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待不住。

  晨间新闻太无聊。

  他到门口,看见在洗菜、摘菜,然后从柜子里端出个透明的坛子,坛子里面有好几种蔬菜,五颜六色叠放着,在清晨的阳光下看起格外的舒服。

  “你是在干吗。”

  “做泡菜。”

  姜眼底闪过憧憬的眼神,给疯狂点赞:“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全能的摇滚乐队主唱。”

  很给面子笑几声,用筷子给他夹块。

  姜张嘴咬,是白萝卜,清脆带点甘甜,还有点辣椒油,各种味道滚在舌尖,只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不错啊,你自学的?”

  将盖子合上,沉吟片刻才回答他:“不是,爷爷教的。”

  姜眼睛又是闪,是他第次从嘴里听到与家人有关的事。

  “你爷爷?”

  姜期待后面的故事,结果什么都没说,反而丢回个问号。

  “姜,你好像还没发现问题?”

  “嗯?”姜疑惑,什么问题。

  看着他,表情似乎有些不忍,但还是拧着眉说。

  “有个问题你很早就该问,但是直到现在你都没有问过。”

  姜更懵逼。

  “在听到小酒才十七岁时,你应该问的是,他年纪么小,爹妈不管吗。我们群人么满世界撒野,家人都不在乎吗。”

  “我没那么事儿,都是你们的隐私,你们想说就说,不说就不说。”

  姜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知为何心里有隐隐不安,他不想仔细讨论事儿,总觉得能听嘴里听到些他不想听的话。

  他本还想跟腻歪会儿,但突然决定把要做的事儿提前。

  早餐清淡得可怜,南瓜小米粥和叠泡菜,姜却难得有食欲,吃碗,又添碗。

  时间差不多,他问是不是该出门。

  说:“你有想去的方?”

  “我想去蓝竹的墓看看。”

  最近发生的事儿真正让姜觉得不舒服的方,还是在于扰故人清静,他本想晚上去,但想总不至于有狗仔跟去墓。

  说:“我陪你去。”

  姜抬眸看过去:“你不用上班?”

  “少上两节课,少吃几顿肉的事儿。”

  姜挺开心的,吃过早餐之后,和从乘电梯直接去下库,开的是那辆他从门卫室大爷家借的X菱宏光。

  从下库开出的时候,还隔着窗四处打量,认真的劲儿就差戴个望远镜。

  姜满不在乎推推鼻梁上的墨镜,道:“我要是开都能被拍,我就……”

  还在盯,接着他的话问道:“就怎样?”

  “就他妈的在自己身上装个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直播,彻底杜绝狗仔后路。”

  手抵着下巴,无声笑。

  去的路上,姜讲他跟蓝竹的些往事。

  他家跟蓝竹家里算是世交,但大概从他爷爷那辈开始,姜家下海经商,蓝家则不屑沾铜臭味,心要为祖国之崛起而读书,家里人各个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看不起心沉浸在铜臭味里的姜父,才联系少。

  不过尽管联系少,但逢年过节还是会意思意思走个过场,他第次见蓝竹时还很小,在父亲的寿宴上,他像每个孩子样被要求出露手。

  “我当时麻木弹首《致爱丽丝》,后在宴席上碰见,蓝竹问我是在咒谁赶快死。”

  险些笑出声:“倒是很像他的风格。”

  姜说:“没错,外人评价他都是如兰如菊,芝兰玉树,骂起人跟食人花似的,能把人毒死。后我才知道那架钢琴是他想要又得不到的限量版,嫌弃我糟蹋琴。我小时候学琴,单纯是因为孩子必须拥有几个父母能拿出去炫耀的特长,钢琴是基本操作。后跟他认识,我才真正的爱上音乐,所以说是我的启蒙老师,也并不过分。”

  他的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冷静,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非常冷静去回忆位好友,但在等他把停下等待红绿灯时,还是伸手过,握住他的手掌。

  “他引你上路,我陪你到最后。”

  姜怔愣下,看着那只手,笑得眼睛都弯。

  “歌词写得稀烂,情话倒是很会说。”

  重重捏他下,并不疼,但姜还是给面子叫几声,然后被拽过去咬口。

  姜边嫌脏,边又觉得恋爱像蜜糖句话非常的写实。

  时间很早,又不是祭祀的节日,墓除守门人,没有任何人影,但还是四处瞅,眼睛瞪得跟黑猫警长似的。

  姜抱着花,只觉得他样的行径非常愚蠢且莫名其妙。

  “拍就拍呗,我跟同性朋友去扫个墓,能有什么事儿。”

  还是不理会,继续盯他的。

  后面辆,他觉得很可疑。

  姜回头看眼,“狗仔开宾利跟拍,大概是个狗头,我真是有面儿。”

  “宾利?”

