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可不能让你斯若姐姐听到
江斯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
她睁开眼，胳膊下意识往旁边一探，发现燕迟还在, 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来。
燕迟睡眠很轻, 江斯若稍有动作她就睁开眼，侧头问道：“要喝水吗。”
江斯若：“鼻子堵, 很痛。”
燕迟起身下床, 走进洗手间。
江斯若闭上眼睛吸了下鼻子, 完全塞住了，很难受。
燕迟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盆热水，她把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把毛巾浸湿：“我小时候感冒鼻子不舒服，陈姨都会用这个办法, 你试试看能不能好一点。”
燕迟把毛巾拧干后覆住江斯若的鼻尖，滚烫的热气透过柔软的毛巾往鼻中钻。
江斯若眯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江斯若又敷了几次热水, 对燕迟轻轻点了点头。燕迟伸手往江斯若背上探, 女孩的皮肤细腻，柔弱无骨的腰腹已经湿了一大片。
果然不出所料，衣服全部湿了。
江斯若刚才睡觉时出了一身汗, 虽然被子盖住很暖和, 但她却止不住的发冷。
江斯若向来对自己身体这点状况不放在心, 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时，燕迟已经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睡衣出来：“来，换上。”
江斯若抬了抬眼, 又坐起来把衣服换了。
燕迟看她那么听话的样子, 忍不住笑道：“我们斯若怎么这么乖呀。”
江斯若重新在床上躺下来, 侧过头抵住燕迟的肩膀，靠在她身上：“我乖，有没有奖励？”
燕迟笑了笑：“等你病好了再说，嗯？”
江斯若轻轻点了点头，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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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若烧了整整两天，终于在燕迟的陪伴下好转。
病好之后燕迟又开始做攻略，在网上搜索江城周边好玩的景点，带着江斯若到处吃喝。
江斯若觉得自己一场病下来，好像又胖了好几斤。
上次骨折也是。
燕迟真的很擅长喂猪。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江城的冬日是一如既往的寒冷，江斯若在床上睁开眼，往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不太想起来，抬眼看见燕迟已经醒了，眯着眼靠在枕头上看手机，觉察到她的目光，燕迟垂眸看她。
江斯若扒拉她的手：“谁在和你聊天呢。”
自从她和燕迟结婚后，燕迟对她的纵容让她几乎是越来越肆无忌惮，江斯若觉得自己以前温柔贤惠的形象可能已经在燕迟面前崩塌的干干净净。
偏偏燕迟什么事也不瞒着她，狭长的双眸眯起来，语气慢慢悠悠：“咱们妈说，明年就是狗年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
江斯若脑袋嗡的一声：“她就喜欢关心这些问题，别理她就行了。”
燕迟眷恋地看着江斯若暴露在空气中的泛红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滚烫的耳垂：“太太，这个问题，我也想和你讨论一下。”
燕迟：“你不想要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小朋友吗。”
江斯若勉强抬起头：“嗯……”
以前她和庄似住在一起，庄似很少和她讨论“未来”。
她们更多的是回忆过去，或者说是过在当下。
燕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认真的讨论过未来的人。
燕迟：“现在无论科技再怎么发达，受孕过程还是不能做到完全无痛，你怕疼吗？”
江斯若：“……怕。”
燕迟：“那我来好了。”
江斯若下意识说道：“算了。”
她实在想象不出，燕迟挺着肚子开会办公的样子，燕迟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工作的，这也太委屈她了。而且燕迟可能从小就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她被燕家保护的那么好，江斯若也不忍心让燕迟去痛。
燕迟垂眸笑着看她，凑过来在她脸侧亲昵的磨蹭：“啊，太太是心疼我吗？”
