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瞬间止住哭泣,像是被施了咒术一样,表情凝固住。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蒲薤白摸了摸商陆嘴唇上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给一个人示爱,我没什么经验。但我也觉得经常生气这一点很不好,这不是什么表达爱意的方式,你不要……不要把错误的数据也一块儿记录到脑子里。”

  “厉害,这三个字感觉好致命啊,”商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我心跳快得像是在蹦迪。”

  “那是因为你在发烧,好了快点儿躺下吧,别硬撑着了。”

  “薤白,”商陆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变得酥酥软软,他顺从地躺回床上,然后拉着蒲薤白的手,“我也……”

  “我知道,”蒲薤白挡住商陆的嘴,笑着说,“我都知道,你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

  商陆感动得哑口无言,安安静静地接受了蒲薤白对自己的一切照顾。

  他会动作很轻地帮自己吹干头发,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自己的脸和脖子。他会非常小心地帮自己上药,冻伤的手和脚渐渐地没了疼痛。

  商陆还想再努力多保持一阵清醒,但退烧药加止疼药的双重作用之下,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果然气温骤降,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实的冰花。

  蒲薤白走去把两层窗帘都拉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来夏天会盖的毛毯,盖在羽绒被上。

  可商陆看起来还是睡得很不踏实,他几乎从未蜷缩着睡过觉,可见现在他的确是感到冷。暖水瓶的作用看起来不大,没过一会儿温度就不再能给人传递暖意了。蒲薤白摸了摸商陆的脚,然后用自己的手去帮他取暖了一阵。

  虽然说现在屋子里的温度不至于把人冻死,但那毕竟是对于健康的人而言。蒲薤白很担心商陆会扛不住这次寒流,虽然可能只是担心过度,但他还是不打算过于乐观。他把睡衣全都脱下来,然后钻进被窝,把商陆整个抱住,试图用体温直接温暖对方。

  也很难说到底是不是因为蒲薤白单纯想要跟商陆更贴近一点儿,他其实很喜欢这样跟商陆身体挨着身体,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觉得自己是完整的。

  自己曾经的那些性格、人格上的缺陷,都是商陆帮他补完的。

  蒲薤白伴随着这样的想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到下一次艳阳高照之时,光线从窗帘缝隙之间溜了进来,商陆被口干舌燥的感觉给唤醒了。他禁闭着眼睛不想动弹,毕竟被窝里实在是太舒服了,正想着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离开被子的时候,手稍一移动,碰到了什么手感很熟悉的东西。

  他思维一顿,费劲巴拉地睁开眼睛,看到蒲薤白的脸就近在咫尺。

  睁开眼就可能看到爱人和自己面对面、头碰头,这是什么人间天堂吗。再加上昨晚的记忆一点一点恢复,商陆想起临睡前,这人对自己告白的那三个字,又是一阵心花怒放。他厚着脸皮又朝蒲薤白怀里蹭了蹭,把手故意搭在薤白的上面,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察觉到动静的蒲薤白立刻就醒了,醒过来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是用自己的脑门探了探商陆的体温,在发现明显的温差之后,皱起眉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商陆没给他这个机会。

  “去哪儿?”他又抱住他的腰,试图重新将他拽回被窝。

  “吵醒你了?”蒲薤白语气里饱含歉意,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商陆的肩膀,又把被子向上拽了拽,“我去给你倒点儿水,该吃药了。”

  商陆睁开一只眼睛,这才看清蒲薤白是光着:“你怎么……没穿睡衣呢,冷不冷啊。”

  被这么质问的蒲薤白动作一顿,有些脸红地干咳了一声,“我……忘了。”

  “你是因为觉得我没洗澡,所以怕睡衣脏了吗。”商陆非常冷静地分析着。

  “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吗?真的吗?你觉得我居然会更关心睡衣的安危?”蒲薤白气不打一出来,克制着力道隔着被子拍打着商陆的腰,“还有,你把手给我松开,你摸哪儿呢你!”

  “我开个玩笑,哈哈,”商陆凑过去亲了亲蒲薤白的腰,“你是怕我冷,所以特意脱了给我取暖的吧,谢谢。”

  蒲薤白更是说不出话,他动作很轻地拿开商陆的手,然后下床立刻穿上睡衣,把体温计拿过来帮商陆夹好:“感觉你还是在发高烧,太高的话就要吃退烧药了,好好测个体温。”

  电子体温计很快就出结果了,商陆自己掏出体温计看了看,完全没把“39.3℃”这个数字当回事儿,扔到一边之后就打算起床了。

  端着温水回来的蒲薤白关切地问着:“多少度?”

  “问题不大,一会儿吃个药应该就好了。”

  “多少度啊到底是。”蒲薤白看商陆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昨晚要好了很多,本来是松了口气,没打算管商陆自顾自地起床来着。但他看到床上的体温计的数字之后,吓得赶忙又把商陆从浴室拉回来,“你是看不懂最简单的罗马数字吗!发着高烧呢你想干什么啊!”

  “洗澡啊。”

  “你到底为什么对洗澡这么执着啊!”蒲薤白拽着商陆的胳膊,“别闹了行不行,大冷天的发着高烧洗澡,你是真的活腻了吗。”

  “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儿了……”

  “这种时候你觉得怎么样已经无所谓了,”蒲薤白硬是把商陆重新拖回床上,“而且你胳膊上还有伤呢,伤口不能沾水也是常识吧!”

  “这个绷带可以稍微防点儿水的……医生说。”

  “不行!痊愈为止,你都得给我好好躺着!”

  “干嘛又这么凶。”商陆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