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眼镜男家时，是窦雨兰来开的门。
眼镜男正在洗碗筷。小男孩抱着玩具熊，十分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童话书，发现栗知来了，立马的扔下了书去求抱抱。
窦雨兰羡慕：“他就没对我这么热情。”
栗知把怀里的小孩塞给她：“现在热情了。”
窦雨兰满脑黑线：“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栗知不太明白，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她，像是只温顺迷茫的猫咪，看的窦雨兰好一阵失神。
她把小孩儿放下来，问：“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栗知点头：“想找找偷渡客的线索，我已经有一些猜想了。”
“那好诶！”窦雨兰兴奋起来，但很快又变得低落，“不过我听眼镜哥说，这个任务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没人能完成。”
正在放碗碟的眼镜男：“不要直接用特征概括我！我也是有名字的！”
窦雨兰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打马虎眼应付：“都差不多啦！”
眼镜男走到他们旁边，把自己儿子抱了起来：“差太多了好吧！”
“如果我能完成这个任务，我一定不会留在这里了。”窦雨兰撇开话题。
眼镜男倒也没有继续纠结名字的问题，而是开始感叹：“本来这也不是你这种小姑娘待的地方，倘若不是红红的病，唉。”
窦雨兰也叹气：“没办法，我当时需要很多钱，我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
眼镜男苦口婆心：“要钱也不能用命换，这里太危险了，进来时那些条约你有没有好好看啊。”
窦雨兰很明显也是十分的后悔，抱头懊恼：“完全没有，我就想着钱钱钱了。”
两个人聊的有来有往，栗知也没有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玩自己手里的触手玩偶。
今天他穿了件豆绿色的外套，头上带着明黄色的帽子，用墨绿色的线绣着小巧的藤蔓。不说话时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乖巧，看起来就像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直到两个人终于注意到自己似乎偏题了，又试图重新把话题引到栗知身上。
“现在要怎么做呢？”眼镜男问。
“我想去他的房间看看，”栗知指了指吃碎冰冰的小男孩。
眼镜男：“我检查过床底下，但是并没有东西。”
栗知：“哦。”
眼镜男：……
完全被无视了。
栗知趴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用手电筒往床下照。小男孩蹲在他身边，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角落里，十分害怕。
他凑到栗知耳边，小声说：“是不是有一个两个鼻子四个眼睛的红色怪物！”
栗知看了眼，确实。
小男孩又抖了抖：“不对，是五个眼睛！”
栗知再次看了眼，红色怪物突然多长出了一个眼睛，现在正在朝他痴痴的笑，流着口水，像个变态。
栗知：……
没意思。这是标标准准‘孩子臆想的怪物’。
虽然这种生物确实有点杀伤力，有时候会造成一点小麻烦。但是只要父母好好陪伴，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一般在孩子成年后就会消失。
眼镜男有点紧张：“怎么样，你看到了偷渡者吗？”
“偷渡者不在这里。”栗知支起身子，微微侧过头去，问：“你们做梦吗？”
眼镜男&窦雨兰：“啊？”
话题是不是跳转的太快了一点。
两个都一脸懵逼的看向突然发问的栗知。
栗知又重复了一遍：“做梦，你们晚上睡觉会做梦吗？”
眼镜男：“从来没有过。”
窦雨兰补充：“玩家好像是不会做梦的，我记得……嗯，你看，《无限世界手册》里有写过。”
她把那一条指给栗知看。
栗知沉默了一秒钟，有点郁闷的想自己果然不是人。
床下的怪物并不是是自己要找的，栗知很果断的选择了离开这里。
尽管事情还有一些疑点未解决，他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但并不急于一时。慢慢想想，总会把事情理清楚的。
“它会消失吗？”小男孩抱着玩具熊，十分担心的问。
栗知点点头：“幻想中的怪物总会消失。”
小男孩抓紧了玩具熊，有些犹豫的问：“那朋友也会吗？”
“或许？”
栗知无法回答小男孩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朋友。长久的孤独陪伴着他，所以如今才来到这里，试图寻找自己最后的救赎。
……
下午三点半，天却已经暗了下来。
栗知边往楼上走，边望着公寓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心里又开始思考起牛头人的事情。
正想着，前面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看到栗知眼睛都亮了：“是你！一定是你！”
栗知：“……”
完全不认识。
