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从客栈出去,街道上就起了□□,十几个高大的男人举着刀四处砍人,大伙惊恐地四处逃窜。

  眼看行凶者要往这边跑来,宫明曜先是大惊:“怎么回事?”然后下意识的拉着许让:“快跑!”

  但许让不动如山,回头看了他一眼,宫明曜在他眼中看到很复杂的情绪,可以归纳成很简单的话——怕他趁乱开溜。

  不过也就一瞬,那些人冲过来了,许让将宫明曜往身后一推,随手抽起旁边的一条长凳,往径直冲来的人当头一砸,并且速度极快的反手夺过来人手中的砍刀,一个手刀将人放倒。

  他看向宫明曜,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余行凶者看到这边有人反抗,立刻向这边冲来。

  宫明曜是第一次看到许让动手杀,速度敏捷,出手凶狠,血都溅到他身上,他丝毫不避讳,手起刀落,直接就是冲人要害。

  宫明曜震惊地看了一会儿,就有人冲他杀过来,许让推他,急促道:“先躲起来,一会我找你!”

  宫明曜哪里还用他说早就自己脚底生烟溜了,许让还呆呆的看了他麻溜的背影一会。

  他底子差,没跑多久就累了,回头看,许让身手很不错,十几个人堵上来,也被他打杀得差不多了。

  宫明曜心中焦急起来,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逃不了,但也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跟许让回去。

  他焦急看着四周,突然想到了个妙计,他假装摔倒在地,快速的用石子在地上做了个记号,又用旁边的泥沙将它稍微遮掩,以使它痕迹看起来不这么新。

  才画完一个,他紧张得手脚都颤抖起来,他不敢做太多,就做了一个,连忙站了起来。

  如果他的下属发现这个记号,一定会在这周边等他。

  “在干嘛呢?”

  就在他万分紧张的时候,一道腥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甚至感觉到说话之人气息呵到发丝的痒意,这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熟。

  宫明曜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张见过的脸,那双眼睛他怎么也忘不了,就像看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那般毫不掩饰贪婪。

  宫明曜吓得说不出话来,惊悚后退。

  如果被这个人捉回去,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然而他一退,背后撞上了什么人,他回过头一看差点没哭出来,站在他身后的是许让。

  许让脸上身上都沾了血,皱着眉头,脸色极其不好看,瞪了他一眼,抓过他的手腕,猛地将他往后面拉,挡住了严狗射过来的目光。

  两个大男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电光火石。

  许让一句话不说,但目光凶得要刀人,最后,他终于压不住怒气:“你就是这么巡逻的么?犯人都逃出来为祸四方了,你他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泡我的人,妈的!”

  说着,他突然就很生气,一拳砸到严狗脸上。

  后者的嘴角被他生生砸出了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不敢相信的捂着脸:“你他妈的狗杂种,打我!”

  “打的就是你,狗杂种!”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疯狂的嘴喷乱吠,脏话满天走。

  严狗骂的很凶,目光像毒蛇,脖上青筋暴起,但偏偏不敢还手,狠狠地指着许让的鼻子骂道:“走着瞧。”率众走了。

  许让看那个人的背影,也不友善,好久才将气息平静下来,回头恶狠狠地剜宫明耀。

  宫明曜吓得一缩:“干嘛?又不是我招惹他的!”

  许让道:“我他妈刚叫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你就跑那么快!”

  “对啊,不是你让我跑的嘛?”

  许让不敢置信的看他:“你就一点迟疑都没有?那么干脆利落!”

  宫明曜难得的有一丝羞涩:“那不是怕拖你后腿嘛?”

  许让默不吭声乜了他许久,之后直发冷笑,咬牙切齿道:“回去!”

  宫明曜:“这么快?”

  许让脸上是不容置喙的面无表情。

  宫明曜不无遗憾回头看了看:“好吧。”

  他还没找到可以联系下属的方式,这时候万万不可激怒于许让。

  身后那道凶残又贪婪的视线如狼似虎,宫明曜走快了两步,握住了许让的手。许让微微偏头看他一眼,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宫明曜感觉到一丝心安。

  遗憾一扫而过,宫明曜立刻笑盈盈过来挽许让的手:“好了,好了,走走。”

  只是经过一个烧饼摊的时候,被香味吸引,回了个头。但很快收回目光,这个男人现在心情不好,他要装的乖一点。

  这样他才会经常带他出来,他才可能找到下属,才能尽快脱离苦海。

  回到家中,宫明曜立刻端来一盘水给许让擦脸,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枯了,整个人冷冰冰的,看着好凶神恶煞。

  宫明曜给他擦脸却时不时的想笑,许让不好意道:“笑什么?”

  宫明曜努力将嘴角按下,道:“没什么。”

  许让有点不敢相信的看他:“我杀人你就不怕吗?”

