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道歉结束,沈岸嘴里的布条被穆无涯撤去,他的眼睛因为还被穆无涯用手掌遮着所以什么也看不见,面对穆无涯的异样举动,沈岸心里涌起阵阵不安,脱口而出:“无涯!你……”

  然而下一秒,他的唇舌就被堵上了。

  相当激烈的吻,穆无涯移开原本遮住沈岸眼睛的手,改成抵住下颚,微微仰起他的头,另一手手肘撑在沈岸耳边,舌头毫不留情地侵入他的口中,猝不及防之下,沈岸被逼得根本无法呼吸。

  穆无涯的手掌还在流血,染得枕边一片诡秘的暗红,带着隐隐的铁锈血腥味,沈岸几下挣扎,好不容易才挣脱桎梏,他偏开头喘了几口气,大声问:“无涯,你突然怎么了?无涯,我们去医院好吗?去医院,求你了。”

  “哥,你在害怕吗?”穆无涯答非所问,声音极轻,他将没受伤的手抚在沈岸身子上,感到身下在隐隐发抖,“别怕,不会有下次了……我……”

  “松开我!”沈岸突然喊,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束缚,手腕上的布条虽然柔软,但他这样疯了似地拉扯,手腕毫不意外地被磨出了触目惊心的红。

  这些天面对穆无涯的拘禁,沈岸一向配合且毫无怨言,突然这样着实吓到了穆无涯,他生怕沈岸会弄伤自己,慌慌张张一把按住他:“哥……”

  “穆无涯!”沈岸连名带姓地喊,“你给我松开,你松开我啊……什么叫没有下次,你又要玩消失吗?你说啊……”

  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哽咽,沈岸泄气,把头埋在枕头里,将通红的双眼藏了起来。

  “哥……”穆无涯的声音也在颤抖,受伤的手掌紧紧攥拳,伤口崩裂开,血液溢满指缝,疼痛将理智拉回,穆无涯的目光从一片狼藉、洇血的床单移到沈岸被磨得通红的手腕上,他深呼吸两下,慌慌张张地伸手解开沈岸的束缚:“哥……对不起……我……”

  我只是不想再伤害你了。

  我不想再让这样落魄、无能的我再伤害到你了。

  布条才松了一半,沈岸已经不顾一切地将手抽出,粗糙的布料表面将他的双手磨出一片血红,沈岸狠狠摸了一把眼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下床的时候因为多日躺着,腿软踉跄了一下,穆无涯本能地伸手想去扶却被沈岸一下打开。

  穆无涯僵在原地,他讪讪收回手,垂下头心想,瞧瞧,自己对沈岸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情,也是时候轮到沈岸转身离去了。

  都是他自己活该。

  穆无涯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岸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他仿佛看见那日母亲粗暴地将哭喊的自己推进柜子里。

  衣柜门慢慢合上,于是穆无涯的世界予溪団对最后一束光线也消失了。

  穆无涯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看自己惨不忍睹的手掌,有些地方血液已经凝固,乌黑的血痂黏连在伤口,撕开疼,留着脏。

  好痛啊。

  穆无涯心想。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猛地握住他的手腕。

  穆无涯愣愣地抬起头。

  沈岸的眼睛还红着,他没有哭却紧紧抿着嘴唇,整个人克制着情绪以至于眼睛越来越红,他再次拿衣袖恶狠狠地擦了擦眼睛,仿佛和自己有仇,擦完后沈岸从刚刚拿进房间的药箱里取出酒精和碘伏。

  穆无涯哑然:“哥……你怎么……”

  怎么没走?

  穆无涯没问出口,他看了看药箱,说:“你刚刚是……是去拿药箱了吗……”

  沈岸不和他说话,凶巴巴地拧开酒精的瓶盖,又恶狠狠地拿棉签沾上酒精,动作极重以至于酒精都洒了小半瓶,可等他开始给穆无涯清理伤口的时候,动作又变得极轻,生怕会弄疼穆无涯。

  “哥……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穆无涯轻声说。

  “我……”沈岸一开口,带着哭腔,他连忙轻咳两下调整好情绪,“我对你这么好,不是白付出的,无涯,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离不开你。”

  “你离不开我?”穆无涯愣愣地重复。

  “对,而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穆无涯,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对你说,无处可去,就来我怀里吗?”

  “当然记得。”

  沈岸说:“而我现在,除了去你身边,已经无处可去了。”

  穆无涯说:“哥,不会的,你这么好,将来会有很多人喜欢的,你坚持拍戏,也一定会红的,你会成为影帝,哥,你别耗在我这了,我就是个废物,只会伤害到你……”

  穆无涯话没说,被沈岸一把按在了床上,沈岸终于忍不住,滚下泪来,他吼:“穆无涯,你他妈在说什么啊!前几天你绑我不是绑得很开心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这些让我走的鬼话啊,我真的很害怕被抛弃啊……”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沈岸忽然咳嗽起来,他捂住嘴,眼睛发花,耳边一阵嗡鸣,然后蓦地往床下栽去。

  “哥!”

  沈岸听见穆无涯在喊,遥远又飘忽,沈岸闭上眼,意识开始不受控制的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