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子里又坠又重地绞,肖落扶着冰箱的边缘有点像扎马步那样站着,站不直,只是一阵阵地痛,右手的手指抠在冰箱门边上,却最终也没有打开,左手则掐着被撑起轮廓的下腹,指节狠狠地压下去,留下一道深深沟壑。

  冰箱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冷气透出来,肖落感觉不到。

  一直到他把指尖触碰了那瓶牛奶,身后才传来一声刻意的低咳。

  谢柏群穿着睡衣睡裤,睡眼惺忪地歪在厨房的流理台上,他前几天睡得都少,困到了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地步。但翻身的时候没摸到床边的人,迷迷瞪瞪的又爬起来找人。

  “你要找什么?”谢柏群拖着拖鞋走了几步,凑到了唯一亮着灯的冰箱前面,抱着肖落靠在他背上看着只有饺子和几瓶孤零零的饮料和水的冰箱,下面的柜里还冻着一些需要冷藏保存的药,可以说是一个非常不生活的冰箱了。

  肖落现在对他在背后这事儿已经不敏感了,或者说在家里,肖落的神经非常放松,放松地有时候看上去状态有些呆滞。

  肖落默默地收回了手,合上了冰箱的门,抓着谢柏群搭在他身上的手放在肚子上,偏着头有些委屈地看了谢柏群一眼。

  谢柏群摸到有些冰凉的触感,又往下腹移动了一些,轻轻按了按,男人的身体轻颤着弓了一下,膝盖弯软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了谢柏群一眼。但也没干预他,只是自己撑着冰箱站稳了。

  “便秘了?”谢柏群手指在他肚子上轻轻地画着圈,听着肖落有些粗重的喘息,心里有了估计。

  “我也没吃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肖落转过身正面对着他,靠在他身上,拨弄着谢柏群长了些的头发,“不过没关系的,回去睡吧。”

  “没关系你就不会起来了,去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揉一下,明天咱们去医院看看,顺便复查一下。”

  躺着的时候肖落的肚子还是很平坦,只有下腹微微凸出来。但平躺的姿势显然加剧了不适,胃胀反酸,肠子绞痛,有点像肠胃炎的症状,只是肖落脸色上不显,只任由谢柏群给他揉按。

  也不知道谢柏群在腿上按了什么穴位,原本尖锐的疼痛确实慢慢和缓下来,谢柏群从床尾爬回床头,和他肩并着肩躺回来,盖上了被子,抵着他汗湿的额头确认一下,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嗯,没发烧……”

  躺了一会儿又有了便意,肖落爬起来去厕所坐着,谢柏群也爬起来跟着,搬了个小板凳摆了温水和葡萄糖在旁边侯着。

  肖落整个人都弓着身子,用力的时候身体会前倾,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只是身子很快有了支撑,谢柏群跪在地面上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

  肖落看了谢柏群一眼,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谢柏群也不碰他,肖落想靠下来他就给他靠着,不想靠过来就让他自己蜷着身子。

  只是一直过了半个多小时,谢柏群都没有听到水声,他们这儿属于挨不着北边也挨不着南边的交接城市,厕所里也没装浴霸,这会儿大半夜的温度属于冻得有些渗人。

  中途谢柏群已经去拿了毯子披在肖落身上,但这会儿人的手脚都还是冻透了。

  肖落自己也放弃了,撑着膝盖想站起来。不料膝盖骨一阵酸胀,整个人都往前栽了一下,被谢柏群及时撑了一下。

  这个时间去医院只有急诊,急诊基本上能干的事儿不多,急诊懂的谢柏群基本上也懂,这会儿只能看着肖落挨着。

  客厅的灯也按亮了,肖落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被撑着躺回床上之后,就抱着被子侧躺着蜷得像个烫熟了的虾,手一遍遍掐进腹部,有些焦虑地用牙齿咬着嘴唇,一直到咬出血了也不肯停下。

  其实谢柏群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肖落会便秘,肖落其实还算听话,一般如果谢柏群问了他吃饭没有。哪怕是为了应付他,肖落也会煮点粥,意思意思地喝两口给他看。

  其它时间指望他自己胡吃海塞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

  躺了一会儿还是躺不住,肖落又进了厕所里,只是这回不肯让谢柏群跟着,拦着他说:“你别跟着我,你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说得和咱们谁没见过谁光屁股蛋似的,洗澡也不见你不好意思。”谢柏群暴风拒绝,头摇的像拨浪鼓,肖落这么说要么是怕有损形象,要么是怕他跟着他受罪。

  “我的落哥,给我一个机会呗,你都不止一次伺候过我上厕所了,也让我伺候你一回。”谢柏群死乞白赖地跟着。

  肖落拗不过他,还是放他进去了。

  这么来来回回了几趟,天边也亮了半边,肖落被折腾得狠了,后来就开始发烧,一发烧就头晕一头晕就吐,吐得狠了胃里更难受得厉害,谢柏群还没5点就给肖落在这边去复查和治疗的医院的主治打电话。

  “苏医生,肖落他吐得很厉害,停不下来,有点脱水了,水也喝不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道的他本来就吃得少,很多营养是靠挂营养针去补充。

  单就刚刚一个小时就吐三次了,我看了一下呕吐物的颜色可能有点胃出血了,出血量不大,但是他这么一直吐肯定不行的啊……”

  对面的医生也被他这个电话整蒙了,反应了半天才说,那你带他现在来医院吧,我现在过去医院。

  陪着肖落打车去了医院,谢柏群也冷静了不少,和对面同样是脚踩拖着,羽绒服里套睡衣的医生尴尬地对视了一下,谢柏群说:

  “先开一点止血的药吧,出血量还不大,然后打一针止吐,挂一下水。”

  “你这不是都懂吗,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我还以为他要不行了。吓得我套了个羽绒服就冲出来。”

  苏医生颇为嫌弃地看了谢柏群一眼,一遍初步检查了一下肖落的情况,不过也慢慢收了不高兴的神情。

  肖落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有点类似于半昏迷的状态,呼吸有些急促。

  “他醒着的,低血糖太厉害了,他只是难受,说不出话来。”谢柏群陪在临时的移动床边,肖落紧紧地握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