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很爱你的父母吧,即便他们打你骂你,在你身上留下数不清的疤痕。”

  “你闭嘴!闭嘴!艹!我没有!他们都该死!”

  “你其实很喜欢你的家吧,尽管只有二十来平,尽管是个下水道都经常堵住的老房子。”

  “你特么!”周莨菪想要伸手掐商陆的脖子,但一只手被拷在桌子下,另一只手则是被商陆死死地扣住了,所以只有无能狂怒了。

  “你其实……真的很感谢蒲薤白当初对你那么温柔吧。”

  “没有!我没有!”周莨菪瞪红了眼睛,“他不过是个被人艹烂的婊!什么温柔,全都是假的!那是弱小,是活该!早晚他也会背叛你,早晚他也会离开你!”

  “你只是在用你的歇斯底里,证明着我的猜想罢了。”商陆用力拍了拍周莨菪的手,松开之后顺手拿过来摆在周莨菪面前的笔和纸,“让我想想,当初那些你曾感激过的人,那些你曾依赖过的人。嗯,赏识你的能力的东北毒枭黄承业,喜欢你办事果断的北京上线儿接头人盛兴旺,肯定了你男人那部分能力的制毒天才田招娣,还有广鹤、薛泰合、东彩他们,和你出生入死,为你两肋插刀。

  “对了,还有你最好的兄弟,刘伟。”商陆写下这个按理说目前只有周莨菪才会知道的名单,写到刘伟之后,用笔指着周莨菪,“你知道你的兄弟死前对我们说的什么吗?他说,求我们饶你一命来着。真是让人不禁感慨,你真的有非常要好的朋友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因为愤怒,周莨菪已经说不出话了,颤抖的幅度夸张得像是要抽搐过去,脸色也是面如死灰。

  “可惜了,刘伟他死也没落得全尸,考虑到他重情义,警察还把他的碎骨头渣和肉沫都收集起来了,说火化之后好歹还是完整的,也算是尽了人道主义关怀吧。”商陆一脸悲哀地说着,说完还点点头,然后继续埋头写名单,“我想想,还有谁来着,你爸叫什么名字来着?周、周永……□□?贩毒之后把钱挥霍,又一刀捅死了他的上线,你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没用的父亲了呢。要是你父母都是普通工薪族的话,你一定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精彩人生吧。

  “你放心,你的案子已经决定再审了,陪审员和法官知道这一切之后,说不定会改变对你的态度。这世界很美好,值得你再次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然后为这美好的世界贡献你的一份力量。”

  商陆写完长长的名单,手指轻轻夹起那张纸条,然后递到朱义策面前:“朱队,我看这名单就算是周先生向我们坦白的吧,这样应该还能获得减刑。”

  完全不懂商陆居心何在的朱义策,心情茫然又纠结地接过纸条:“好,我会跟上面的人说。”

  “再审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应该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好好表现,诚恳认罪,还有很大的机会。”商陆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诚恳了,他站起来故意拍了拍周莨菪的肩膀,临走前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谢谢你告诉我薤白小时候的事。原来如此,他当年就是这么优秀啊。优秀的人果然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克服,你说是不是?”

  不等周莨菪做出反应,商陆就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步伐稳健、从容不迫,这种状态持续到拿回手机、直到回到朱义策的警车里。

  “你到底……”朱义策终于忍不住要提问了,但他侧过头看到商陆的表情的那一刻,又什么都不敢问出口。

  商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看着朱义策那个害怕的样子,想必不会是多轻松的表情了。“再审的时候朱警官该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吧。”

  朱义策连忙点头,然后苦笑了一下:“你很行啊,够狠。话说名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商业机密,想知道就去问勇哥吧,我跟他有交易。”

  “跟警察做交易,你这人脑子也是真不正常。”朱义策笑呵呵地开车把商陆送回学校,但路上商陆又让他改变目的地。

  “开车带我去最高人民法院。”商陆命令着。

  朱义策看了看时间:“你不会还想旁听周莨菪的再审吧。”

  “不行吗?”

  “……行,我还能说不行吗。”朱义策认命地带着商陆一块儿到法院,坐等了半个多小时,法庭终于陆陆续续有人入场了。

  被告周莨菪被押送上来的时候,做出了让人非常意外的举动。

  他看了看旁听席,又看了看法官和两侧的陪审员,眼神当中并没有曾经不可一世的傲慢。

  但是开庭之后,一切的走向似乎都和周莨菪心底所期待的不符。没有人对他表现出半点儿同情,甚至朱义策明明白白地说出“周莨菪全程没有配合警察办案的举动,在履行公民职责这一方面叫人十分失望,也没看出他半分悔改之意”。

  坐旁听席的商陆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判决被告人周莨菪犯故意杀人罪、贩卖毒品罪、拐骗儿童罪,故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法官的语气铿锵有力,话音一落,宣告了周莨菪的死期。

  朱义策通过内部消息得知,周莨菪的死刑将于当日下午两点被执行。

  “卧槽,上次见到这么快就要给枪毙的,还是那个混社会的黑大佬呢。周莨菪这待遇可以啊。”朱义策震惊地感慨着。

  商陆却很清楚这是为什么:“周莨菪知道的太多了,有人要他立刻死。”

  朱义策吓得后背一凉:“你知道的也挺多的,你特么就不怕吗。”

  “怕什么,要命一条。”商陆冷笑了一声,“要不要去给周莨菪送送行?”

  “你是认真的吗我靠,我现在觉得你真的有点儿吓人……”

  “认真的啊,既然我不能亲手杀死他,但好歹给我一种是我送他去死的痛快感吧。再说了,媒体估计已经被上头压得死死的,他妈这么多年也联系不上,应该没人会去给他送行了。”

  商陆说得不错,下午一点周莨菪被从监狱中押出来上前往刑场的车的时候,周围除了警察和商陆之外没有其他人。

  就在商陆冷眼看着周莨菪走向押送车那时,另外一辆车的引擎声引去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商陆也一起回过头,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来的人居然是蒲薤白。

  “薤白你怎么……”商陆吓得赶紧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