长发男本来只是准备去666号房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他几乎是看到栗知的第一眼，就可以肯定他的身份。
就像是谷源和陈宇说的，栗知就算是穿着简简单单的衣服，站在这破旧不堪的楼道里，也显得熠熠生辉，如同翡翠明珠。
“没想到遇到了那种事你还会独自跑出来，”长发男就差仰天长笑了，“那群蠢货还算计来算计去的，都不如我！”
栗知看他，也不说话。那眼镜像是玻璃珠子似的一动不动，亮晶晶的，像是听不懂人言的小猫咪。
长发男停止了笑，就想去抓他，但天却猛地暗了下来。云层边上隐隐透着点点红光，楼道里的灯闪了闪，一副要坏不坏的样子。
长发男见此情景怔了一下，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完了！”
栗知问：“什么完了？”
长发男咬咬牙：“红月快要降临了！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那些怪物们要出来了！我就知道自己遇不上好事儿！”
栗知点点头，但也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将目光放到了外面郁郁葱葱的枝叶上。
长发男以为他被吓傻了，刚准备说话，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
“实际上是已经出来了哦！桀桀桀——”
小红倒吊着，满脸是血的对着栗知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长发男沾到了粘稠腥臭的液体，吓得魂都飞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尽管被突然出现的小红吓得不轻，但是长发男还是记得自己的任务，那就是要抓走栗知。
但是栗知明显不配合，他站的离那个怪物太近了，有点不太好动手。
于是长发男咬咬牙，决定去她妈的计划。
“反正你最后都是个死，干脆你就给老子先去死吧。”
长发男眼看着小红就要跟上来了，立马想要去踹栗知一脚，企图先让小红吃了他，增加自己的逃跑时间。
而栗知垂着眼，提前一脚把他踢翻在了地上，又将他死死地踩住。
长发男：“卧槽？！这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表象迷惑了，我们才是同类，我们应该互帮互助，逃离这里！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你这个白痴！”
栗知不是很能理解长发男想表达什么意思，但他动脑筋想了想：“我觉得你说的对。”
长发男大喜过望。
而下一秒栗知就看向小红，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那么，好孩子，吃饭时间到了。”
小红舔了舔嘴唇。望着被栗知踩在脚底，十分懵逼，还不断挣扎叫嚣着的长发男，矜持的点了点头。
她快乐的说：“谢谢你，你是我见过世界上最好的人。”
“还好啦还好啦。”
等待小红用餐完毕，栗知问：“用头吃饭的感觉怎么样？”
他总觉得小红吃饭时有点辛苦。
小红用外套擦了擦嘴巴，有点郁闷的说：“有了脑袋虽然好，但是口还是有点小啊。”
“你可以张大一点，”栗知想了想，自己做了个示范。
小红看着都快尖叫了，虽然就算是变成了裂口女的模样，栗知还是很漂亮，甚至有些妖冶就是了。不过……
小红一脸纠结都问：“那会不会很疼啊？”
栗知恢复原状，又拍拍自己的脸：“你都是鬼了，怎么还考虑这个。”
小红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是哦。”
栗知觉得很奇怪：“你以前会考虑这些吗？”
小红挠挠头：“自从按上脑袋后就有点不太对劲了，我的网友也说我最近变得多愁善感了。不过噩梦还在持续着，听说外面的鬼怪都是不做梦的，难道是公寓的问题，我们到底为什么会需要睡眠。”
栗知懒得跟她解释关于偷渡者的事情，于是选择了转移话题：“现在你准备去哪儿？”
小红指了指外面红色的月亮。
她老实的回答：“我昨天晚上没抢到去虚拟仙境的门票，但是抢到了去骷髅集市的门票。所以我约了网友一起逛街，决定用剩余的积分买点新鲜的零食。”
“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和他在一起。”
“他？那个眼镜男吗。”
“嗯。”
小红一脸惋惜：“如果是今天的话，我想我只会忍不住吃了他，毕竟他是如此的美味。不过还是算了，等到红月结束再说吧，到时候他来找我，我应该不会被引诱。”
栗知点点头。
他是知道的，在红月时鬼怪们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嗜血欲望。
“那么你呢？你和管理员大人还好吗？”
栗知迟疑了下，回答：“还不错。”
小红：“还不错？”
栗知没说话了，实际上是有点好的过分，以至于让他有些厌烦了。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除了墨菲斯特以外的人，尽管他对忠诚这个词没什么感觉，但是……
他很讨厌替身这个词。
被代替，被抛弃，一切都很糟糕。
所以说主系统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栗知有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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