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们不是,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是。”

  “我就说,长得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大叔笑了笑,又指着床上躺着的司半夏,“我看这小姑娘也够俊的,你媳妇儿?”

  “是啊。”吴英泽心里腾起一股自豪感。

  “她是怎么了?感冒?”

  “中暑……”

  “哎哟,这夏天可得注意着点儿,中暑挺危险的。”

  “嗯,谢谢叔儿。”吴英泽朝大叔笑了笑。

  大叔并没有因为吴英泽的“爱搭不理”而放弃搭话,继续聊起了自己为什么来医院,还有家里那个在外地读研究生的儿子。说着又聊起他的妻子最近犯颈椎病只能在家躺着,还有他那老年痴呆的老母亲、腿脚不太利索的老父亲。

  吴英泽听着听着,就暂时忘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感慨着无论是谁、在人生哪个阶段,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苦。很多困苦是无解的,只能尝试着去看开一点儿。

  “大叔您也是辛苦了。”吴英泽充满感慨地回复了一句。

  大叔摆了摆手:“我就是个普通的感冒,辛苦什么呀,不叫事儿。而且今天来看急诊了也挺好,这不还能遇见明星吗。”

  “哈哈,他们不是大火的明星来着……”

  “嗐,火不火的,明星看着也让人开心啊。你看他俩刚才站这儿的时候,那护士都不犯困了。”大叔笑着调侃道。

  “这倒是……”吴英泽认可地点点头,回想到傍晚蒲薤白帮自己出气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都没感到有多沮丧,很有可能是因为身后有商陆和薤白在支撑着他。“不过他俩真的不光是长得帅,人也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是吗?他们演过什么啊,我回头去看看。”

  吴英泽向大叔安利了一波商陆和薤白曾经主演过的电影,聊着聊着,司半夏的点滴也已经结束了。

  商陆和薤白掐着时间回到点滴室,两个人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点滴室所有人——不管有没有精神——一齐看向他们。

  薤白被这齐刷刷的视线吓了一跳,而商陆则是在旁边吐槽:“感觉有点儿像狐獴啊,听见动静了就一起抬头儿。”

  司半夏可以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将近两点了。

  夜里虽然没了阳光,但空气仍然是又闷又热,四个人在医院门口站成一排,无言地注视着空旷的街景。

  “我去把车开过来。”商陆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吴头儿你的车明天再开回去吧。”

  “你们真的要跟我们回家吗?”吴英泽最后确认着。

  商陆耸了耸肩:“去呗,那两个人一直劝我家薤白娶了你家司半夏,我也是挺不爽的,正好跟他们正面对峙一下。”

  司半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吸了下鼻子,声音不大,但是很突兀。

  吴英泽和蒲薤白同时低头看向她,前者更是紧张得搂住她的肩膀:“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

  司半夏摇了摇头,靠着吴英泽肩膀:“是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自己的父母都应付不来。”

  “你当然应付不来了,正是因为他们是你父母啊。”真真正正是个局外人的商陆,非常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其余三个人同时愣住,先后抬起头看向商陆。

  商陆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多么能安慰到人的话,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三个人的视线:“那我先去开车了啊。”

  司半夏注视着商陆跑远的背影,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感激:“好吧,这次我是真的有点儿懂了,你们到底为什么左一个商陆右一个商陆的跟我念叨他到底有多好。”

  蒲薤白轻轻拍着司半夏的肩膀:“是不是觉得认识一个商陆这样的人还挺不错的,有时候……想到有他在,就会觉得人生都轻松了不少。”

  司半夏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看法,随后在看到车灯朝他们这边照过来的时候,持续将近两个月的复杂心情开始有了烟消云散的征兆。

  商陆开车非常稳,不像吴英泽那样过于谨慎,也不像薤白那样起步时会有推背感。再加上深夜没有交通灯,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吴英泽和司半夏的住处。

  商陆把他们三个人放在楼栋口,自己去寻找空余的停车位。三个人沉默地盯着商陆把车开远,犹豫着要不要上楼。

  “走吧。”吴英泽第一个下定决心,拉着司半夏的手,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毕竟是咱自己的家事,商陆愿意帮忙是他好心,但我们也不能全指望着他。”

  司半夏小幅度地点点头,然后看向蒲薤白。

  蒲薤白觉得挺尴尬的,刚刚对楼上两个老人家说了几句很难听的话,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感觉自己其实很不占理。但是在看到司半夏求救一样的视线之后,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我先陪你们一起上去,之前是我话说重了,也该向他们好好道一下歉。”

  三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家门口,吴英泽开门的时候甚至戏剧性地吞咽了下口水。

  推门之后就能看到狭小的客厅,司半夏的父母就坐在沙发上,没有睡觉也没有特别地做些什么,看上去就只是在愣神。

  门被推开之后,那两位老人闻声转过头,看到吴英泽搂着司半夏的肩膀走了进来时,立刻起身,赶忙上前询问:“夏啊,我的闺女,没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