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没在睡吧?”司半夏躲在卫生间里,坐在马桶盖子上,小声说。

  “没有,有什么事吗?”

  “你在学校吗?”

  “在宿舍,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司半夏揪着头发,往常遇到这种烦心事,她都会直接去找阳起石,但如今她和阳起石之间有着一道莫名其妙的隔阂,所以到头来能够联系的人,就只有商陆了,“今天晚上你见过薤白吗?”

  “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商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司半夏很反感他这样,像是总是要把握对话的主动权一样:“你管我在哪儿呢,我在家啊,还能在哪儿。”

  商陆那边沉默了短短的几秒,紧接着再开口的时候,他说的就正好是司半夏想要听的:“你是在担心范建国和韩建涛的事吗?那你大可放心,薤白今晚没有跟我说任何事,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北大是个神奇的地方,很多学生的思维都跟主流社会不同,几乎每个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所以只要薤白还是薤白的样子,那他周围的人就能够做出正常的判断。”

  几句话的功夫,司半夏总觉得心头的巨石落下了一部分,她揉了揉鼻子:“那你知道吗,当初我把薤白送给了韩建涛这件事。”

  “……我知道。”

  “是谁告诉你的,薤白告诉你的吗?”司半夏带着哭腔。

  “很早之前知道的了,拍戏的时候,从导演那里听说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你还是愿意好好对薤白的啊……”司半夏揪着睡衣,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真的好怕你在听说了他曾经的生活的细节之后,就会……反感。”

  “夏姐,”商陆的语气十分平静,“说来怕你不信,你还记得两年前我们一起拍戏的时候吗?拍戏前两天,我被莫名其妙地升为主演,但是拍摄不太顺利,那天薤白说完了两句鼓励我的话。这事儿你有印象吗?”

  “……还有这回事儿吗,完全不记得。”

  “我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查到了在薤白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司半夏吓得哭声都止住了。

  “当然了也只是大概其地了解而已,但是我早就看过他拍的GV,也早就想过他能成为演员、恐怕是靠着一些潜规则。”

  “你……居然,一直都是知道的?你知道,但还是愿意接近薤白吗?”

  “我确实不太理解他为什么当初要自甘堕落,但是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理解得了的,”商陆耐着性子说,“可是如今的薤白,不正是因为有过那些经历,才成为如今的样子的吗。我现在很喜欢他,是包括了他过去的一切的那种喜欢。这是在我决定和他交往的时候,就想清楚的事情。”

  司半夏再次哭出来,这次完全是不一样的理由了:“假如说……假如说要是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可能比你更优秀、更有实力,那个人出现了,给了薤白更好的生活,薤白要是动摇了的话,你还会愿意再说出这种话吗?”

  “你是在说韩建涛吗。”

  “嗯。”

  “比我更优秀、更有实力?”商陆冷笑了一声,“那不是开玩笑呢吗。”

  这句话莫名激得司半夏半边儿身子都麻了,她停止啜泣:“可真是第一次听到你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

  “那是因为别的东西我觉得都无所谓,别的人我也没那么在乎,但是想跟我抢薤白?那就要用命来跟我抢。”商陆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凶狠。

  司半夏却被这句话安慰到了,她用力深呼吸了一下:“说大话你也很行嘛,将来可别怂了。”

  “将来我要是怂了,你完全可以用铁锹爆了我的头。这句话你可以录音作证。”

  “噫……我才不要处理那么血腥的场面呢。”司半夏彻底放松下来,“我还有件事,今天英泽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告诉我,当初说让薤白退圈两年,那两年之后公司会给薤白安排业务吗?”

  “这还没有定数,要看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公司的董事会、真的对薤白有些什么……意见吗?”

  “这你不需要担心,如果将来薤白想要继续在娱乐圈打拼,那到时候我会把他捧上应有的位置。”

  “哈哈,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说法啊,听着好像没脑子的霸总一样。”司半夏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跟你聊天好像很催眠诶,我居然困了。”

  “……是吗,那就晚安吧。”

  “跟你说晚安总觉得好奇怪啊。”

  “那您觉得挂电话之前应该说点儿啥?”

  “我挂了。”

  “哦。”商陆这声应答的话音都还没落,司半夏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他咋舌看了看手机屏幕,心里琢磨着这个司半夏到底还是当初的倔样儿。

  车窗外彻底没了来往的学生,商陆抬起双臂枕着双手,坐在驾驶席盯着自己的宿舍楼愣神。

  一个小时前他把薤白送回宿舍,“再见”、“拜拜”的说了几个来回,薤白才转身离开。之后他开回自己的宿舍,突然觉得没有爬上七楼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