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呢?刘伟找到了吗?”

  常山看了一眼商陆,然后咋舌说道:“啧,刚才火扑灭的时候,我二哥联系我了。他说在距离研究所一公里的一栋高层楼顶找到了刘伟的尸体。”

  商陆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让我猜猜,他身旁是不是放着狙击□□?”

  “神了,你是不是也听谁跟你说了?”

  “没有,”商陆流露出一丝冷笑,“是谁把刘伟杀死、又把他的尸体故意摆在那个位置上未造成刘伟杀了黄三石的假象的呢。”

  常山听不懂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就是刘伟杀了黄三石的吗?”

  “真要有这么简单,那这案子早就能破了。”商陆凑到常山耳边,低声说,“缉毒行动进行了这么久,田招娣甚至曾经还从研究所偷过制毒的试剂,这么多年来大家怎么可能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找不到呢。退一万步说,自从周莨菪被逮捕之后缉毒警就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寻找刘伟这个任务上,虽然说刘伟可以通过逃避监控的方式逃避追捕,但怎么可能就这么平安地在北京度过一年、甚至还在进行贩毒和吸毒的行为呢。”

  “那难道不是因为从化学研究所到区级办事处,领导们根本就不作为吗?”常山反问。

  “那我们不妨查查那些不作为的领导们都有什么背景吧,说不定会挺精彩呢。”商陆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但常山却觉得这个状态的商陆十分危险,他反而怀念起之前那个一心只想要让薤白平安回来的冲动傻小子了。一想到这儿,常山灵机一动,指着被固定在担架上睡得正香的蒲薤白,转过头问商陆:“薤白伤成这样,你难道不打算留在医院陪着他吗?”

  商陆用力眨了眨眼睛:“我当然会留在医院陪着他,这叫什么问题。”

  “那你好好陪着他不就行了吗,其他的事情就交给警察。”

  “常总是怕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吗,还是怕我最后查来查去牵连到您家的人?”

  “这叫什么屁话,我们常家的人坦坦荡荡!”常山突然发怒,拍着大腿指着商陆的鼻子说。

  商陆安心地笑了一下:“我赌的就是常总你们的坦坦荡荡,我希望你们可以继续深究,希望这件事不要就这样被压制下去。”

  谈话间救护车终于开到了协和,与他们同行的急救大夫光是听那两个人对话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所以停车之后他大喊了一声“到了到了”,然后火速打开后尾门,指挥着下面接应的医生:“患者疑似肋骨骨折,动作都轻一点儿!”医生的那动作和语气夸张得像是要逃命一样。

  常山先下了车,吹到冷风的那一刻,他刚刚被商陆勾起来的怒气也就平缓了不少,而且还觉得商陆说得不无道理。他回过身看到那个帮医生一起抬着担架下车、还贴心地用身体帮薤白的头遮挡冷风的商陆,不自觉地露出无奈混杂着一点儿倾佩的笑意。

  果然,拥有了蒲薤白的商陆,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该怎么办呢,自己也是早就过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了,这时候还要被一个二十出头儿的小年轻逼迫着做出什么拥有正义感的行为吗?

  常山自我质问着,然后慢慢下定决心:“陆儿,我不跟你们去住院部了,你留医院好好照顾薤白。”

  “哦,”商陆歪着头,“这两天真的辛苦常总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去登门道谢。”

  “少跟我客气。”常山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小跑着离开,然后掏出手机给他父亲打电话汇报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情。

  商陆最后也是隐约察觉到常山似乎被自己说动了,他暂且松了口气,然后在给薤白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嘿,还记得我是谁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现在缴费区是非常罕见的。

  商陆被这突然的一声招呼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来者:“哟,这不是文哥吗!”

  “嘿,你还真记得我啊!”

  “那必须,毕竟是我弟的救命恩人啊!”

  胡跃文傻笑着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商陆的手臂,定睛看了看对方的脸,慢慢皱起了眉:“你脸上和脖子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儿?”

  商陆自己都没觉得疼,所以一直以为那只是个血痕而已,他抬手搓了搓:“啊?不是单纯的弄脏了吗?”

  “别搓啊大哥!会感染的!”胡跃文立刻制止他,“你在这儿办什么业务,我叫人来帮你办就行了。你是来看病的吗?”

  “不是,我给薤白办住院手续……”商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单子。

  “把单子给我,我帮你安排,”胡跃文抢过商陆手里的单子,拽着商陆的大衣,带他朝外科处置室走,“薤白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住院?他前两天发的视频里不还好好的吗?”

  商陆抓住胡跃文的手腕,停下步子:“谢谢文哥帮忙,但要是能有人帮我办手续的话……那我想快点儿回去薤白那边儿了。”

  胡跃文困惑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

  被这么一问,商陆这才觉得最近两天经历的一切突然有了真实感:“是……出了点儿意外。”

  “我跟你去薤白的病房,”胡跃文也不再逼问,而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商陆的后背,“别这个表情啊,兄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能帮就一定尽全力。”

  商陆觉得胡跃文大概是误以为薤白得了什么重病或者受了什么重伤,但他真的感谢胡跃文能够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他才发现此刻的自己很需要安慰。“谢谢,真的,非常感谢……不过薤白也没有大事。”

  “什么样的事叫大事,什么叫小事呢?在我看来,只要是需要到住院才能处理的,那就都是很大的事了。”胡跃文带商陆往住院部走着,“我刚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听别的科室的人说蒲薤白紧急转院过来,还以为我是听错了呢。”

  “文哥不用值班吗……?”商陆看着胡跃文那身白大褂。

  “不用,我昨天夜班儿,刚下了一台手术,准备吃完早饭就回家了呢。”胡跃文看了看商陆的脸色,“但是算了,我在这儿陪会儿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