  那没事。

  是男人堆里的奇葩,不爱不爱表,认不出品牌和型,但听牌子也知道价格。

  他更快步,跟上姜的步子。

  姜只知道蓝家把蓝竹的墓立在儿,并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他还是第次,所以找圈才找到。

  等他找到的时候,后面从宾利上下的几个人,也到蓝竹的墓前。

  不是什么狗仔或者狗头,而是蓝竹的父母,和他家司机。

  姜拿下墨镜,喊声‘叔叔阿姨’后就杵在那儿,杵几秒钟,他想到蓝竹父母里的原因,多半是因为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影响到他们,他赶紧道歉,却不料刚说句‘对不起’,就见到蓝母朝他走,他以为长辈是要动手,梗着脖子没动,却见到蓝母扬起的手只是抱住他。

  “儿。”

  蓝母要比姜爱上许多,姜立刻弯下腰,让他抱得跟舒服些。

  “阿姨,阿姨真的抱歉事儿都是我的问题。”

  蓝母抱着他没再说出话,只是哭,哭好久才接过自己丈夫递过的手帕,摸几下眼泪。

  “儿,我跟你叔叔直很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对待他,他在门口跪整整三天,脱水送进医院,我们也没松口,当时只觉得孩子让我们丢尽脸面。后他出国,每年都往家里寄东西,我们样都没留下……”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只是哭。

  姜开始很奇怪,现在才懂。阿姨是在悔恨,而些悔恨他跟别人说不着,因为传不到蓝竹哪里去,现在无论对谁说都无法传递到蓝竹哪里去,但是至少对跟蓝竹最亲密的姜说,能让他们心里好过些。

  “我现在就想啊,如果我们对他好点,哪怕是不接受他的性向、他的爱人,哪怕五年十年都不见面,但至少要给他留个退路啊,至少要让他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永远爱他的,无论何时他想回都可以回。如果样,他是不是就不会走那绝路。”

  “真正把他逼上绝路的人是我们啊!”

  姜伸手拥住他面前的长辈,眼眶也早已经湿润。

  蓝母说,他们收到蓝竹的遗书和遗嘱,名下财产都留给他们,那些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唯在乎的是蓝竹连骨灰都不留给他们。

  “那个男人把他毁,他没家,他的父母不认他,他不敢回家,他无家可归……”

  姜劝不,也不没劝,只能让蓝母在他怀里哭个够本。

  祭拜的时间花比姜想象中更长久的时间,他直陪蓝父蓝母坐到中午,蓝母终于停止抽噎,行人才离开墓。

  离开的时候,蓝母回头看眼他身后直当木头的,问句:“位是……”

  姜唇角轻扬,通红的眼眶满是笑意。

  “是我男朋友。”

  蓝母愣愣,点头说好,然后颤抖着去拉的手。

  “好好在起,不能在起,就阿姨家,别走极端啊。”

  分不清是祝福还是诅咒,只觉得他们不愧是家人,个个的真会说话。

  姜把蓝父蓝母送上,只觉得胸口多块东西,又少些什么,比较下,心情舒畅不少。

  他摸摸脸上两行泪,干得差不多,只有些湿润的痕迹,触感很奇怪。

  姜重新戴好墨镜,有些尴尬看向。

  “是不是挺难看的?”

  把手从裤袋里抽出,刚想抱他下,忽然察觉什么。

  停场多辆。

  他视线横扫过去,那辆立刻关上窗,开始从位里往外倒。

  “狗仔吗?”姜觉得有些可疑,墓区片平坦,个人都能看得见,没看见除他们以外的人扫过墓,没上去扫墓就着急忙慌把开走,难不成还能是祭祀走错方?

  但的动作比他脑子快多,拔腿就朝那辆跑过去。

  停场虽然没,但道很窄,快不起,更是不要命直接冲着头去的。

  开的狗仔大概也没有想到有么狂野的玩法,开会儿就猛踩下刹,生怕撞出人命。

  个健步冲上去,脚踹烂窗,内的人正好没系安全带,被他直接从窗里拎出,脸都被玻璃划花,但还没得及喊疼,又被踹脚,紧接着的脚就踩在他胸口,鞋尖抵着下巴,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