江斯若被她逗得臊得慌，把头埋进被子里，一拳锤在床上，跟个泼妇一样：“好了！！！我们能不能过一阵子再讨论这个问题？”
燕迟看到她的样子，哭笑不得：“起来去吃早饭了。”
江斯若：“不饿，不想吃。”
燕迟把手机屏幕熄灭，膝盖蜷起：“昨天晚上是谁和我说，今天一定吃早饭的，嗯？”
江斯若无语地盯着她，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的浮现起一些画面。
昨晚上她被燕迟折腾的不分南北，大脑一片空白，燕迟很了解她，总喜欢在她即将崩溃时问她一些，放在平时她根本不会答应的问题。
“宝贝，明天早上早点起床，我们出门吃早饭，好不好？”
“不……”江斯若被燕迟压着，喉骨艰难的吞咽，几乎要崩溃，燕迟很有耐心，跨在她腰腹上，引导着她慢慢回答：“好……好……”
江斯若只要一想到昨晚上的种种画面，就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意涌上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燕迟：“听话，快点。”
江斯若翻着白眼，又想昏睡过去：“那如果我就是不想听话呢。”
燕迟没办法了，低下头，凑到江斯若耳边好声好气的求她：“求求你，陪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燕迟的声音向来好听，又轻又软，也许是刚起床的缘故，嗓音中带着一丝哑。
江斯若永远受不了燕迟撒娇，苦着脸坐起来，慢吞吞去洗手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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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时，姜女士邀请燕迟到家里去过年。
江斯若下班后，和燕迟一起来到江家所在的老小区。
因为江斯若今天很忙，下班时已经很晚了，她在电话里和姜女士说不要等她们。
当她和燕迟来到江家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有几桌已经开始吃饭了。
但是，根据江家人的传统，无论是再怎么人多，外面来的燕迟的位置，一定是空出来的。
燕迟跟在江斯若身边，穿过吵闹的人群。
陆陆续续有人和她问好。
燕迟身穿白色的羊绒大衣，笑容摆在脸上，笑得温婉有礼。
正是因为在私底下看过太多属于燕迟的，私人的表情。
江斯若发现燕迟似乎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她那副官方的笑容就像是战斗面具，燕迟永远都不会怯场，在任何时候都处事不惊。
江斯若忍不住问：“你今天第一次来诶，这么多人，你不紧张吗？”
燕迟愣了愣：“我应该表现出紧张吗？”
江斯若：“……”
燕迟沉吟半晌，郝然道：“我是有一点紧张，但我以为如果表现出来，会给你丢脸。”
江斯若：“……那你就这样，就很好了。”
江斯若和燕迟一起来到餐桌前坐下，忍不住扯了扯唇角，想起以前每次家庭聚会，如果谁迟到就得坐到角落里去的悲惨命运，心道家里对燕迟依然是照顾的这么好。
姜女士看燕迟坐下来，急忙给燕迟倒饮料：“小燕啊，你是喝酸奶还是豆奶啊。”
燕迟注意到被晾在一边的江斯若阴晴不定的脸色，笑着给她夹菜：“斯若，你是喝酸奶还是豆奶？”
姜女士笑道:“哎呀，她又不挑，随便喝什么都可以的。”
江斯若伸出一只手：“酸奶。”
姜女士一愣，刚想呵斥江斯若什么时候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了，就看见燕迟把自己手中的大酸奶瓶子接过去，垂眸帮江斯若倒满。
江家人一直很多，这一桌的亲戚燕迟都认不全，江斯若慢慢和燕迟介绍一遍，还没介绍完，餐桌对面那个五六岁年纪的小女孩吃着吃着，突然把手里的筷子给扔掉了，仰起脖子大哭起来。
周围本来就很吵闹，加上女孩的哭声就更加吵了。
小女孩身边坐着一个大一些的女生，正在看手机，笑得不怀好意，小女孩开始大声尖叫“江嘉熙！！！”，然后伸手打那个女生。
女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拽住她的手臂狠狠一掐：“你还敢打我？”
燕迟看得不解，江斯若只好和她解释：“那个小妹妹叫江嘉悦，大的是她的姐姐，她们就经常这样打来打去的。”
燕家那边的小辈基本上都是独生子女，就算是有亲生姐妹这种情况还是从来没有见过。
燕迟发现每次来江斯若家都能让她见识到新的事，问道：“为什么她忽然哭了？”
江斯若：“她姐姐有一个平板，平板里录满了嘉悦的一些视频，嗯……”
江斯若不知道该怎么说，转眼间看到小妹妹去上厕所了，便对对面的女生说道：“嘉熙，你把平板给我看一下。”
嘉熙正在平板上玩游戏，抬头看到江斯若叫她，紧张的脸瞬间白了，她关掉游戏，把平板递过来。
江斯若把平板上的东西递给燕迟看。
相册里有很多视频，江斯若点开其中一个。
