲斯特整只鱼都贴了过来，目光柔和的望着他。
栗知嘴硬：“没有。”
墨菲斯特很识趣的换了个说法，并且用自己湿漉漉的手去触碰栗知的手：“那小知在想什么呢？”
栗知用食指勾住他的中指，忍不住在他掌心蹭了蹭，但嘴上还是说着：“不要问这么多，人类的心思是很难猜测的，如果总是问东问西，你也会变成鱼干的。”
墨菲斯特摆出无辜的表情：“那可以亲亲小鱼干吗？”
栗知：……
栗知面无表情的凑了过去：“可以。”
糟糕！
简直是大失败！
黏黏糊糊了好久，栗知才带着保温桶从小木屋里走出来。
他的嘴唇都被亲破皮了，这完全就是墨菲斯特的错。虽然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在接吻时就完全变了一条鱼！
必须强烈的谴责。
他把保温桶放回了家里，准备再一次去往酒馆，也许服务员能够告诉他怎么到骷髅集市去。
而且那里的人很多，如果运气好，能够碰巧遇到卖蔷薇花的小贩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
栗知关上门之后没走多远，忽然就有一只鱼人朝他扑了过来。就像几天前那样，鱼人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的盯住栗知不放。
“是你吗？是你让我变成这样，来到这里的吗？”鱼人大声的嘶吼着，但又对栗知有些警惕，不敢靠的太近，“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今天这只鱼人看起来很老，眼白里充满了血丝，他的情绪非常崩溃，整只鱼看起来都很疲惫，似乎几天几夜没合眼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你挡住我的路了。”
栗知并没有捕捉他的打算，身上也没带那些绳子和工具。
尽管他不太明白，这只鱼人到底在说什么，但他也没那个心情去理会，只想快点绕路去往酒馆。
鱼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死死的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让他离开，似乎打算跟他僵持到底。
这就让栗知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撑着这把小绿伞在阳光下没有那么晒，但这里的环境也属实不算凉爽，栗知简直浑身不自在。所以对于这个挡路者，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好脸色。
“是我，是我当初带你离开了那个破烂无比的家，让你变成了神，让你拥有了一切！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为什么？！”
鱼人说话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如果没有我们，怎么会有今天的你呢？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逃走？”
栗知：“……”
这鱼有病吧？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确实和栗母说的一样，他们都是些人贩子，在小时候绑架过自己。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栗知完全想不起来。
鱼人发现栗知完全不搭理自己，又开始哽咽起来。
他匍匐着爬到了栗知的脚边上：“求求你了，放过我们……不不不……放过我吧。那群白痴让他们就在这里受苦也无所谓。只要你放过我，我回到赵家之后一定会弥补你的，我不会再把你关在那间房子里，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原本的地方吧。”
离开这里……回到原本的地方。
头又开始痛起来，栗知扶着脑袋，有很多小时候的记忆再次出现，这次要比之前清晰很多。
眼前这只鱼人的脸，似乎也与某个丑恶的老头对上了号。
在许多年之前他们地位互换，老头带着一些人居高临下的从铁窗外看着自己，轻蔑的说着不过都是一些杂种。
这种人死了或者是活着都无关痛痒，反正最后也会在这阴暗的地下室腐烂，变成那位大人的口粮。
他们只是邪神的祭品罢了。
没人会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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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会日更到完结……吧？
还有小天使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