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蒲薤白恐怕是唯一一个完全接受了自己的人。虽然嘴上总是说着嫌弃死了,但是商陆从来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嫌弃。

  连续两周没有洗过澡的自己,连员工都会侧目,司半夏更是直接说闻着想吐了,但蒲薤白却愿意紧紧抱住那样的自己。床事方面更是没得说,无论有没有那个心情,只要自己索取的话,薤白就一定不会拒绝。

  口味不同的时候,薤白会记得商陆喜欢的那种味道。睡觉打鼾的时候,薤白也不会故意去摇醒商陆,而是会去挑更舒服的枕头,去研究更健康的饮食。

  商陆还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儿,蒲薤白对此毫无怨言,也从未有过任何催促。

  那些结婚典礼上,男女双方所立下的誓言,又有多少人能够百分之百的做到呢。

  蒲薤白全部做到了。

  “薤白。”想着,商陆突然开口了。

  “嗯?”

  “如果说我们有天可以结婚的话,你愿意娶我吗?”

  “……”蒲薤白肩膀一僵,握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着,随后深呼吸了一下,转过头,“能麻烦你说一说你突然想要求婚的思考过程吗?”

  “没什么思考过程来着……”

  “是吗,那难道是我剪纸箱子的样子戳你性癖了吗。”

  “哈哈,倒是没有,你什么样子都能精准戳到我的性癖,跟剪纸箱子没有关系。”

  蒲薤白玩弄着剪刀,看着刀刃一开一合,慢慢放松下来:“我虽然不求你有多浪漫,但至少求婚的场景也讲究一点吧,你这样就让我觉得你是一时兴起。还有,谁会娶你啊,把你这样的大狗子娶回家,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商陆听得出蒲薤白是在开玩笑,所以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但是对方的反应也确实和他预想的不同:“你总是拒绝我的求婚啊。”

  “因为你总是会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求婚啊。”蒲薤白再次转身背对着商陆,继续埋头剪裁起来。

  商陆注意到薤白的耳朵变红了,这小细节就让他很放心:“我在想,我要是没了你的话,恐怕也活不下去。”

  蒲薤白的肩膀再次颤抖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

  “我会忘记吃饭,会拒绝睡觉,无所事事的时候可能就会想到你,想到我再也见不到你,然后无法接受那种现实。”

  “商陆。”蒲薤白打断了他,然后转过身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么沉重的话……”

  “什么?”

  “你要是出事了、我会活不下去这种话,反过来听你对我说这些,我就能理解了。这句话实在是太折磨了,怎么也不该说这种话才对。”蒲薤白露出自责的表情,“假如说,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有天我出了意外先你一步离开,即便是那样,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商陆又开始想哭了。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只要那样,我就会觉得很幸福。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但你还是可以继续开心地活下去,那样就像是把我的幸福延续下去了一样,不是很好吗。”蒲薤白扬起笑容。

  “不要……不要做这么吓人的假设,”商陆抓着自己的双臂,“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低概率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蒲薤白把手中的纸箱子折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拿起打包绳把它们捆绑结实:“好了,我们停一下。确实没必要做这些可怕的假设,我活得很小心啊,你完全不用担心。只是希望你今后也能活得小心一点儿,让我不至于胡想连篇。”

  商陆用力点点头。

  “我去把箱子扔掉,再顺便四处逛逛,这附近书店还是挺多的,兴许能买到小洋想要的漫画书。”薤白两只手拎着箱子站起来,“你好好工作,我们晚上再见。”

  在蒲薤白走后,商陆环视着整齐但空旷的办公室,想象着若有一天薤白不在了的话,那自己如今争取来的一切仿佛彻底没了意义。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空虚了,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吞噬。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闷头批量处理几天堆积下来的邮件,把效率拉满,开始干活儿。

  公司的员工们立刻察觉到了他们的社长的确回归了,四天前发出的申请全部在半天之内得到了批准和批改,本来还是懒懒散散的办公区,随着社长接二连三发下来的邮件,而变得紧张忙碌起来。

  “所以男朋友不在的话社长就会进入地狱模式吗,真希望社长的男朋友可以常驻在这里啊。”

  “反正长得也很帅,干脆在日本出道不就好了吗,我们可以把他捧红啊。”

  “下一个国民偶像是个中国人的话,感觉很微妙啊……说起来偶像的事,月底live house的演出,要演唱什么啊?”

  “练习生排练的歌曲是普通价格买来的,用这首歌出道的话感觉有点儿说不过去。可是现在来请有名的作曲家来写歌,又来不及。”

  员工们一边应付着工作,一边思考着他们公司要向社会推出的第一弹偶像团体,发愁得头发都要拔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商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区:“那批练习生的经纪人是谁,带我去看看她们的排练。”

  经纪人三岛立刻站起来,抱着平板跑了过去:“好的,请跟我来。”

  “你平时有去看过她们排练吗?”

  为了追赶上商陆的步伐,三岛几乎全程小跑着:“每天都会去看看她们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