视频的内容是小妹妹江嘉悦开心的对着摄像头说：“我要把我的过年钱都给姐姐。”
江斯若：“我们家里人都知道的，如果嘉悦不听话，她姐姐就把这些视频给放出来。”
其余还有一些，江斯若没有在这里放出来，视频的大致内容千篇一律，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妹妹的丑照，要多丑有多丑。
燕迟看见相册的最角落里，放着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视频，小妹妹正在洗澡，傻兮兮的盯着镜头，身上什么也没穿。
江斯若叹了口气：“她姐姐经常威胁她，如果不听她的话就把这些视频发到家族群里，小孩子懂什么，总是被吓哭，就会乖乖听姐姐的话了。比如说把过年前拿给姐姐，好吃的东西要给姐姐先吃什么的。”
燕迟皱眉：“家长不管吗。”
年龄大的孩子和小孩子在一起，优势总是占得更多。
燕迟记得以前在燕家，就算是亲姐姐也不能欺负妹妹，不然如果被长辈知道了，一定会家法伺候。
江斯若：“删了也没用，小朋友太单纯，就算视频删掉也会重新被姐姐哄着再录一个。如果小妹妹自己偷偷删掉，姐姐要打她。”
有句话，江斯若忍住没有说出来，但燕迟却很快明白了江斯若的意思。
家教问题。
对妹妹的欺负，家长的纵容，家庭教育，家庭观念，有很多都有问题。而江斯若，正是从这样的家庭中出来的女孩。
燕迟在桌下伸出手，握住江斯若柔软的手。
女孩的手依然温暖，可能是因为室内太热，沁出些汗。
江斯若回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随后江斯若便手指便勾着那一水的不堪入目的视频全部删干净，然后把回收站里的存档也全部删掉了。
小妹妹江嘉悦很快就上完洗手间回来，她的眼睛很尖，很快就看到江斯若正拿着姐姐的平板看，尖叫一声扑过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江斯若笑了笑，把平板对着她：“妹妹，你看，我帮你删掉了。”
江嘉悦生着一张和江斯若一样爱笑的脸，听到江斯若这么说微微一怔，凑过来瞪着那双漂亮的杏眼在屏幕上认真一看，凑过来小声道：“谢谢斯若姐姐。”
江斯若把平板还给对面满脸不高兴的女生，摸了摸江嘉悦的小脸：“以后你姐再让你录这些视频，你不要再录了，知道了吗？”
江嘉悦皱眉，小声道：“可是我每次都被姐姐骗。”
江斯若：“只要她让你录像，你就遮脸，这么简单，你总知道吧？”
江嘉悦走之后，江斯若和燕迟又吃了些东西。
江斯若知道燕迟不能吃辣，便舀了几块茄子给她，忽然只听身旁忽然传来一阵拖拉椅子的声音。
小嘉悦拖着一张椅子，来到江斯若身边坐下，抬头腆着脸道：“我想挨着斯若姐姐坐。”
江斯若：“……可是这里没位置了。”
她话还没说完，燕迟便站起来，把椅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微笑道：“坐这里吧。”
小嘉悦怔怔地望向燕迟，乖巧地点点头。
燕迟：“你想吃什么呀。”
她的声音轻软，小嘉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可能她和江斯若是一家人的缘故，燕迟看着那张脸，莫名觉得她和江斯若出奇的神似。燕迟垂眸看她，眼神也愈发柔和。
小嘉悦伸出小手，指了指那边的馒头：“嫂子……我想吃这个。”
又吃了一会饭，江斯若被姜女士拉着去那边和亲戚叙旧，燕迟便起身去洗手间，往前走了两步，她忽然发现什么，转头一看，那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自己身后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燕迟便折了回去，柔声问道：“你想去洗手间吗？”
小嘉悦点头，伸出小手拉住燕迟的手。
燕迟便把她带到洗手间门口，低头再看时，发现女孩抿着唇，眼圈都红了。
燕迟愣了愣：“怎么了？”
小嘉悦：“我每天过得好惨。”
燕迟愣了愣，明知故问：“为什么过得惨呢。”
小嘉悦：“我姐姐每天都欺负我……”
燕迟叹了口气，想到刚才江斯若和自己说的渊源，别人家的事，她们也管不了，更何况刚才听江斯若的描述，姐姐也不是用针戳妹妹，把妹妹掐的全身紫青什么的，就平时孩子的小打小闹，开玩笑似的，更加没理由管了：“你姐姐现在也才十一岁，她长大了就不会打你了。”
小嘉悦抿唇，腼腆的看了燕迟半晌，又往后看一眼，才小声道：“嫂子，你和斯若姐姐什么时候生孩子？”
燕迟讶异，哭笑不得半晌才道：“妹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嘉悦撇撇嘴：“嫂子，我每次见到你和姐姐就特别委屈。”
燕迟：“为什么？”
小嘉悦：“因为我姐姐在家里每次都打我，如果我是斯若姐姐生的就好了，她们就不会打我了。”
燕迟愣了几秒，失笑一阵，伸手搭住女孩的肩膀：“妹妹，这种话，可不能让你斯若姐姐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