  宫明曜无所谓的扭着毛巾:“怕什么?你杀的是你们国家的人,关我什么事?”

  许让挑眉:“那是逃犯,也有可能是你们国家的人。”

  宫明曜扭毛巾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烟消云散了,抬头来呆呆的看许让。

  许让扳回一局,嘴角勾起一些笑,曲起中指轻敲了一下宫明耀的额头:“骗你的,那都是些死刑犯,没看到他们脸上有刺青吗?”

  他拿过宫明曜手上的毛巾,自己搓洗毛巾,偏过头来看宫明曜,带着那种戏虐的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爱国。”将洗干净的毛巾敷在脸上擦洗脸。

  之后,宫明曜就看不清他神情了,但不妨碍宫明曜非常恼怒,一把夺过许让手中的毛巾,气狠狠的搓洗:“你这什么意思嘛,我就不能爱国吗?”

  许让笑道:“就感觉不太像。”

  宫明曜气鼓鼓的,许让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扯到开话题道:“给我烧点水,我要洗澡,这衣服沾了血,也要热水才能洗掉。”

  他刚想脱口而出,你不会洗啊。但对上许让的目光又将话噎了下来,心里反复告诉自己,他要对许让好,他要对许让好。

  等他烧完水出来的时候,看到许让赤着膀子坐在厅堂太师椅上,一边手臂缠了绑带。

  他连忙放了桶跑过去:”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刚才没看到你有伤口啊!”

  许让咬着绑带正在扎,百忙之中瞄了他一眼,道:”之前的伤口不小心蹦开了。”

  宫明曜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

  许让包扎完了,看他一眼,以为他还在担心,便道:“就一点小伤,没太大事。”

  他想了想,又抿唇道:”还没有你跑的那么干脆利落,摔得伤!”

  呵呵呵,他都看到了。宫明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又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地上的那个暗号,不过当时自己用脚踩住了,应该没有看到,就怕他后面想不开去调查,那就惨了。

  他假咳一声:“你为我又得罪了严狗,没事吧?他会不会上门报复啊?”

  许让看了他好久,他正不明所以时,忽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我一无所有,他不敢的。”

  宫明曜一顿,心脏一股温流漫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被珍视感。

  一无所有,但他就是他的,就是说他只有宫明曜,如果宫明曜受到伤害,他绝对不会放过严狗。

  那种被人拼命保护的感觉,让他安全感满满。孤身一人在敌营,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他正感动,许让不甚所谓道:“这种废物,也就只敢在我背后搞搞幺蛾子了。”

  宫明曜:“……”

  他又咳了一声:“你受了伤,洗澡不方便,我来帮你洗澡吧!”

  他非常勤快的来回奔跑,一桶一桶的将水倒入浴桶,调好水温,像个勤劳的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请许让沐浴。

  主动给许让宽衣解带,过来扯许让的腰带。

  许让握着自己的腰封,奇怪的看着他。

  宫明曜揶揄道:“干嘛呢?还不好意思了呢?平时谁脱裤子脱的那么快。”

  许让脸红了一瞬,似乎是错觉,宫明曜还想说些骚话,下一刻衣服兜头冲他罩来。

  他叫了一声:“讨厌,你这裤子,还往人家脸上扑!”

  掀下来一看,许让已经坐在浴桶上面,冷冷的看着他。那距离之遥远,仿佛他就不认识他。

  宫明曜碘着脸蹭过去:“干嘛呢?突然装得这么陌生,我都不习惯了。”

  对沐浴桶里面的人上下其手,还佯装伸手要往水里摸。

  许让立刻满脸涨得通红,咕噜噜的溺进了水里。

  等他再从水里面钻出来的时候,手臂上渗出了一点血。

  宫明曜大惊小怪的在那里乱叫:“啊,出血了出血了!”

  许让淡淡的看了一眼,不甚放心上。其实他身上的伤痕很多,脸上鼻梁处就有一道刀疤,身上的刀疤更是不计其数,手背上手腕上胸膛上大大小小。

  他很淡定地伸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水撸去,任宫明曜忙前忙后帮他重新包扎。

  包扎完后,宫明曜摸着他那一处伤痕,道:“又多了一道疤!”

  他第一次觉得了切切实实的疼,虽然不是疼在他身上。

  但是那个血那么红,还是热的。虽然他也见过不少鲜血,但那么红,还被他触碰到还是第一次。

  他叹息一声,抬头看许让,就发现许让靠在浴桶背上,静静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光折射过水珠后显得轮廓更加柔美,皮肤更加白皙,刀疤也没有那么狰狞了吧。

  他第一次觉得许让有些美,就出浴美人的那种美,让人忍不住想要亲的那种美。

  虽然许让本人跟美这词不太靠边儿。但他这么安静,看起来莫名的诱人。

  宫明曜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浴室外,里面也是安静了好一会,之后才是哇哇的水声,以及男人的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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